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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牧

第十章 廣寧縣丞

漢牧 冬月既望 3191 2022-04-11 08:41:48

  從鮮于輔的軍帳出來,劉武怒氣沖沖地問道劉鎮(zhèn);

  老二,閻柔向他的上級匯報戰(zhàn)況的時候,你知道他明明說的就是假話,你怎么也不出言阻止,或者說出真相啊。劉武問道;

  大哥,你沒有看出來我們的閻將軍也是很不得意,剛才我聽閻柔的親兵說,他的上級鮮于輔將軍原本就不愿意和鮮卑人交戰(zhàn),是閻柔將軍立下軍令狀才批準(zhǔn)他出擊,這一戰(zhàn),斬殺鮮卑軍近四百人,我軍傷亡足足有七百人,雖然是勝利了,也是慘勝,如果不把功勞推給上級,那這場戰(zhàn)斗的性質(zhì)就會變成未通過批準(zhǔn)的貿(mào)然出擊,受到朝廷的責(zé)難。劉鎮(zhèn)回答道。

  趙云和劉武畢竟都是熱血奔涌的幽州游俠,腦海里面哪里能裝下這些彎彎繞,只是想著勇猛沖鋒殺敵就能夠得到軍功,哪里會明白這件事情背后深厚的含義。

  雖然驅(qū)趕了鮮卑軍,但是仍然還要做好鮮卑人去而復(fù)返的準(zhǔn)備,鮮于輔率本部軍馬三千人準(zhǔn)備回薊州,又令閻柔率領(lǐng)剩余兵馬去駐守廣寧,寧縣,并在幽州派遣新的縣令來之前,代行縣事,隨后,鮮于輔領(lǐng)著沒有出戰(zhàn)過的三千幽州軍離開了,上谷太守公孫孚出城犒勞了軍士,等眾人吃飽喝足,閻柔就率領(lǐng)著剩下的一千余兵馬朝著廣寧前進(jìn)了。

  廣寧,就是后世的河北省張家口,這里是華北平原在燕山山脈通往草原的重要關(guān)口,靠近長城,這次鮮卑入寇就是從這里毀關(guān)入寇的,從上谷郡治守沮陽到廣寧有一百多里,這一路上兩旁的民居都已經(jīng)被焚毀,一直到廣寧,一座建立在邊塞的塞城,當(dāng)閻柔率軍趕到這里時,偌大的廣寧城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空城,城門大開,北方寒風(fēng)凜冽,從廣寧吹過,能夠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

  閻柔看著這偌大的廣寧城,探馬來報周邊的寧縣也已經(jīng)變成了一座空城,所有的士兵遭到殺戮,老弱病殘也被殺害,青壯年和婦女被擄掠到了塞外。眾人看著那空空蕩蕩的城關(guān),心中憤恨著那殘忍的強(qiáng)盜。

  閻柔在這樣的肅殺中領(lǐng)軍進(jìn)了城,又下令一隊人馬在城中收斂尸體,送到城外火化掩埋,又令一隊人馬去傳示周邊鄉(xiāng)鎮(zhèn),讓逃到周邊山林的百姓都可以回城,又因覺得趙云很有大將風(fēng)范,就讓他率領(lǐng)一百余騎巡視長城沿線,提防鮮卑突襲。

  等布置完了這些,又寫了一封書信讓人送到薊州,匯報廣寧、寧縣的慘狀。

  好!薊縣的幽州刺史府,堂上坐著的人威嚴(yán)大氣,長須及腹,此人正是幽州刺史劉虞。

  幽州刺史劉虞在聽完了鮮于輔的戰(zhàn)況匯報以后,連聲說了幾個“好!”,自從劉虞擔(dān)任幽州刺史以來,對鮮卑最大的一次勝利!

