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這次出發(fā),堅決不帶楚元一家三口。
其實帶著楚元也行,只是如今楚元有了兒子,他們一家三口從來都不分開,有危險一起上,有肉一起吃,三口之家過得沒大沒小、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樣的小家庭實在羨煞眾人,楚清也不例外。
因此,明知此次出海有很大可能遭遇臺風(fēng),就更不能讓這溫馨的小家庭跟著冒險。
“怪不得小寶哥有事都不告訴你,”楚星海抱怨道:“你總是怕這怕那,爹爹說,活要一起好好的活,死也要死在一處,才是一家人?!?p> 楚星海紅著小眼圈與楚清告別,別看年紀小,真可能是混血兒大都聰明的緣故,楚星海好像比同時期的小寶更早熟些。
盡管他不了解臺風(fēng)是個什么東西,卻從大人們的交談中領(lǐng)會到那是一種會要人命的狂風(fēng),因此很是擔心楚清的安危。
在楚元和甘來的教育下,楚清在楚星海心中,是跟他爹娘一樣重要的人,此刻,看楚清已經(jīng)踏上船板,不由得喊出來:“姨母,早回,小海星攢好吃的給你!”
小聲音都不脆了,啞啞的,那是憋著不哭呢。
這就是“身教”的力量,楚清想,如果當初能帶著楚懂上上班、讓他感受感受媽媽的工作內(nèi)容、由工作引起的焦慮;
或者領(lǐng)孩子逛逛書籍的海洋,甚至與孩子討論討論他媽媽每天面對機器人管理員時的感受,那種即將被取代的感受……
或許,孩子能對學(xué)習(xí)上點兒心?對各種知識感謝興趣?
“好的!姨母記住了,姨母會盡早回來,還要給你帶好吃的!”楚清大聲回答。
*****************
小寶到達找到那些墨藍色“玻璃渣”的礦區(qū),并發(fā)現(xiàn)除了這種墨藍色的“玻璃碴”,還有淡粉色、淺藍色、乳黃色、暗紫色的。
它們更像石頭,小寶斷定這是一種寶石,雖然與玉石不一樣,也不圓潤,但一定是寶石。
小寶讓人挖土、淘洗,就像淘金那樣,選出一盒子雞蛋大小的石頭,與從海島西北部和最南端弄回來的一批礦石一起裝船。
那些石頭顏色不一,有灰色有黃色也有黑色,甚至有的渾身烏亮反光,乍看還以為是碩大的煤精。
這些都是幾次探島中搞到疑似礦藏的石頭,需要找人鑒定。
島上小寶召集的人數(shù)已近萬,又即將過年,小寶打算多待幾天,臨近過年再走,有頭領(lǐng)在此,大家才有主心骨。
可是既然要過年,就需要補充些米面糧油,也需要給楚清傳回消息讓其放心,便準備讓人先返回一次。
這段日子,“遲滯”狀態(tài)頻頻發(fā)生,每次“遲滯”時間越來越長,兩次間隔的時間卻越來越短。
“來啊”一天天也無精打采,飛起來慢吞吞的,想俯沖,費半天勁也找不回原先的速度,還把它給累夠嗆,實在是憋屈壞了!
小寶也曾讓它給楚清傳信,可不知為何,“來啊”每次領(lǐng)命而去卻很快無功而返,還很疲勞虛弱的樣子,只好作罷。
這次用礦石作為壓艙石,隨船還帶去不少沉香、砂仁等藥材,椰蓉、白藤編制品等“土特產(chǎn)”,以及大量粉條。
甚至還有一個籠子,里面裝著一只“小貓”,是小寶要送給楚清當年禮的,免得出來這么久都不回去,娘親揍他。
這只棕黃的“小貓”身上布滿了黑色斑紋,脖子上有四條黑紋向后延伸,尾巴長長的,待在籠子里一動不動,也不叫,十分沒精神。
“來啊”還得留在島上用,于是小寶寫了信讓隨船帶去,對這只“小貓”做了說明:“娘親,撿到一只流浪貓,它的娘親已經(jīng)死了,它也受了傷,老虎叔勉強給上了藥,不過作用不大,您看看把它救活吧?!?p> 島上已經(jīng)連續(xù)五天都是“遲鈍”狀態(tài)了,大家對此已經(jīng)麻木,慢就慢,不停地干,怎么也把船裝完了。
只是個人形象都不怎么好:一個個都像下地插秧的農(nóng)民似的,身上破破爛爛,大窟窿小眼兒的,一群糙老爺們兒,沒人給打補丁。
說來也巧,就在眾人齊力推船入海的時候,那種“遲鈍”狀態(tài)突然消失,以至于正在用足力氣的人們摔倒一片!
大家鉚足了勁推船、拉船,船下滾木剛剛動了一點,突然狀態(tài)恢復(fù)正常了,慣性之下,這艘晁留帶領(lǐng)大家造出的大船順利入海,而拉纖的人們卻嘩啦啦趴地上一片!
盡管摔得不輕,大家卻都哈哈大笑,認為這是個好兆頭——出海一定能順順利利的!
海島的船隊果真順利,一路順風(fēng),只三天時間就到達臨洋縣三十里外海域,然后被一股氣流很給力地卷送到臨洋縣臨時港口,眾人驚喜不已。
可楚清的船隊運氣就不那么好了。
楚清三天前離港,行至第二天就遭遇“涌浪”。
俗話說,小船怕浪,大船怕涌。
楚清這次帶領(lǐng)的船隊,是從船幫調(diào)來的五艘中型貨船,因為她與小寶失聯(lián),生怕島上有什么災(zāi)難發(fā)生,故而攜帶了大量藥材和生活物資。
她們從臨洋縣出發(fā),雖然沒有直面“八風(fēng)”,卻受到“八風(fēng)”經(jīng)過后形成的“涌浪”。
貌似平靜的海面由于涌浪的沖擊,使五艘船如驟風(fēng)中飄飛的枯葉,時而船身抖得特別厲害,時而船被“涌”頂?shù)酶吒呤幤稹?p> 每到“蕩起”的時候,除了很強的失重感,楚清甚至開始暈船。
這些年,騎馬再怎樣顛簸,她沒吐過;殺人、砍頭、碎尸內(nèi)臟滿地,她沒吐過;坐船出海也沒吐過,可眼下,她吐得翻江倒海。
亂的時候怕忙,忙的時候怕亂,可偏偏,世上的事就是這樣,越亂越忙、越忙越亂。
在無盡大海中想保持船只不翻就已經(jīng)讓小子們拼盡全力,楚清不但幫不上忙,甚至還要牽累人力照顧于她。
“把我綁在桅桿上!”楚清下令:“然后你們幫忙控制船帆!”
既然幫不上忙,也不能拖累人。
要吐就吐唄,趴著吐、躺著吐、站著吐,咋吐還不是吐了?捆在桅桿上固定好,隨便吐,就不用浪費人力拽著牽著她了。
小子們有些猶豫:這可是老大哎,還是個女的,太殘忍了吧?
“趕緊綁!”楚清說道,惡心的感覺讓她腮幫子發(fā)酸發(fā)麻,說話都口齒不清起來:“船沉了,死一群,綁一會兒,你們把……船……控制住,大家、都能、活命!”
就這么一句話,說得斷斷續(xù)續(xù),還不如楚星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