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群雄皆至
“哼!”
段延慶看到老僧前來,一眼便將原委猜出七七八八,嗤笑起來,“段正明不敢親自面對我,便請來一個幫手對付我嗎?”
老僧不想過多介入段氏恩怨,在段延慶身邊落定時,不言不語。
只聽“嗤嗤”之聲響起。
鐘靈好奇地探頭過去,就見那老僧自顧自地拿著他手中的木魚槌,石壁前的青石地上劃來劃去。
石屑紛飛。
片刻后,就劃出一個縱橫交錯的棋盤。
“這老和尚好厲害!他的勁那么大,而且每一次都筆直到底,便是爹爹請的那些石匠,就算一點一點敲擊,不用墨斗彈線,都比不上他?!辩婌`吃驚道。
段延慶也對這一手贊嘆不已,“金剛指力,好功夫!”
右手鐵杖伸出,在青石地上劃出一橫,正好將和黃眉和尚所畫棋盤最后一筆,徹底地相連起來。
也是一樣的深入石面,筆直到底。
黃眉老僧不憂反笑,“施主肯賜教,好極,好極!”
段延慶卻不太高興,看了眼旁邊的楚風(fēng),心中思索,“這老和尚不簡單,若是不小心被他纏上了,段正明肯定會乘虛而入?!?p> “我對圍棋一道也很好奇。放心,只要段譽不死,他做什么,我都不在意的?!?p> 楚風(fēng)仿佛看出段延慶臉上的顧慮,上前一步道,“更不說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又怎么會去打擾他呢?”
“難道不是他?”
段延慶想到若是楚風(fēng),他們剛才就應(yīng)該已經(jīng)聯(lián)手,怎么會等到現(xiàn)在。
不過,他依舊不敢有任何大意,目光落在黃眉僧身上。
“大師,棋盤已做好,所謂客隨主便,這一局我先。”
他不敢有任何大意。
若是跟黃眉僧動武就被真的纏上了,所以他打算在棋藝一道上,速戰(zhàn)速決。
手中鐵杖一抬,指勁便一往無前地飛向了棋盤上。
楚風(fēng)耳朵微動,似乎察覺到什么,不由得輕笑起來,“終究是勢單力孤,從這老和尚來訪之時,你就已經(jīng)輸了。”
另一邊,老和尚卻不甘示弱,一指抵消段延慶指勁。
“下棋就得有下棋的規(guī)矩。”
他提議道,“我們沒有棋子,不如你來猜一猜老僧今年歲數(shù)是奇是偶?對了,你先下;猜錯,老僧先下。”
段延慶嗤笑道,“老和尚,我便猜中,歲數(shù)之說也是你一人之言,算不得數(shù)。”
“那么腳趾呢?”老和尚又道。
“常人足趾都是十個,當(dāng)然偶數(shù)。”
段正淳毫不猶豫地答道。
兵法之道,實則虛之,虛則實之。他可不會給這老和尚唬住。
“我勝了!”
