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層次
窗外好比村外,許多的光影摻和在一起,分不清、辨不明的。如白駒過隙,轉(zhuǎn)眼即逝,沒有多少影跡的所在。村人們不太望村口,除了老吳頭。所以柳含絮來廊橋里讀書,老吳頭就理所當(dāng)然的望見了。不但去了廊橋,還是讀書,大聲的讀,用心的讀,看來一定要讀出什么新樣子來。老吳頭就覺得比村口的密林更要幽深了。
當(dāng)然柳含絮讀書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雖然不是密林的十幾年如一日的光景,也有些年月,從小讀到大,村人們還記得他小時候的樣子。捧著書,跟著老先生或者一個人認(rèn)真的讀。別人都不是那樣用心。只柳含絮認(rèn)真的讀。讀過了許多年月。村人們有些記不清他什么時候開始讀的了。就像不記得老吳頭什么時候開始望著密林是一個道理。
柳含絮不管老吳頭,可老吳頭卻能時常望著柳含絮。柳含絮倒還沒有什么可望的事情,這次來到廊橋讀書,就可以看作是村上難得的見聞了。行為處事,都有了些出格的意味。老吳頭別的都還平常,這樣的見聞自然有一種天然的嗅覺,不自覺的就望見了。柳含絮也不管老吳頭望不望的見。來廊橋只是讀書,還不曾有別的舉動。再者,廊橋是常先生的廊橋,老吳頭還只是旁人,扇不起多少風(fēng)來。
老吳頭望見就望見吧。柳含絮只是用心的讀,認(rèn)真的讀,在廊橋里讀書,讀自己的書,與村人們仿佛也并沒有多少關(guān)系。書上記的載的,都是村人們不熟悉的典故、故典,這也拗口,那也冗長,前面的引用,后面的鋪墊,這是照著那段描寫來的,那是對著上面遷移去的,至于修辭、語氣、神采、關(guān)聯(lián)什么的,老吳頭們就更不明所以了。所以老吳頭愿意望望就望望吧。廊橋是常先生的廊橋,望不懂書上的事,就望望廊橋吧。廊橋方方正正的,好望,望著也是方方正正的。
所以柳含絮來廊橋里讀書,并不需要深思熟慮,大概只要有個念頭,時機合適,春風(fēng)和煦,萬物萌動,流水清淺,延花攬月,大致是個讀書的興頭,都可以來廊橋里,讀什么書、怎么讀書,都能有些借助。畢竟讀書也如流水,天長日久,也自然而然有些飄逸灑脫的氤氳氣度。所以柳含絮這時覺得,來廊橋里讀書,大概也是合適的。
所以村人們也就都望見了,不光是老吳頭傳言什么了,柳含絮不光在村里讀書了,而且能到廊橋里讀書了,常先生的廊橋里去讀,大約有什么洞天也未可知了。畢竟廊橋有不是密林,方方正正的,不那么幽深,就是望不清,也猜得透,略有幾個回環(huán),也就弄清楚了。
這時候春和景明,流水潺潺,就是有些水氣從窗格里透露出來,也一概是清清瀝瀝的,讀的是清清楚楚、抑揚頓挫,聽的也是風(fēng)過花落、應(yīng)景隨時。只要沒有魅影什么的,村人們過會也就當(dāng)耳旁風(fēng),記不得了。經(jīng)常如此。
廊橋還是常先生的廊橋,不是別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