狀若瘋狂的歐冶子非突然神色一震,停止了痛苦的嘶吼,愣愣的看著那已經(jīng)將之前爆散的血氣吸收的七七八八,氣息比之碎裂之前竟然更加強盛恐怖的血龍之靈,突然歇斯底里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你說的沒錯,如此貪婪的妖物,以千萬血肉飼養(yǎng)的怪物,又怎么能夠滿足于群毆歐冶子非一人的血肉”
歐冶子非滿臉的血淚,哈哈大笑,云秀靜靜的看著他,本以為這是一種絕望之后,悲傷到癲狂的表現(xiàn),但是很快的他就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錯了,因為歐冶子非的表情雖然很痛苦,但是他的笑聲,卻是真的充滿了愉悅,那種喜悅,根本不像是一個失去了一切,卻最終功敗垂成的人所能夠擁有的,而更像是一個突然發(fā)現(xiàn)了億萬財富的人表現(xiàn)出來的瘋狂。
他,瘋了嗎?
云秀有些搞不清楚歐冶子非的心理狀態(tài)了。
“哈哈哈哈,這妖物竟然如此貪婪,還需要靈魂的飼養(yǎng),哈哈哈哈,這簡直太棒了不是嗎”
歐冶子非瘋子似的對著云秀和趙云兩人大笑,語氣狂熱的說道:“哈哈,世間神器眾多,并不在少數(shù),但是真正稱的上絕世神兵的,卻寥寥無幾,因為大多數(shù)的神兵只有靈,而沒有魂”
他大口大口的咳著血,渾身如篩糠般抖動,那是因為經(jīng)絡(luò)斷裂后,身體無意識的抽搐,帶著令人渾身發(fā)冷的凄厲笑意,向著場中僅剩的兩個聽眾解釋道:“但是靈魂獻祭實在是太難,就連大宗師都沒有多大的把握,操作起來極難……咳咳……也許只有傳說中的鑄造圣師才有十足的把握”
他嘴角帶笑,血液不斷的涌出:“呵呵,而且并不是什么戰(zhàn)兵都可以進行靈魂獻祭的,只有真正具備絕世之姿的超級神兵,才可以承受靈魂獻祭時的天罰,賦予器物以魂,此乃天地不容之舉,是在逆天!”
他伸出沒有半分皮肉的手指,指著半空中那咆哮肆虐的血龍之靈,笑的異常癲狂,神色狂熱,甚至就連慘白的面龐之上,都因此而涌起了一抹妖異的潮紅:“哈哈哈哈,這妖鐵竟然還需要靈魂,那就是說,它具有絕世之姿,一旦成功打造出來,必然是一件絕世神兵”
歐冶子非猛地按住了凹陷下去的胸口,根本不顧這一下讓他本就碎裂的胸膛,徹底的坍塌了下去,嘴里頓時涌出大口夾雜著內(nèi)臟的鮮血,滿臉病態(tài)的滿足:“我歐冶子非有生之年,竟然有機會打造出一柄絕世,哈哈哈哈,我就算是死也瞑目了”
他竟然不顧身上的創(chuàng)傷,掙扎著掙脫趙云的攙扶,跪拜于地,淚流滿面的嘶吼道:“感謝上蒼垂憐”
云秀震撼的看著虔誠的跪拜于地的歐冶子非,聽到對方那有些混亂的話語,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歐冶子非會如此的興奮了,竟然就是因為他有幾乎打造出一把絕世神兵,不得不說,云秀被震撼到了,他從未想象過一個人,竟然可以對一件事情癡迷到這種地步,這已經(jīng)不是追求,而是一種信仰!
此刻,在云秀的眼中,那卑微的匍匐于地,跪拜蒼天的身影,卻是如此的高大,再也沒有半分狼狽的意味,有的只是一種令人尊敬,甚至心悸的震撼。
跪拜蒼天?
看著歐冶子非的動作,趙云的眼中卻是突然閃過冷色,一抹難以形容的暴戾血色,在他清澈的眼底一閃而逝,這一幕正好被轉(zhuǎn)過頭的云秀看到,心中頓時猛地一突!
對于儒雅淡然的趙云來說,這種暴虐的情緒幾乎是不可能出現(xiàn)在他的身上的。到底是什么原因,竟然讓趙云有著如此瘋狂的恨意?
