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重傷昏迷
御書房內(nèi)點著凝神香,六角宮燈長明如晝,連綿不絕的下了一個多月的雨,四處都有些潮氣。
萬俟謙心神不寧的撐著頭端坐在引龍紋椅上,闔著眸子眉頭緊皺。
不知怎地,他總覺得魏行知那邊出事了,夏風(fēng)和秋生也沒傳回來消息,而京城這邊科考已順利舉行。
篩選了三輪之后,明日便是殿試,此次因著有秦閣老和余老尚書嚴(yán)格把關(guān)篩掉了不少只會享樂的富家子弟,收錄的貧苦才子也居多。
按照魏行知所說的,未進入殿試者且成績不錯的,也都排了官職慢慢培養(yǎng)。
“皇上?!崩疃鄬毝酥B(yǎng)神的參茶,弓著腰放輕腳步走近,“皇上這是又在擔(dān)心魏大人了?”
“嗯?!比f俟謙端起參茶,淡淡的抿了一口,也不否認(rèn),“夏風(fēng)和秋生那邊斷了消息,你暗中再多派幾個人去冀州那邊。”
李多寶臂彎夾著拂塵,“皇上放心,魏大人是天降福星,自會化兇為吉,平安回來?!?p> “倒是……”李多寶眼眸微動,“最近皇后經(jīng)常去慈寧宮,太后也差芳若過來讓奴才勸告皇上……”
“夠了?!比f俟謙眸光微沉,直接打斷李多寶。
程皖素去慈寧宮,無非是想借太后給他施壓,讓他寵幸于她??伤绞沁@樣,他就越不想對她和顏悅色。
見萬俟謙臉色難看了幾分,李多寶也噤了聲,不再多話。
也不知怎了,從前皇上還挺喜歡程姑娘的。
“皇上,捷報!”春雨匆匆進了御書房,將手中的信呈給萬俟謙,“皇上,五日前,冀州地震,蒙丹借機強占冀州,魏大人僅憑五千金衛(wèi),與蒙丹五萬鐵騎交手,在甘祁縣大勝蒙丹?!?p> 萬俟謙臉色一肅,將信抽了處來,來來回回細(xì)細(xì)的看了好幾遍,心跳如雷。
五日前,算算日子,五日前她應(yīng)該是剛到冀州,突遇地震,又經(jīng)戰(zhàn)襲,還能大獲全勝?
“她人怎么樣?”
春雨臉色一滯,眼神躲閃,抿著唇半晌道,“夏風(fēng)說,魏大人受了極重的傷,五千精兵也傷亡慘重,康王失蹤,魏大人身邊的周漢也重傷難愈?!?p> 萬俟謙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窟,“立刻讓太醫(yī)去冀州,準(zhǔn)備傷藥運往冀州?!?p> “皇上,來不及的,等太醫(yī)趕過去,最少也要小半個月,魏大人在冀州,身邊有夏風(fēng)和秋生,不會出事的,夏風(fēng)去的時候,還拿著保命的東西,遠(yuǎn)水解不了近火,冀州周邊一定會有醫(yī)術(shù)過人的大夫。”
萬俟謙揉了揉眉心,關(guān)心則亂。
李多寶出聲道,“陛下,邯鄲與冀州相近,邯鄲郡守手中有兵,陛下可下旨讓邯鄲郡守借兵給魏大人。”
萬俟謙細(xì)細(xì)想了想,沒錯,現(xiàn)在魏行知手中的五千金衛(wèi)傷亡慘重,修建整合冀州沒有人手不行,得從最近的地方調(diào)兵給她。
“春雨,讓冬雪即刻帶著朕的旨意前去邯鄲?!?p> 天色漸晚,甘祁縣上方烏云密布,細(xì)雨纏綿不絕,沖刷著地上來不及洗去的血跡。整個甘祁縣如同一座死城一般,到處都是尸體,有敵人的,有自己人的,蒙丹大將葛爾丹的頭顱被一把紅纓槍釘在城門口。
一半的百姓扎營在潭山關(guān),一半的百姓躲在甘祁縣后方,幸而朝廷派發(fā)的賑災(zāi)糧足夠多,才能不起了亂子。
甘祁縣的一座小宅子里,秦常柏和周漢等人都圍坐在廂房中。
個個都神色凝重的望著在床上平躺的魏行知,就連一向?qū)ξ盒兄椭员堑念?ね醺∈雷尤f榮軒都悻悻的站在角落里,朝床上張望著。
“噗——”周漢猛的吐出一口血,手抓著扶手,青筋暴起。
秦常柏眉頭一皺,“你先去歇著吧,你受的傷也不輕?!?p> 周漢倏爾抬眸,神色冷冽,只瞥了一眼秦常柏就又將目光落在床上。
魏行知臉色慘白,脖子上有一道蜿蜒到鎖骨的疤,腹部也中了一槍,整個人進氣少出氣多,仿佛下一秒就會撒手人寰。
周漢心底一陣難受,魏行知是什么人???從小沒爹沒娘還能活得瀟灑自在,成日里上樹掏鳥蛋,下海摸鯽魚,鮮活的很。
突然躺在這兒,一動不動的,他害怕。
五天前,如果他知道魏行知在山上受了內(nèi)傷,他說什么都不會同意她帶一隊兵做先鋒,正面迎上蒙丹。
他根本不敢想,如果他晚來了一點,或者她算錯了一步……
她拿著紅纓槍,騎在馬上,在雨中與敵軍廝殺,單槍匹馬沖進亂軍中,斬敵軍大將去甘祁縣前,又誘敵深入,借著甘祁地勢,來了一出甕中捉鱉。
那個時候,她的身體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
到底為了什么,需要她一個女子事事站在前頭。
周漢握住魏行知的手,衰弱的道,“阿知,你一定要醒過來,要好起來,要不然老爺子和阿烊會宰了我的……等你醒過來,我們還回丹陽好不好……”
秦常柏長嘆了口氣,起身要拿披風(fēng)給周漢,卻陡然看見窗外站著的陌生老人。
老人面無表情,雙眸若有似無的望著床上的魏行知,片刻后搖了搖頭。
在發(fā)現(xiàn)秦常柏看到自己后,老人提起青褐色的長袍,邁過臺階,“老朽山人一個,為著這女娃來的。”
秦常柏眼中透著警惕,“外面有人守著,你是怎么進來的。”
老人沒有回話,而是直接走到床榻邊,抬手要摸魏行知的額頭。
周漢臉色一冷,一把打掉老人的手,“別碰她?!?p> 他銳利的射向老人,“你是誰,你從哪兒來的,阿知不認(rèn)識你,給我滾出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p> 老人縮回了被打掉的手,臉上并無怒色,上下打量了一眼周漢,微微搖了搖頭,“你傷到了經(jīng)脈,若不仔細(xì)調(diào)養(yǎng),日后恐怕會落下病根,老夫可以為你施針,溫養(yǎng)經(jīng)脈,還有幾副藥方子,你仔細(xì)按著藥方服藥,便無大礙。”
周漢少了些冷意,仍舊皺著眉問,“你是大夫?”
“不是?!崩先烁纱嗟幕氐?,“一屆山人罷了?!?p> “你懂醫(yī)術(shù)?”周漢抓住老人的衣袖,眼神亮了亮,“你能救阿知。”
老人溫聲道,“略通一二。”
秦常柏朝外睨了一眼,見守在門口的夏風(fēng)和秋生,還有傅蓮子都不知什么時候昏了過去。他轉(zhuǎn)頭瞇眼看向老人,此人是什么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