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議論紛紛
蘇云海眼珠子骨碌亂轉(zhuǎn),腦子里一團(tuán)漿糊,蘇云陽卻是認(rèn)真思索,很快便是眼睛一亮,忙站直身子叫道:“我知道了六叔爺,那天我們提到這位縣令上任不足三月,新官的三把火還沒燒完,就著實(shí)辦了幾件漂亮案子。”
“這和三妹什么關(guān)系?”蘇云海還懵著:“難道縣太爺辦了幾件漂亮案子,就能幫三妹了?”
“當(dāng)然不止這些。哥,你再想想老大和方公子說得那些,林縣令四十多歲,家中只有發(fā)妻,膝下只有一女,為人剛正不阿,范寡婦的冤案,連我們都知道?!?p> “就是那個被婆家冤枉通奸,謀害親夫的范寡婦?對,我知道這事,說她是冤枉的,林縣令嚴(yán)查之下,發(fā)現(xiàn)了案子的漏洞,這才含冤得雪,那……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林縣令為人正直,又對女子寬容,今天三妹受傷流血,前往告狀,他問明緣由,焉能放過兩個無賴?咱們這個冬天,總算不用擔(dān)心了?!?p> 蘇云陽說到這里,不由得慚愧低頭,喃喃道:“這一次我們真得錯了,三妹并不是莽撞逞強(qiáng)才沖出去,她這是為了了結(jié)家里的隱患,唉!她都有如此勇氣,我們竟龜縮不出……”
蘇云海也垂了頭。蘇明江面色這才徹底和緩,沉聲道:“行了,既然知道緣由,就都回去吧,至于三丫頭那邊,要不要道歉,也由你們自己看著辦?!?p> “要道歉的,這一次確實(shí)是我們對不起三妹妹。”蘇云陽語氣誠懇,然后轉(zhuǎn)向蘇云帆道:“二哥,我和你一起去村口等著,到時咱們和官差同去縣衙,將三妹妹接回來?!?p> “這種事我一個人就行了?!?p> 蘇云帆撓撓頭,卻見蘇云陽正色道:“我心里對三妹妹還是有怨氣,但這一次,我很佩服她,這次道歉,也不代表我就能同她和解……”
“夠了,你一個男人,怎么這么小心眼?!?p> 蘇義山連忙喝止二兒子,心想:這孩子哪點(diǎn)都好,就是太正直了,這種話你放在心里就好,非要說出來干什么?倒惹得你六叔爺不高興。
一面想著,就用眼角余光偷覷蘇明江的面色,卻見六叔爺捧著茶杯默默喝茶,臉色……應(yīng)該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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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人說,那位三姑娘滿臉是血,手臂脖子上都有青紫傷痕,跪在大堂下,足足哭訴了半個時辰,連那些鐵石心腸的衙役,都無不動容?!?p> 田氏靠在榻上,慢慢剝著個桔子,一邊聽丫頭們向她述說最新得來的八卦消息。待聽到這里,她的動作不由一頓,好笑道:“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將事情說明白也就是了,哪里能說上半個時辰?又不是什么牽連甚廣的大案?!?p> 熏籠旁坐著的小丫頭青果連忙說道:“屬實(shí)是那兩個無賴作惡多端,偷雞摸狗也就罷了,五豐村,甚至是鄰村的姑娘媳婦,竟有一大半被他們嚇得不敢出門,所以那三姑娘才說了這么多?!?p> “這就是瞎說,三姑娘自己愿意出頭告狀也就罷了,她怎么會攀扯別人?咱們女人家,最怕的便是名節(jié)有虧,正所謂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若三姑娘為了狀告兩個無賴,就把村子里甚至是鄰村的女人都拉出來,她即便告贏又如何?沒人會感激她,人家只會恨她,憑白壞人名節(jié)?!?p> 另一邊的大丫頭燕子搖頭反駁,青果沒話說,噘著嘴道:“要不說這些,憑什么能說上半個時辰?”
“我有個表哥現(xiàn)在衙門里當(dāng)差,昨天回家送衣裳時,恰好他也在,我娘問了他事情經(jīng)過,并不是你說得這樣,那三姑娘主要是通過她自己遇到的事,痛陳女子在這世間的不易,據(jù)我那表哥說,她說話委實(shí)打動人心,不是聽了她的話,竟不知這世道上女人存活的如此艱難,也恰因?yàn)檫@個,才打動了林縣令,將兩個無賴抓住戴枷示眾,還判了一年半的刑罰?!?p> 田氏將剝好的桔子放在桌上,輕聲道:“戴枷示眾?還判了一年半,這的確是很重的刑罰了。從此后,縣里這些無賴怕不是都要收斂些?!?p> “果真如此,就是那位三姑娘的功德了,這縣里女人們,尤其是那些寡婦,不知道要多感激她哩?!?p> 話音落,忽聽門外一個聲音道:“是。有多少女人感激她,就會有更多的男人痛恨她,那些老夫子們,更會對她口誅筆伐。女孩子要自尊自強(qiáng)不假,但像她這般,未免逞強(qiáng)過了頭,不是什么好事。”
“少爺回來了。”
屋里丫頭們都站起身,只見門簾一挑,沈元熙走進(jìn)來,手里還卷著一本書。
田氏忙從榻上下來,笑著道:“今兒怎么回來得早?學(xué)里的先生越發(fā)寬松了。”
沈元熙笑道:“這幾日是騎獵課程,本就不與夫子們相干。練了幾天,今兒教騎射的先生拉著我們?nèi)チ私纪馍搅?,還好那林子里水草豐茂,獵物不少,我們打了幾十只野雞兔子,俱都十分肥大,我還帶了兩只回來,交給廚房整治,今晚便有野雞湯喝了。”
“你只打了兩只?”田氏神情一凝:“這么多年你的騎射功夫可沒落下,怎么今年這樣拉胯?難道是怕出風(fēng)頭遭人嫉妒?”
“我什么時候怕過這個?”沈元熙一笑,扶著田氏到榻上坐下,他則在對面坐了:“今天獵物屬我和方雪松獵得最多,我本來打了一條狐貍,用爹教的法子,那箭從狐貍眼睛穿腦而過,一點(diǎn)兒不破壞毛皮,可惜那是條三花狐貍,我嫌毛色雜,恰好方雪松十分喜歡,想用三只肥兔子換,這也不值當(dāng)什么,我就和他換了。等冬日里得閑,我去獵一只赤狐或者白狐,給娘做一條狐貍圍脖?!?p> “我又不出門,要這個做什么?”田氏搖頭笑笑,接著疑惑道:“所以你的獵物都哪里去了?怎么只帶了兩只回來?”
“咱們家不太喜歡野味,所以射獵后去蘇家歇息,我就把那些獵物都給他們家了,只帶了兩只山雞回來,他們家人口多,兩三頓吃完,比在咱們廚房里放臭了強(qiá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