那一抹血色,來的快,消失的更快,如果不是十年的朝夕相處,讓云秀敏銳的捕捉到了趙云身上微微散亂了剎那的氣息變化,恐怕就連他自己都會覺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云秀深深地看了趙云一眼,卻是想起了趙云和魯肅曾經(jīng)不經(jīng)意間提到的只言片語,并沒有說什么,而是暗自將這一切記在了心底,他知道,當(dāng)他足夠強大的時候,趙云等人身上的秘密自然會被他揭曉的。
趙云的情緒像是從未變化過一樣,淡漠的看了一眼狀若癲狂的歐冶子非,然后淡淡的說道:
“既然所謂的靈魂獻祭有如此的威力,那么想要施展出來,恐怕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吧”
歐冶子非聞言,從癲狂的朝拜中稍稍平復(fù)下來,卻是灑脫一笑:“哈哈,那是自然,所謂靈魂獻祭,與血祭實際上是差不多的,所不同,的只是祭品由血肉變成了靈魂而已。”
他看著那越來越凝實的血龍之靈,仿佛夢囈一般,輕輕吟出了一段古老相傳的話語:“以魂為引,以魄為飼,將靈魂獻祭,承受永墜煉獄之苦痛,永世不得超生”
聽到這席話,就連一向從容的趙云也是微微色變,驚訝于靈魂獻祭的殘忍。
不僅僅是身死道消的問題,施展靈魂獻祭,竟然是讓靈魂永世長存,生生世世的承受無盡的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種懲罰,實在是太過殘忍,即使只是想想,都令人難以承受。
趙云沉默了,云秀也是一言不發(fā),如此恐怖的代價,絕對堪稱是世界上最殘酷的刑罰,恐怕無數(shù)人寧愿魂飛魄散,也不愿意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
歐冶子非卻是哈哈大笑,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在云秀二人震驚的目光里,掙扎著爬了起來,渾身鮮血如雨,干癟的軀體有很多處詭異的扭曲著,就像是一個僵尸,顫巍巍的走著,看那方向竟然是向著血龍之靈而去。
云秀神色一變,立刻意識到了歐冶子非想要做什么,就欲開口勸阻,不曾想趙云卻攔住了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公子,不要”
“這是他最后的執(zhí)念,也是他這一生最閃耀的輝煌,我們沒有理由阻止,也沒有資格阻止?!?p> 趙云看著歐冶子非佝僂的單薄身軀,星目之中閃過濃濃的敬佩之意,還有一抹深深地哀傷:“雖然萬劫不復(fù),但是對他來說,這未嘗不是一種最好的歸宿”
即使是云秀,也無法完全體會趙云說出這番話時的復(fù)雜情感,他只能看到此刻的趙云腰背挺得筆直,仿佛一桿撕天裂地的長槍,無比的凌厲,卻又帶著一股掩飾不住的悲涼與不甘,仿佛歐冶子非的行為,觸痛了他心底最深處的哀傷。而在云王府的別院里,不知道何時從沉睡中醒來的魯肅。此刻也是滿臉的落寞,神思枉然。
“哈哈,我歐冶子非一生鑄器,三歲摸錘,五歲打鐵,十二歲成匠,二十五歲稱師,四十七歲封宗,九十九歲入道成就大宗師之相,曾打造無數(shù)凡鐵,今日竟得天之幸,可以親手打造出絕世神器,此生不虛,哈哈”
歐冶子非酣暢淋漓的大笑著,拖著破敗不堪的身體向著血龍之靈走去,隨著他的行進,本來已經(jīng)枯死的身軀,竟然爆發(fā)出一抹耀眼的毫光,將血龍之靈散發(fā)出來的恐怖氣息盡數(shù)擋住,讓他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
毫光點亮,越來越耀眼,迷蒙的光點在歐冶子非的身后凝聚,形成一抹極淡的虛影,赫然是他自己原本的樣子。
淡淡的光輝從虛影上灑落,彌漫四周的恐怖的血氣立刻像是黑暗遇到了光明,被那光輝輕輕一碰,便立刻劇烈的沸騰起來,迅速的消融。
血龍之靈怒吼連連,無邊血氣翻滾,幾欲毀天滅地,聲勢駭人,卻偏偏無法奈何歐冶子非分毫,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逼近。
那淡淡的光華,讓它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歐冶子非的虛影像是在灑落圣光,變得越來越純凈明亮,虛影也越發(fā)的凝實,將四周的血氣盡數(shù)化去。但是與之相反的,卻是歐冶子非的本體越發(fā)的淡泊起來,逐漸變成了透明色,幾欲消失。
終于,在歐冶子非來到血龍之靈極近的一個位置的時候,他的本體徹底的透明了,像是被光化了,消散一空,而他的虛影卻是近乎實質(zhì)化,散發(fā)出的光芒煌煌如大日,令人難以直視。
吼!
血龍之靈突然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怖,不由得發(fā)出驚天怒吼,血瞳閃爍,竟然身體狂擺,瘋狂的向著歐冶子非的虛影沖了過來,猙獰的龍首張口血盆大口,想要將之吞噬
虛影緩緩而行,光華散落不休,看到血龍之靈的瘋狂,他的臉上露出了一股最純凈的笑意,悠遠的聲音帶著一絲神性的空靈,在云秀的耳邊響起。
“世子小友,今日歐冶子非就將這絕世神器贈予你,希望你能好生使用,讓他真正的名震大陸,流芳萬世”
“還有,如果可以的話,我的滔天血仇也就都拜托于你了”
“哈哈,老夫歐冶子非去了”
話音未落,歐冶子非的虛影便陡然加速,化身耀眼的流光,張開雙臂,大笑著迎著恐怖的血龍之靈撲了上去。
聽著那灑脫的大笑,云秀緩緩地低下了頭,眉眼低垂,沉默了一下,才輕輕道:“你的一切,本公子接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