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前晚安格斯大發(fā)神威已經(jīng)過了一整天,在救下那些堅守小漁村的護衛(wèi)隊后,老皮特果斷地下令,讓全隊的人都撤回城堡。
期間他們從老皮特那里了解到了格雷男爵領所遭遇的困境,三人都有些面面相覷,梅爾更是在路上不斷的提議現(xiàn)在三人就趕回王都,卻都被阿妮雅拒絕了。
“王都真是瘋了!瘋了!怎么可能讓我們這種層次的超凡者小隊來做這種事情?!是了!一定是那個格雷男爵沒給裁定人送去足夠多的錢!反而害得我們遭殃!”
王都確實有義務為各個男爵領解決領地里的問題,可這個問題的大小和重要程度,則是由王室派出的人來評定的,這種人被稱為裁定人。
裁定人將各個事件的難易、是否緊急等各項情況上報給王室,然后王室據(jù)此來給各大工會里不同等級的超凡者分配任務。
而對問題的評級處理不當,導致超凡者出現(xiàn)大量傷亡的裁定人通常會面臨各大工會狠狠的報復,因此丟掉小命的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可因為裁定者也無法親身了解各項問題,所以偶爾導致超凡者小隊出現(xiàn)一些意外傷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特別是對低階超凡者的傷亡,各大公會對此都表現(xiàn)的一般比較寬容,大部分都采取對裁定人進行罰款來作為懲罰。
而顯然,安格斯三人現(xiàn)在就遇到了這樣的意外。
梅爾頗為不安的坐在馬車里,掀開簾子看了眼趕車的老皮特,然后又縮回到馬車內(nèi),她實在很害怕,忍不住再次向安格斯爭取道:
“安格斯,整整400多人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不然我們回王都去吧,這種情況王都是不會怪罪我們的,大不了被扣一個月的物資!”
“沒事的,梅爾?!?p> “到時候你就呆在城堡里,我一個人去就好了,阿妮雅,到時候你也.....”
安格斯還沒說完,就被阿妮雅打斷了:“我已經(jīng)失去過你一次了,親愛的,不管有多么危險,我都不會和你分開!”
看著阿妮雅一臉認真的樣子,安格斯內(nèi)心苦笑——我自己一個人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提前跑路,你跟著我算什么?
不過內(nèi)心終究是開始慢慢相信阿妮雅確實是自己前身“愛人”這件事,但這只讓安格斯平添了更多的尷尬——他可不是曹賊!
不知不覺間,安格斯在馬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等被阿妮雅輕輕推醒時,他掀開遮擋用的布簾,看見自己一行人正準備進入一座城堡,而四周的城墻下則擠滿了許多蓬頭垢面的人。
其中一個頭發(fā)一句稀疏花白的老人看見了坐在馬上前趕路的老皮特,猶豫了一下,繞過了了道路旁的兩個守衛(wèi),忽然向馬車沖來,卻在半路就被攔住了,他神色凄苦,干癟的臉上已經(jīng)擠不出一滴眼淚了:
“皮特大人,行行好吧!新行行好吧!我和我的孫子已經(jīng)快三天沒吃飯了,我愿意把他賣給您,他5歲就跟我學會捕魚了,他可以再為您工作20年!大人......”
老人干枯的身體頗顯憔悴,黝黑而充滿褶皺的腮幫上有些褐斑,破爛的麻布衣掩蓋不住他頗為寬大的骨架,他身上的一切都顯得卑微,只有那一雙刻滿了傷痕的手顯示出他并不是一個乞討者,而是一個勞動者。
守城的兩個衛(wèi)兵急忙跑了過來,其中一個衛(wèi)兵臉色暴虐的狠狠的給了這個老人腹部一拳,打斷了老人的話,然后連連對老皮特諂笑著道歉,而另一個人則是急忙把這個老人拖走了。
老皮特面無表情,直到隊伍走進了城,他才拉過身邊的一個護衛(wèi):“悄悄地給那老人和他孫子送些吃的吧,哎?!?p> “為什么在城外不幫助他呢?”
“那里那么多人,幫了他一個,其他的人怎么辦?”
老皮特回頭看見是安格斯在問自己,不由嘆息道:
“他們就是屬于男爵的農(nóng)奴,可是現(xiàn)在領地里到處都是那些蘑菇人,男爵又下令農(nóng)奴不得進城,他們便只好圍著城堡住下,每日爭搶男爵從我們這里強征的存糧,可我們的存糧也快見底了......”
“我們領所有的希望,就在大人你們身上了?。 ?p> 安格斯聞言,心情頗有些沉重,卻沒注意到在城堡最高的瞭望塔上,一個衣著得體的年輕人正拿著望遠鏡觀察著自己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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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曼恩是男爵格雷·亞伯的二兒子,早已收到老皮特消息的他在瞭望塔上看清安格斯一行人后,帶著濃濃的失望敲開了男爵格雷·曼恩的書房:
“父親,我看清楚了,那個獵魔人的爵士帽上沒有尾羽......會不會是在路上遺落了?”
