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了,父親大人,如若再不出擊,待天亮以后,我們就徹底失去戰(zhàn)場的主動權了,公孫婉兒不愧是天生的才女,一眼就道出了這場突襲的意義。
公孫瓚怎能不明白,如果不能趁著黑夜的掩護突襲,那么僅僅憑借著這八百騎兵,很容易陷入被動,一旦驚動了附近的部落,柯夫羅部落的援軍很快就會到來。
這里是彈汗山,檀石槐建立王庭之地,鮮卑龍興之地,柯夫羅選擇在這里休養(yǎng)生息,足以看出他的野心。
他們這支小部隊已經轉戰(zhàn)千里,從遼東一直追到了朔方,這么遙遠的路途了,絕對不能前功盡棄,公孫婉兒極力鼓動公孫瓚發(fā)起進攻,她不想自己的所有努力白白浪費。
公孫瓚終究還是有些猶豫,常年戰(zhàn)場廝殺,他如何不知道這是最好的機會,只是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因為這是公孫瓚在遼東立足的所有資本,幾十年風風雨雨才建立起來這么一支完全忠誠于自己的騎兵。
眼前的部落,幾乎可以肯定,至少都是一個“鮮卑大人”的主帳,只是,自己真的有這個實力去以小博大,來改變自己的命運么?
公孫瓚遲疑不定,急壞了想要抓住機會的公孫婉兒,手下幾位副將也都被公孫婉兒鼓動,紛紛勸諫公孫瓚出擊。
父親大人,若敗,有死而已!公孫婉兒大聲說道。
公孫瓚恍然大悟,功名富貴近在眼前,若敗,有死而已!今日不戰(zhàn),更待何時!戰(zhàn)吧!
終于,公孫婉兒的一聲大吼終于驚醒了還在猶豫之中的公孫瓚。
公孫瓚拔出佩劍,戰(zhàn)!
公孫范、公孫越,你們率軍百騎為前鋒,待北面火起,你們從南面殺入,直取中軍大帳。
嚴綱、田楷,你二人率兩百騎為策應,但見公孫恭、公孫越二人殺入,你們立刻跟隨而入,趁亂放火。
單經、鄒丹你二人率軍兩百騎多持火把,去四周放火,但見中帳亂起,就率軍掩殺。
我與婉兒率剩下三百騎為機動隊,隨時參戰(zhàn),如戰(zhàn)事不利,你們就向我靠攏,我率軍接應。
眾人戰(zhàn)意激增,紛紛磨拳擦掌,準備大殺一番。
公孫瓚投身軍旅,這一番安排可以說天衣無縫,只要不出意外,保準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不但如此,還充分考慮到了“未思進,先思退”。
好了,各自去準備吧。
柯夫羅大帳,深夜還未入睡的柯夫羅大人,正在翻閱著鮮卑的地圖,他在思考,如何重新建立一個偌大的鮮卑帝國,他有些懷念,曾經跟隨檀石槐大汗的日子,那時候的他們真是戰(zhàn)無不勝,不過那已經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突然,大帳外面?zhèn)鱽斫薪腥氯碌某臭[聲,喊殺聲,柯夫羅大人只需要聽一下,就能分辨出這喊殺的聲音不是大草原上的人,是漢人!這是遼西口音!
門外的莫良尤第一時間聽到了外面的喊殺聲,他知道,可能是有人來劫營了,他快步朝著柯夫羅的大帳走去,他還未走進大帳,柯夫羅大人已經穿戴整齊出來了。
傳令所有的騎兵立即整裝上馬殺敵,敵人是漢朝的遼西郡人,這里距離遼西上千里,不會有大部隊來,只會是小股騎兵,讓所有人不要慌亂,立即準備迎戰(zhàn)!
在敵人的喊殺聲中還未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的莫良尤,仔仔細細聽完柯夫羅大人的命令后,逐漸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愧是柯夫羅大人,居然僅僅從敵人的口音就已經分析出來了敵人來自哪里,是啊,這里是絕對安全的地方,敵人如果有超過五千人的部隊到這里來,他們一定早就已經收到消息,居然能夠瞞著草原上的眼線,沖到這里,這些漢人真是膽大包天。
取我的刀來,柯夫羅大人發(fā)布了自己的第二道命令,此時走到柯夫羅面前的莫良尤正打算規(guī)勸柯夫羅快點撤退的時候,無比鎮(zhèn)靜的柯夫羅大人,已經決定親自迎戰(zhàn)了!
是啊,他們所有的人都把柯夫羅大人看作神明,是最尊貴的大人,他們忘記了,柯夫羅大人才是部落里面最勇猛的戰(zhàn)士,他曾經親自斬殺過敵軍統帥的腦袋,帶領著自己的親兵,把數倍于自己的敵人追著跑。
他是柯夫羅,他是戰(zhàn)神!
呼,一支利箭從外射過來,在距離柯夫羅大人只有幾拳的距離的時候,被柯夫羅一刀格擋開,隨著敵人逐漸喊殺聲越來越大,正南門被突破!
與此同時,數不清的火把扔了進來,四周的聲音更加嘈雜,數不清的騎兵沖進了大帳,朝著中心而來!