  劉虞是東漢宗室之后,頗有長者之風(fēng),擔(dān)任幽州刺史以來,一直以懷柔的政策來對待邊地的游牧民族,在這些游牧民族中聲望很高,但是,他本人不是武人,幽州軍事常年疏于防備,雖然他認(rèn)為一向應(yīng)該以德行來約束外族,但是,鮮卑人今年還是入侵。

  常年對鮮卑的作戰(zhàn)不利,是劉虞心中最大的煩惱,這次鮮于輔親自率軍斬首四百,他當(dāng)即就要為向朝廷上表章,要為鮮于輔請功。

  劉大人,這次所獲得的大勝還是您指揮有方,運籌得當(dāng)?shù)脕淼?,如果您不是要求末將?wù)必趕往上谷來堵住他們的退路,恐怕他們能毫無損傷的回到草原去了啊,鮮于輔向劉虞說道。

  劉虞理了理自己的長須,正是,我判斷這次他們原本想去冀州,但是我聽涿郡太守溫恕說,這群鮮卑人是在涿郡吃了苦頭沒法繼續(xù)移動,所以才會逃竄到上谷的,無論如何,這是一次鼓舞人心的大勝啊,遼東那邊有公孫瓚,我能放心,這幽州代郡、上谷、漁陽、廣陽、涿郡、右北平我就只能仰仗鮮于將軍你了。

  鮮于輔聽到劉虞這么一說,頓時心花怒放,忽然想起閻柔來,猶豫片刻,又向劉虞說道;末將的副將閻柔此戰(zhàn)甚為勇敢,親自率領(lǐng)一千騎兵和鮮卑兩千騎兵對沖,更是親手?jǐn)貧?shù)十人,刺史大人,您可獎賞此人,此人以后,必定是我幽州的肱骨之臣啊。

  啊,是么,快引來我看,劉虞說道。

  兩人語未必,突然,信使趕到,是來自上谷廣寧、寧縣的軍報,因為是軍報的緣故,所以沒有經(jīng)過上谷郡,直接就遞送到了幽州刺史府。

  劉虞笑著中斷了和鮮于輔的對話,緩慢打開了這封廣寧、寧縣的軍報。

  鮮于輔看著劉虞的眼神由之前的輕松變得逐漸沉重,直到他緩慢放下了信。

  鮮于輔在心中暗暗思索,難道是鮮卑人又來了,不會啊,他們劫掠已經(jīng)夠了,再來都有布防,而且閻柔已經(jīng)率軍去了廣寧,難道是閻柔舉發(fā)我沒有親自率軍出戰(zhàn),也不會啊,這個閻柔平常小心異常,斷然也不可能作出這樣的事情來啊。

  正當(dāng)鮮于輔還在猶豫的時候,劉虞首先打破了沉默,廣寧軍報來說,鮮卑突擊廣寧、寧縣兩地,當(dāng)?shù)財?shù)萬百姓,雞犬不留,廣寧城池中所找到的生還之人只有一人,寧縣城中一個人也找不到,當(dāng)?shù)啬壳爸挥心闩汕策^去防守鮮卑去而復(fù)返的一千三百人,糧食無依,要我盡快送糧草過去!

  大人,鮮于輔略思索道,廣寧、寧縣二地常年為鮮卑所掠,如今更是沒有人口留存,既然如此,末將以為不如正好放棄此二地,將防線收縮,在沮陽附近去廣寧的山路單獨修筑城關(guān),既如此,可以讓上谷等地的邊防重任減輕,也可以省去重新開發(fā)二地加大防守的支出。

  不可,廣寧、寧縣二縣是邊防重地,二地也是長城險隘,此地東拒上谷,西臨代郡,如能守此一地,代郡、上谷二郡都可以高枕無憂,怎么能放棄此邊關(guān)重地,且朝廷命官,哪有棄地守土這一說,斷然不可放棄。

