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關,一天比一天冷,這個時候并沒有什么節(jié)日,若是換做別的地方,自然是冷清得緊,但不知道為什么,中原城車水馬龍,熱鬧非凡,只要是城內(nèi)的居民都曉得,這是各方進貢的大日子,緊接著便是一年一度的武道大典,話說入得城,果真是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不時有身披鎧甲的武道軍巡查而過,街邊各色賣吃的喝的,雜耍手藝人正賣力的表演,兩旁的酒樓旅店也是爆滿,但要說人氣最旺的還是吃茶聽書彈曲的茶肆,上下二層,前后左右都坐滿了人,此時一個滿臉皺紋,滄桑面容的老者正說得起勁,說到興起之時則打鼓哼唱幾句文鄒鄒,誰也聽不明白的詞,從旁的小姑娘則是手撫琵琶伴奏。
話說為何如此熱鬧,因為這老者講的是百年前的妖獸大戰(zhàn),講的是劍神,講的是武道盟前世今生,言之鑿鑿,讓一眾外來客不得不信,聽得津津有味。緊接著老頭便講起武道大典來,說此例已開上百年,最早起自天下各門各派集結中原,以武論英雄,推舉盟主,共抗肆虐人世間的妖獸,之后便延續(xù)下來,或三年一次,或五年一開,但劍神執(zhí)天下之牛耳,創(chuàng)立劍宗成為天下第一宗后,這武道盟便斷絕了,之后六七十年間再無此例,劍神化道后,那突然冒出來的萬妖王集結妖獸再起禍亂,中原城也再次召集天下各方勢力,重組武道盟,這不得不說,武道盟的再次成立,或許還要感謝這萬妖王,之后的幾十年間,武道盟主號令各方,勢力一家獨大,這每三五年舉行的武道大典便成為各方展現(xiàn)實力,挑選天下年輕一輩入武道盟門的一次盛會,然現(xiàn)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早沒了天下英雄齊聚中原的那般盛況,要說有的話,也就是武道盟的第一次大典之上,出過兩個攪動風云的人物,在那這之后,就再沒出過能技驚四座,讓人贊嘆的年輕俊杰人物。回說起這兩人,其一便是當今的武道盟主,自號‘武峰’意喻武道之巔峰,但在此次武道大典之前,這位大人物一直是默默無聞,甚至沒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直到武道大典之上,以一已之力熬戰(zhàn)群雄,幾大派高手齊出,聯(lián)手圍攻,術法用盡,然而卻無人能傷其分毫,先天便立于不敗之地;后來便成為繼劍神之后天下最強之人,也正是這位大人成就了今日的武道盟。
再來就是當今的飛仙城城主,名為誠拙,同樣是沒人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當年的武道大典之上,盟主大人憑借金剛不壞的先天神功,奪得無敵天下之名;而這誠拙卻是憑借一身詭異的御風術法,讓人碰不著摸不到,根本就無從下手,也是先天就立于不敗之地,在場幾大門派依次下場討教,無人能傷其分毫,然則此人就如同他的名字那樣,巧中藏拙,即便占據(jù)上風也不輕易出手,只不過略施術法將人驅離擂臺或是等對方自動認輸,經(jīng)此一戰(zhàn)成名之后,飛仙城也順利的躋身中原大派之列,在接下來的盟主之位爭奪中,所有人都等著看這兩人的強強對決,是武道教聲名不顯,橫空出世的這位不知名門徒‘武峰’歷害;還是飛仙城唯一親傳弟子,神秘的‘誠拙’會更勝一籌,然而結果是所有人意料不到的,這誠拙甘愿認輸,放棄盟主之位的爭奪資格,大典之后,此君便入飛仙塔閉關,自此名聲不顯,也不再過問世間之事。
照如此看起來!這誠拙的認輸除了帶著一絲心機,得也如同名字那般誠實坦然,來參加武道大典目的只有一個,在中原各大派當間,飛仙城能有一席之地,一旦達成目的便抽身而退,當然!可能也有另外一個原因,或許這誠拙自知不敵,剛脆就認輸好了,既不失名聲又能全身。飛仙城!一個低調(diào)得沒有存在感的門派,一直以來默默無聞,其門人幾乎不與外界之人打交道,也是有著種種原因,諸位看武道盟成為天下第一盟,斬妖除魔,引領天下正道,號令中原城各派,乃至左右天下各國,其最重要的便是有教無類,人人皆可入武道正宗,只要舍得吃苦,肯下功夫,人人都能成為煉體高手,入武道軍,成為對抗妖魔,胸懷天下的熱血好男兒;飛仙城不同,雖為中原大派之一,卻是受自身原因制約,其一便是資質,能入飛仙城者,必須先天有親和風靈的資質,單就這一點便是萬萬人中無一,幾十年下來,飛仙城所收門徒寥寥兩三人而以,再說到門中強者,近百年來,能入大宗師級別者,也就飛仙城的老城主和現(xiàn)任兩人而以,而其他門派或多或少,或明或暗不乏大宗師級的高手,只不過輕易不顯露出來罷了;其二便是心性,飛仙城不入世,其法門講究的是無欲無求,不與世人爭高低,和其御風道法一般,講究的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所以這飛仙城,雖為中原大派之列,實則可憐得很,并無大派之實。