“王都從來不會管我們這些男爵領的死活,他們只關心我們有沒有繳稅!”
坐在書桌后,黑眼圈嚴重的格雷男爵粗暴的打斷了二兒子的話,他面色猙獰,一把抓起書桌上的筆筒,狠狠的摔在地上:
“該死的!我掏空了家底,連續(xù)發(fā)了7次求援信!王都卻只派來一個最低級的超凡者小隊來敷衍我!而唯一活著到我領地的,更是只有兩個毫無近戰(zhàn)能力的女巫和一個連尾羽都沒有的獵魔人!”
曼恩張了張嘴,看著面前因為壓力過大而開始整夜睡不著覺的父親,神色間滿是黯然。
這時書房的門忽然被粗暴的推開,一個渾身酒氣的的男子闖了進來,他是格雷男爵的長子,曼恩的哥哥格雷·埃布爾,他臉上帶著一絲醉酒后的癲狂,對父親癡笑道:
“父親!那兩個王都派來的兩個女巫可真好看!把她們交給我吧,我要把她們變成我的藏品!”
“特別是那個空環(huán)女巫,她的右眼一定值很多錢!”
空環(huán)女巫的右眼算是真正具有神奇力量的“物品”,平時都被特殊的烙印給封住,女巫只有在使用的時候才會睜開——但即使是空環(huán)女巫死亡,她的右眼依然很有用。
“大哥!他們可是王都派來......”曼恩剛剛開口,就被埃布爾一把推倒在地:
“滾!你給我滾出去!連我們花大價錢從獵魔人工會偷偷請來的藍羽獵魔人都死在了那片叢林,你還指望那個連尾羽都沒有的廢物?”
裁定人審核的效率一直都被所有人詬病,所以很多男爵領遇到了問題,都愿意私下里偷偷花錢請各個工會的人來解決,而其中最不受人待見的獵魔人工會是最便宜的,也是最容易出意外的。
“埃布爾!你怎么能這樣對你的弟弟?!”男爵蹭的站起身來,指著自己的長子,剛想發(fā)火,隨即想到了他將要面對的命運,又無力的坐了下去,神色黯然:
“給我滾下去!你會得到你想要的......”
王都之所以冊封了那么多的男爵,主要是為了緩解王都內(nèi)巨大的人口與物資壓力,還有著讓眾男爵為王都屏障的想法——至于被男爵帶出去的平民住在哪兒,那就不管他們的事情了,王都只管收稅。
但為了逼迫眾男爵死守在外,王都還頒布了一套嚴苛的律法,其中有一條便是,男爵與其繼承人必須死守其領地,與領地共存亡。
因為腐化源頭的強大與王都的不作為,再加上格雷男爵用盡了積蓄與人脈才請來的藍羽獵魔人也在那片叢林里失蹤后,他已經(jīng)徹底絕望了——為了維持領地僅存的秩序,他沒敢公開這個消息。
總而言之,男爵已經(jīng)徹底對保住領地不抱任何希望了,現(xiàn)在也就是看領地的秩序什么時候崩潰,或者那腐化源頭什么時候蔓延過來把他殺死而已,同樣和他一起等死的,還有他的長子埃布爾。
現(xiàn)在的男爵只想著怎么才能從本就貧困的領民身上,榨出最后一點財富,然后交給自己的二兒子曼恩,讓他偷偷逃回王都,肩負起復興格雷家族的重任。
至于自己的繼承人大兒子埃布爾?男爵能做的只有盡力滿足他各種瘋狂的欲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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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斯三人很快就見到了格雷男爵,頭發(fā)亂糟糟的男爵頂著一對黑眼圈,見到三人后沒有任何客套,也沒有讓三人坐下,反而帶有一絲諷刺的看向阿妮雅:
“告訴我,女巫,怎么只有你們?nèi)齻€人來到這里?我記得我向王都要的是一只完整的超凡者小隊,而不是三只喪家犬!”
聽著男爵頗為輕蔑的語氣,阿妮雅皺了皺眉頭,但礙于對方的身份,也礙于想完成任務離不開對方的幫助,便耐著性子的回答:“格雷男爵!我們在路上遇見了......”
“好了!”格雷男爵不耐煩的揮手,打斷了阿妮雅的話:“我沒興趣聽你們的解釋!你們自己找地方住下吧!有需要的話我再通知你們!”
就這樣,在不超過兩分鐘的會面后,安格斯三人就被男爵趕出了書房。
看著安格斯三人憤憤離去的背影,發(fā)泄了心中對王都不滿的格雷男爵這才覺得好受些,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著窗外的城堡發(fā)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掌握這座城堡多久——三個月?還是更短?
半晌后,男爵輕輕的扯了扯書桌下的搖鈴,看著走進門的管家,他忍不住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疲憊的吩咐道:
“讓曼恩現(xiàn)在就啟程回到王都吧,順帶讓老皮特來見我?!?p> “另外,記得明晚前把那兩個女巫送到埃布爾的房間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