  我正在想,派遣何人到此地?fù)?dān)任縣令,恢復(fù)二地的民事生產(chǎn),既然人口都被劫掠,就把二縣劃為一縣,廣寧都尉被殺,既然方才你說閻柔此戰(zhàn)有軍功,就讓閻柔接替廣寧都尉一職,率領(lǐng)本部兵馬駐防廣寧,另派誰去此地?fù)?dān)任縣令呢?就派代郡程緒前往擔(dān)任廣寧縣令吧。

  你以為如何?鮮于將軍。

  正好,鮮于輔正因為自己說錯了話,不知道該如何彌補(bǔ)剛才的過失。

  劉虞沒有理他,低下頭令人將本次鮮卑入寇的詳細(xì)戰(zhàn)報整理成表章,詳細(xì)講述了本次鮮卑三路入寇的戰(zhàn)況,另外又在表章中大肆稱贊了鮮于輔、閻柔二人的功績,而對自己則只字未提,令人上了火漆,飛快送往洛陽去了。

  洛陽城中,此時正是初冬,剛剛下了一層薄薄的雪,洛陽城中的達(dá)官貴人們穿上了錦衣貂裘,一派盛世中的祥和景象。

  宮中,幽州告捷的戰(zhàn)報此時正在中常侍張讓的桌子上,這個劉虞,去年也沒有收到他遞上來的歲貢,怎么,幽州打了個小勝仗,才斬首四百級,就要報到朝廷來,這個鮮于輔、這個閻柔一定是幽州府的人吧。

  身旁,一個小黃門捏著張讓的肩說道,公公,這個劉虞自詡什么大漢宗室之后,從來都看不上我們宦官,自詡為清流,我們這次可得好好收拾他一下。

  張讓冷哼了一聲,我最瞧不起的就是這些宗室,沒什么能力,還竊據(jù)大州,把這份幽州的戰(zhàn)報扔到茅廁中去。

  另外,小黃門又躬著身體向張讓說道:太尉許彧又向皇上進(jìn)言,說我們宦官為禍朝廷,還特別向皇上參了蹇大人您,說您是“國中碩鼠”!

  放肆,張讓大怒道,這個許彧,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向皇上參我,看我不滅了他的三族!

  小黃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跪在地上,任由著蹇碩發(fā)泄著怒火。

  幽州,上谷郡廣寧,幽州刺史劉虞正式任命從事程緒擔(dān)任廣寧縣令,程緒是代郡人,他常年生活在北方,自然知道北方生活的艱難,他原本以為去擔(dān)任廣寧縣令是獲得了幽州刺史劉虞劉大人的提拔,當(dāng)他走進(jìn)廣寧縣城,見了廣寧都尉閻柔之后,他才知道,原來這根本就不是什么提拔,這是從頭開始。

  當(dāng)閻柔在城外迎接程緒的到來時,程緒原本以為會有當(dāng)?shù)氐拿T望族或者百姓的夾道歡迎,等他到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只有一名將軍領(lǐng)著幾十名士兵在城門外等著,程緒心中正要容忍這名將軍的飛揚跋扈,不知道要如何和自己手下最大的軍事長官相處時,等閻柔告訴他,眼前的這些人居然是目前城中所有的人的時候,他震驚了。

  程緒略微整理了思路,沒有被眼前的景象所嚇倒,畢竟自己也是在代郡長大,自小看多了邊塞游牧人的殺戮,初到廣寧,手下也沒有屬官,只能和閻柔合署辦公,又從閻柔手下中挑選了幾名認(rèn)識文字,通曉算數(shù)的軍士隨自己整理民政,很快,劉鎮(zhèn)被推舉為程緒手下?lián)晤愃瓶h丞的職位,協(xié)助程緒管理民事、文書、倉庫,而劉武與趙云因武藝出眾被閻柔擢升為騎卒什長。。

  既勝,柔等納帝、烈王、云三人為親軍侍衛(wèi),后,柔遷廣寧都尉,程緒為廣寧縣令,以帝通文墨,曉算術(shù),為縣丞,理民政,烈王與云任騎兵什長,巡守長城。

  ——《新漢書·閻柔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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