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豹子搶奪上岸權(quán)，漸漸成為倪土和雪浪最為喜歡的一項歡樂運動。倪土砍了不少柳條拖回到冰面上，制作彎弓，制作茅箭。缺什么就上岸弄什么。
弓箭做好了，倪土便帶著雪浪找到那幾只豹子，一箭又一箭地射著玩兒。
多好的活靶子，給了倪土充分的練習(xí)射箭的機會。
三日五日十日，倪土的箭矢就是毛毛雨，就算射在豹子身上，豹子只覺得是在撓癢癢。
十五日之后，豹子們陡然發(fā)現(xiàn)，倪土這個人類竟然射出了驚駭?shù)膹妱偶?。那箭矢不但?zhǔn)，狠，還非常地有力道。
“嗖”地一支箭矢射出去了，被射中的豹子竟然憑空飛射出去，一頭栽倒在血泊里。
另外幸虧的一頭豹子終于看到了人類的可怕，掉轉(zhuǎn)頭就想跑，但它還是沒料到，倪土竟然動了趕盡殺絕的心思。
收起箭矢，倪土對著幾只豹子說了聲：“為了感謝你們幫我練習(xí)好了射擊術(shù)，我不打算吃你們了！”
倪土刨了一個很大的坑，將幾只豹子埋葬在了一起，末了還在墳堆前豎了一塊木牌，上面刻寫著：“蓋世神武申公豹”
對著幾頭豹子三鞠躬后，倪土帶著雪浪揚長而去。
不知疲倦地翻過一座山頭，看到的定然是另一座山。但今日似乎有喜鵲在叫喚了，當(dāng)倪土照例跋涉著翻過一座山頭時，赫然看到了昏黃的蒼穹下，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竟然是萬家燈火。
長安！長安！長安！
倪土丟掉了滿滿如草垛的皮毛，伸開雙臂，對著夜空嘶吼起來。
呼喊聲刺破冰冷的夜空，竄向漫天的星空。
自從上次離開洛陽，到如今已經(jīng)是數(shù)月之后的事了。但倪土不知道到底經(jīng)歷了多久，只知道雪浪從一個瘦不拉幾的小東西長成了一匹碩大如豹子大小威猛無比的銀狐雪浪。
倪土擔(dān)心雪浪初入人群，會做出一些異常舉動。等到第二日一早進(jìn)入長安后，倪土看到雪浪比自己還悠閑地踱步在長安街上，才覺得自己是個土老帽，而雪浪才是真的大家士子。
路人紛紛對雪浪表達(dá)愛意，有些姑娘甚至表白要嫁給它。
這讓倪土很是慚愧。
摸摸臉上的凍瘡，再看看周身的衣服變成了叫花子衣，背上還滿是腥臭的皮毛，姑娘們的討厭也就無足輕重了。
賣掉皮毛，手里握著一百二十兩銀子，倪土頓感自己的幸福感爆棚。
可現(xiàn)實是一個打擊接著一個打擊。
想住店，沒有魚符，邸店主人不讓住。想買房，對方不敢賣，因為賣了也沒法登記，因為沒有魚符。就算租房子住，也需要到官府憑魚符登記造冊后，房東才允許居住。
走了大半日，一直無果，倪土快要崩潰了。想不到大唐王朝里，用官府發(fā)放的小小魚符就把人給困死了。
總該吃飯用不著出具魚符吧。倪土便故意錯開飯點兒找了一家酒肆。落座后，倪土便有一句話沒一句話地跟管事聊天。
管事那是火眼金睛，不一會兒便借著送酒壇子的功夫詢問到：“你是想打聽事兒吧？有什么事兒盡管說，身為牙人，我都能辦得到，哪怕殺人呢。”
倪土這才明白，牙人就是華夏古代的中介。居于買賣人雙方之間，從中撮合，以獲取傭金的人。西周時期，這種中介人叫做質(zhì)人，到了西漢就稱作駔儈，到了唐朝以后才叫牙人。
牙人，又叫牙子，牙郎，牙儈。
說起這一行當(dāng)，他們什么都做，什么說合貿(mào)易，拉攏買賣，接受委托，代人經(jīng)商和代收商稅等，甚至在契約買賣和賒欠貿(mào)易中的擔(dān)保作用也非常重要，有的大勢力的牙人組團(tuán)成為府衙的附庸，幫助府衙打家劫舍，坑蒙拐騙，侵漁百姓，欺行霸市，欺詐哄騙，鉆營漁利。得罪誰都行，就是不能得罪牙人。
倪土起身沖管事一抱拳，之后便邀請他一起落座。
給管事斟滿了一杯酒，倪土便說到：“我的名字喚作倪土，因為五行缺土便得了這名字。我乃齊魯人士，自小跟著家?guī)熢谂钊R仙島求仙問道，怎奈家?guī)熢谔┥綐O頂羽化而去，我一直向往大唐長安，便千里迢迢奔襲而來，一路上風(fēng)霜兼行，渴了喝冰霜，餓了吃野果，吃了不少苦頭才來到這里，無奈魚符在深山老林被野獸們追擊逃命時丟失了，我便想問一下，哪里能幫忙搞到一個魚符？不出動官府的那種才能之人。”
管事聽完咧嘴笑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私自刻寫魚符，一旦逮住了可是要掉腦袋的?！?p> “在下也并非偽造憑證，而是復(fù)刻一個而已。沒殺過人也沒放過火，光明正大又與人無害的一個善良人而已。”
管事又笑了笑，說到：“聽少郎談吐不凡，就知道你絕非等閑之輩，定然是殷實厚門之人。但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我等不可輕易破除。不過還有一句話：規(guī)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哦？什么價格？”倪土高興地低聲問道。
“這個數(shù)！”管事伸出了三根手指頭。
“三十兩？成交！”倪土差點兒就高興地拍了桌子。
“不不不，是三百兩！”管事的急忙糾正到。
“這……不若去搶劫了?！蹦咄撩媛峨y色。
管事的又淡淡一笑，說到：“我知道你有難處，但你可以打聽一下，我這里的價格是最公道的。”
倪土點了點頭，說到：“確實，你的膽兒夠肥的，旁人都不敢應(yīng)承，想必老丈的后臺足夠硬朗啊?！?p> “少郎慧眼如炬！”管事非常自豪，伸出了大拇指做出回應(yīng)。
倪土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弄一些制造魚符的工具？對魚符研究一番后，給自己做一個？另外還能靠著這個手藝，一本萬利？發(fā)家致富？
雖然這只是一個玩笑念頭，但倪土卻覺得實施起來太過困難。
從眾人對制造假魚符的恐懼來看，官府的查禁措施真是嚴(yán)苛到了頂點，不但殺頭還面臨滿門抄斬的罪過。也不知道面前的老家伙哪里來的膽識，莫非只是想騙取我這個陌生外來人的錢財。
老者似乎讀懂了倪土的猜忌，微微一笑，說到：“你也知道沒有魚符，便住不了邸店，因為住店后要登記住處、姓名、路引，更要查驗魚符。沒有魚符也買不了房租不到房子。眼看著馬上就要黑天了，最近長安不太平，官府實行了宵禁，自凡留宿街頭的不是被亂棍打死就是被關(guān)押進(jìn)牢房，還會被盤剝一輪后丟出長安城。長安城外的白骨森森，慘不忍睹啊，都是生前的無名氏，死后化為了無名的孤魂野鬼。”
倪土一日的奔波倒也覺察到老者的一席話并非虛言。
“老丈可有門路？在下還是想在長安混出一些名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