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空間比較大,說話有回音,霍資昭的聲線更顯深幽低沉。
“貴公司的開發(fā)部門,請簡單介紹一下,成立歷史以及研發(fā)成果。”
江荔擰眉,長睫微微一動,沉默片刻,還是按照他的意思,開始介紹。
要說這開發(fā)部的信息,在簽合同之初,他就已經(jīng)了解清楚。
摸不透霍資昭的心思。
不過幾句話后,他索性將手中的手機擱在會議桌上,長指一收,朝她看過來。
“聽不太清,江小姐坐近一點比較好?!?p> 江荔抬眸,淡淡看了他一眼,才起身,準(zhǔn)備坐到他主位的右側(cè)位置上。
誰知,他將手一抬,示意她去左側(cè),背對著進門的方向。
她并不想惹怒霍資昭,盡量順著他說的去做,怎料,她剛坐下打算繼續(xù)講,只感覺身子一震,猛地被帶了過去。
“你!”
她不由驚呼,雙手下意識去扶會議桌。
霍資昭的手仍放在她旋轉(zhuǎn)椅扶手上,又是一股力,將座椅轉(zhuǎn)過來,使江荔與他對坐。
“繼續(xù)?!蹦腥隧庖怀粒绱缏涞剿纻淝疑燥@慌張的臉上。
現(xiàn)在兩人的距離,讓她憤怒又不免尷尬。
她無意與他對視,冷然應(yīng)他,“霍董事長,希望你放尊重一點?!?p> 霍資昭墨眼微頓,竟露齒一笑,隨即,抬手去扶眼鏡。
江荔雖滿眼憤恨,但見他破天荒地笑,也略有一怔,這個男人長相冷感,不怒自威,但笑起來,精明自持中,倒有點陽光。
當(dāng)然,這些都是皮面,是他偽裝的手段。
他視線像是從門外收回來,落到她臉上。
江荔剛意識到不對,霍資昭放在她椅子扶手上的手,已經(jīng)扣住她纖細的脖頸,下一秒,他狠勁兒將女人往他懷中收,箍得她生疼。
兩人鼻尖相觸,她將霍資昭眼底的狠厲與冷冽看了個清楚。
“蘇懷清就在外面,我只能幫你到這里?!?p> 聽到這個名字,她心頭一震,還沒等她轉(zhuǎn)過身去,就聽見從門口進來的腳步聲。
“放開她!”
一只修長的手,握在她手腕上,似乎凍得有些泛紅。
蘇懷清一把拉住江荔,往自己身后護。
她怔怔地看著這只手,然后視線慢慢往上,看著擋在身前的背影,清瘦溫潤。
“你在干什么?霍董事長!”他嗓音溫和,但有些嘶啞,許是情緒失控所致。
江荔的手腕被他緊握,能感受到他的手不停發(fā)顫,片刻后,他似乎是意識到什么,又才松了力,小心握著。
霍資昭這才從主位椅上起身,目光在蘇懷清身上停留片刻,漸漸移向他身后的江荔。
他淡笑,“江小姐,你不是說,你沒有男朋友,那這位是?”
江荔將他人前人后的嘴臉看了個清楚,現(xiàn)在的霍資昭,跟之前那次在新聞發(fā)布會現(xiàn)場,沒有什么差別。
“無論怎樣,你也不能趁人之危!剛才你在做什么我看得一清二楚,霍董事長,請注意你的言行?!?p> 蘇懷清眼眶發(fā)紅,不知是因為氣極,還是一路過來吹了寒風(fēng)。
“那真是誤會了,我雖然欽慕江小姐,但不會趁人之危?!?p> 霍資昭頓了片刻,視線從兩人緊握的手上收回來,又是一笑,“倒是蘇先生,有這個嫌疑。”
話音未落下,蘇懷清眉眼微動,還是將手松開,他再抬眸看過去,眼底的怒意不消,“她不會接受你,請你別再糾纏?!?p> 他了解江荔,無論是性格還是行事風(fēng)格,霍資昭這類人,與她根本就沒有可能。
對話就此結(jié)束,蘇懷清拿起會議桌上的文件,似是猶豫片刻,還是一把拉住江荔的手,離開了這里。
從盛羽出來的這一路,江荔一直在想,霍資昭做的這些事情,目的到底是什么。
臨出大門,她想清楚了。
“我現(xiàn)在就送你回家,公司先別去了,這個合同你不能再繼續(xù)跟,我現(xiàn)在就跟他說。”
蘇懷清說著已經(jīng)準(zhǔn)備撥通蘇鶴的電話,江荔沉下一口氣,抬眸開口,“不用了,這是我的工作,不能因為……”
“我知道,但現(xiàn)在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為難,到蘇氏工作是我提出的,在工作上,我有責(zé)任讓你不受到任何傷害,作為朋友,我也更不會讓你身陷險境!”
迎面吹來一股寒風(fēng),透骨地冷,她不禁鼻頭一酸。
他哪里會知道,她早已經(jīng)是身陷險境,而且單槍匹馬。
江荔眨眼,讓眼前的淚霧暈開,朝他一笑,添了些距離感。
“謝謝你,但是,你之前都答應(yīng)過我,只要我進蘇氏,你就會與我保持距離,請你,以后不要再這樣,可以嗎?”
霍資昭演這一出戲,不過是想借此拉近她與蘇懷清的關(guān)系,下一步,該是讓她拿蘇懷清當(dāng)棋子,竊取商業(yè)機密。
她怎么忍心騙他,將他拉進這場漩渦中來。他若是知道這一切,那雙清澈的含著星光眸子,該是怎樣的神情。
蘇懷清遠山似的雙眉一蹙,目光緊緊地看向她,“江荔,你不會喜歡上霍資昭,對吧?”
他聲音溫和,本是質(zhì)問的語調(diào),聽著卻像是寬慰。
“不會,永遠不會?!?p> 她與他對視,后又移開,看向來往的車流,遠處天際那片黑沉沉的烏云。
蘇懷清仍站在原地,看著江荔快步遠去的背影,那雙凍紅的手,僵在寒風(fēng)中,只是在他臉上,尚揚起淡淡的笑來。
江荔搭上公交車,往公司趕。
不想,她剛下車,便有個陌生號打過來,她下意識攏了攏外套,由于經(jīng)了股冷風(fēng),身上打顫。
“哪位?”
對方聲音倒是熟悉,但語氣很急切。
“請問是江小姐嗎?我是梁聰,你現(xiàn)在快過來吧,蘇先生被送到醫(yī)院了?!?p> 她心中一緊,立馬追問:“他怎么了?在哪家醫(yī)院?”
對方并沒有說清楚,那邊也比較混亂,只與她說了市人民醫(yī)院。
掛斷電話的江荔手足無措,幾步跑到路邊,慌亂地去攔出租車。
她秀眉緊蹙,心跳得厲害,暗道剛剛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出事了?她埋怨自己,方才真不該對他說那些。
在車上,她越想越慌,害怕是霍資昭對他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