哈哈哈哈,現在漢人都能沖進我的大營了,柯夫羅大人仰天大笑著,眼神里面卻逐漸顯現出一股肅殺之氣!這肅殺之氣中又仿佛有一些憤怒!
沖進來的百騎分為兩隊,左隊是公孫范,右隊是公孫越。兩支部隊沖進來以后,逢人便殺,往來沖突,一時間,不知所措的鮮卑人陷入了慌亂。
兩支騎兵約好,左右沖進來以后就往中間而去,那里是中帳大纛,也是二人最終的目的地,那里是敵人首領所在之地!
今天,我們就要建功立業(yè)了么!公孫范殺得興起,大聲呼喚著公孫越。
嚴綱、田楷看到公孫范、公孫越殺入以后,敵軍中帳逐漸開始混亂,他們也連忙跟隨將要殺入,正當二人催馬趕進的時候,那南門之外,卻靜靜矗立著一人!
兩人趕到南門,正要往里面沖殺,那柯夫羅親兵統領莫良尤正死死守著中門,兩人也不答話,奮勇率軍沖擊,莫良尤把手一揮,兩廂里瞬間沖出數百騎兵,魚貫而出,直沖二人而來,兩支隊伍剎那間殺作一團。
而殺入部落的公孫范、公孫越二人,見增援久久不到,只能繼續(xù)勉強支撐,而突殺進來的百騎也逐漸失去了銳氣,被逐漸包圍。
說出你們的名字,我柯夫羅不斬無名之輩!
柯夫羅!二人如何不知這個名字,鮮卑中部大人!
兩人頓時心中一陣鼓動,也不答話,立刻率軍向著柯夫羅而來。
柯夫羅憋屈良久,雖然已年過五十,可是依然英勇不減當年,他拔出自己的大刀,就與二人交戰(zhàn)起來!
兩人一左一右,連環(huán)和柯夫羅戰(zhàn)斗起來,兩人勝在年輕,而柯夫羅戰(zhàn)斗經驗豐富,勝在深謀,兩人輪番上前,居然沒有在這個五十歲的老頭子面前占到什么便宜。
戰(zhàn)事陷入了膠著,可是反應迅速的鮮卑騎兵終于迅速集結完成,一時間,兩千人將突入中軍的三百人團團圍住,雖然突襲的軍隊占了一個“奇”,如今,奇襲已經變成了拉鋸戰(zhàn),三百騎兵戰(zhàn)意志銳減,已經無法達到想要的結果了。
敵軍果然有防備,婉兒,這場突襲我們輸了,敵人起碼有兩倍于我們的人,你看,最開始進去的一百騎已經沒剩下多少人了,敵人拼死在往中間聚集,我猜中帳一定有大魚!
嗯?父親,我們突襲的策略已經被識破了,現在是撤退的時候了,敵人有所防備,目前只能以保全實力為重要了,我剛才就觀察到北門防備殘破,此刻立刻讓單將軍他們佯攻南門,我們率軍從北門殺入!
或許會有奇效!公孫婉兒此時冷靜無比,她在飛快思考如何讓這支騎兵脫離險境。
好,婉兒,就這么辦。
活捉領兵大將,其余人全部格殺勿論,柯夫羅大人生氣了,他親自下了第三道命令,快速反應集結起來的親兵將敵人團團圍住,此刻他們想要逃跑,比上天還難,殺光他們也只是時間問題!
我要問清楚,是什么人,居然敢到這里來!
報告大人,南門外又有幾百騎在強攻,莫良尤將軍被敵人給困住了!
傳令莫良尤,讓他馬上殺出來,率軍向我靠攏,同時,大軍盡快結束戰(zhàn)斗,不要和敵人再糾纏了??路蛄_大人下著命令。
突然,北門又傳來一聲炮響,從缺口中又殺入了一支騎兵。
是“白馬旗”!鮮卑人大喊著,是“白馬長史”,快逃??!
公孫瓚的精銳中的精銳“白馬義從”殺入戰(zhàn)場!公孫瓚白甲白馬,殺入人群,如入無人之境,再加上鮮卑人對“白馬長史”的恐懼,本是占據戰(zhàn)場上風的鮮卑騎兵居然陷入了混亂!
長兄,我們在這里!公孫越大喊著!
剎那間戰(zhàn)場的停滯,公孫瓚的三百騎魚貫而入,帶上了公孫越、公孫恭,以及剩下的最先殺入的一百騎剩下數十騎,又朝著南門而去。
柯夫羅努力重新組織起士兵,進行反擊,公孫瓚已經率軍突破中軍大帳的重重包圍,來到了南門。
此時正在南門奮戰(zhàn)的莫良尤斷然不會想到敵人還會從身后而來,莫良尤正在和嚴綱交戰(zhàn),身邊的騎兵原本已經逐漸變少,公孫瓚白馬旗率領的三百騎風火如山,莫良尤終于抵擋不及,待到公孫瓚突擊到他身邊之時,居然還不知道身后有人殺來!
公孫瓚手起刀落,斬落莫良尤之頭,其余鮮卑騎兵大駭,一時分散而去,公孫瓚趁勢救出嚴綱、田楷、鄒靖、單經等人,眾人朝南而去,身后八百騎已損失過半!
敵見“白馬旗”,皆懼!畏戰(zhàn),瓚率軍突襲,斬莫良尤。
——《新漢書·公孫瓚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