黃眉僧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將自己鞋襪脫下,露出完好無損的十根腳趾。
段正淳疑惑不解,忽聽“咔”一聲輕響,抬頭一看,那老和尚居然揮擊小鐵槌,將右腳小趾生生斬下。
“啊,他怎么……”
鐘靈嚇得一聲尖叫,完全不明白,只不過是下一盤棋而已,這人為了先一步居然砍掉自己的腳。
就在這時,山下走來兩個年輕一點的和尚,一看老僧自殘腳趾,叫了一聲“師父”,連忙懷中取出金創(chuàng)藥,給老和尚敷上,并撕下衣布包扎。
“老和尚,段正明給了你什么好處,居然做到這一個地步?!?p> 段延慶也是言而有信之人,揮手便讓老和尚先下。
“承讓了?!?p> 老和尚面色凝重,并不得意,看了片刻棋盤才提起鐵槌,棋盤上刻下兩個小圈,便落下兩枚白子。
段延慶不言不語,伸出鐵杖,在另外兩處各點一下,棋盤上立即出現(xiàn)兩處低洼,便如是下了兩枚黑子。
這是古法棋。
楚風(fēng)和鐘靈看得莫名其妙,只是看著兩人的臉色變化,到得十七八子后,他們都緊張了起來。
顯然針鋒相對。
另一邊,保定帝的手下在他們請來的高人拖住段延慶時,帶著鐵鏟和籮筐已從萬劫谷后山朝山上挖去。
這半天后,已經(jīng)與石屋已不遠(yuǎn)。
哪怕挖土之人都是武林高手,輕落輕鏟,不發(fā)出一絲聲響,但又迅疾無比,到接近石壁腳下的時候,地底的聲響才越來越清晰了起來。
楚風(fēng)不需要超人一等的聽力,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腳下出現(xiàn)顫動,知道是曲線救人的另一伙人要到了。
就連鐘靈都有所察覺。
不過,她注意力一直在下棋的兩個人身上,沒有深想罷了。
至于段延慶也早該察覺,但有黃眉僧拖著他,又如何知道。
更不要說,武學(xué)之士修習(xí)內(nèi)功,須得絕對心無雜念,做到返照空明,物我兩忘。
下棋卻又得盡心盡力,步步爭先,要把一局棋三百六十一路,每一路都想全。
兩者互為矛盾,必然得一心一意,就是有人偷襲一掌,都未必能夠防住,別提那輕微的震動了。
另一邊,保定帝手下即將救出段譽的時候,萬劫谷中又來一群不速之客。
“這是怎么回事?”
保定帝安坐在萬劫谷大廳,穩(wěn)住葉二娘和鐘萬仇,忽然聽到一陣吵鬧。
鐘萬仇立即大笑起來,“我邀來的江湖豪杰終于到了。哈哈,我一定要大伙兒作一個見證,看一看段正淳的親生兒女同處一室,如同禽獸一般茍合。一陽指段家傳人究竟什么德性?”
保定帝臉色難看。
可惜段正淳和刀白鳳因為秦紅棉的出現(xiàn),那些扯不清的事再一次鬧出他也幫不上的雞飛狗跳,早已經(jīng)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只能靜觀其變。
旁邊漁樵耕讀不由著急起來,想要拔劍出手,但是想到保定帝的計策。
若是動起手來,必然引起入局的段延慶警覺,功虧一簣,只能暫時忍耐。
不一會兒,江湖豪杰紛紛來賀,廳中坐滿了一堂。
這些人看到保定帝。
不提他一國之君的身份,在武林中的聲望和地位,也是人人敬仰的一代宗師。
沒想到他居然在此,群雄進門第一步,就向他拜見,反而把鐘萬仇這個主人晾在一邊。
看得鐘萬仇又氣又惱,但想到馬上就要出現(xiàn)的好戲,又笑了起來。
此刻,他們段氏的地位有多崇高,待會兒摔得就有多慘。
葉二娘在群雄中看到一個熟人,忽然嬌氣聲嗲氣地說道,“左先生,又見面了。你那孩兒我照顧得可還滿意,是不是真白白胖胖的?”
“哼!”
左子穆臉色難看。
想起葉二娘擄劫他兒子的事情,要不是遇到圣主幫他奪回,現(xiàn)在怕已經(jīng)死了。
此刻再見葉二娘,當(dāng)時從圣使手中抱回兒子有多開心,現(xiàn)在就有多心有余悸,以及多么憎恨。
面對那一雙怨毒的眼睛,葉二娘不以為然地吃笑起來,“左先生,怎么不說話,難道我那孩子又有什么地方不好了嗎?”
左子穆哪怕有圣主撐腰,但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請圣主出手,不敢得罪葉二娘太狠,忙忍下仇恨,生硬地說道,“麟兒無事,不勞前輩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