“哦!...飛仙城?居然還有這么個門派,以前從來沒聽說過”,眾人一片恍然,若不是聽這說書的滔滔不絕講一大堆,鬼知道飛仙城是個什么門派。
說書人接著又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道:“當然啦!諸位客官大爺知道得比我多,咱這天下太平盛世,還要多虧這武道盟武道正宗,執(zhí)天下之牛耳,引領世人,統(tǒng)率一方,至于武道盟其他各宗,那也是在中原城屹立百年的大門大派,無不是各具一道,各有其法,就比如以符文禁咒道法為本,擅長驅鬼捉邪的天師道,也就是問道閣,其門下徒子徒孫眾多,良莠不齊褒貶不一,有走街串巷賣野藥騙人的野道;有跑江湖替人看風水占卜吉兇,實則混吃混喝的神棍;當然!不全都是騙人的,問道閣也有真正道法高明,隨手畫符便能驅邪捉鬼鎮(zhèn)宅的真天師;再來就是神道通靈的朝天觀,其信徒同樣是遍布天下,但和問道閣差不多,其真真假假,毀譽參半,而朝天觀真正的核心人物神秘得很,從來沒有人真正見過;再來就是煉丹制藥的丹鼎城;煉器兼打造武器防具和行商跑鏢的八寶城;還有以陣法出名的天陣宗等等,此便不一一細說?!?p> 說書人眼看聽客似乎有些興趣索然,順帶有要走的,便話音拔高,吆喝道:“諸位,諸位稍待...且容小的賣個關子,雖說當年的武道大典出了不世奇才,當今的武道盟主;還有現(xiàn)在名聲不顯的飛仙城城主之外,其實還有第三人,時值今日,此事過去近三十年之久,恐怕早已無人知道個中緣由和真假,但事卻是做不得假,要論道法和煉體之術,此人兼有,若是論綜合實力,恐怕還要勝前兩人一籌也說不定,且容我細細道來?!闭f書人講完這些,卻是咚咚咚的敲鼓唱起來,那一旁的小丫頭也是適時的彈琵琶和鳴,彈得那個輕脆悅耳,唱的也是鏗鏘有力。
“說書的!別賣什么關子,無非是想討要彩頭,咱們賞你就是,快快說來,唱就別唱了”茶館里一片吆喝,個中就有人開始擲錢。唱得雖好,但緣何一大幫子都想聽說的,這倒好!說書這位套路用得正好,釣起一大幫子人的胃口。
“咚一聲悶響!”一個碩大的金元寶,泛著金燦燦的光,準確落在說書先生的桌前,不偏不斜,剛剛好,單就這一手投擲的功夫,沒點真本事還做不到。面容滄桑憔悴的說書先生被這一下驚到了,那道金光震得合不攏嘴,乖乖不得了!好大手筆,單這錠金子,足有幾十兩不止,說一輩子書也不見得能掙得,無異于天降橫財,琵琶聲驟停,小姑娘此時也瞪大眼睛看著金元寶,隨后目光直直望向拋擲金子的人,看上去個子不高不矮,面容白晰,右臉上隱約可見一道道很淺的疤痕,雖稍顯猙獰,但關鍵是長得年輕帥氣,那臉上的淡淡疤痕反倒是憑添一種歷經(jīng)風雨的成熟氣息,穿一套貼身顯瘦的獵裝,手搖描金邊的白紙扇,讓其整個人越發(fā)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彈琵琶的小姑娘眼神一眨一眨的,從好奇抬頭望到害羞,不自然間低下頭去,不敢再看。
“看公子氣度非凡,勇武有力,但又不像是軍中之人;這一身戎裝打扮伴有塵土,像是常在山中行走打獵,那就不是中原城之人;公子面容雖柔和,卻又不失剛毅之氣,那就不是塞外之人,如果小老兒猜得不錯,公子應該是出自燕趙之地,卻不知來自哪個貴胄世家?”說書人呵呵笑道,說話間不動聲色用手袖擋住金錠,從容收起,這一手也是老練,說話間轉移眾人注意力,然后無聲息拿走東西。
“老先生果真好眼力,有些差遲!卻也近了,在下來自齊國,族中排行第三,你稱我三公子便好,在下仰慕中原人杰地靈,時值朝貢,特來歷練一番”三公子拱手回敬,說話溫和,且不失禮儀。
說書人抿嘴微笑:“這倒也不難,我觀公子有大氣魄,絕非凡夫俗子,而燕趙之地尚胡服騎射,產(chǎn)上好的鹿皮軟甲和貂裘,也只有達官貴人世家子弟才穿得,公子來自大齊,這倒是小老兒說錯了,抱歉得很。然老朽倒是好言相贈,當今世道艱難,人心險惡,出門在外當以低調(diào)慎言為宜,不然恐禍不單行,驚擾伴之?!?p> 老先生這話說得委婉,倒也是好意提醒,隨后敲敲桌子道:“丫頭呆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快謝過公子。”看來,這小姑娘貌似是他的孫女。
“小女子婉兒這廂有禮,謝過公子”小姑娘彎腰一拜,瞧上去面容倒也清秀,到這時她抬眼才得見,這小公子身后跟著兩人,左邊是個黑臉,矮小不起眼的半大小子,一身毛絨絨亂糟糟,且黑不溜秋的獸皮裹在身上,越發(fā)顯得又黑又瘦,似是未開化的野人一般;右邊這位似乎是名女子,穿一身皂褐色長裙,看起來是丫環(huán)的打扮,但奇怪的是頭戴一頂粗紗及胸的斗笠,遮掩得讓人看不清楚容貌,越是這樣遮遮掩掩,反倒是激起很多人的好奇心來,一幫男人紛紛把目光直刷刷投到這名女子身上來,難道是長得丑怕嚇到路人?還是太過出眾怕讓人生出覬覦之心來?其實吧!是三公子特意讓這般打扮,若是再讓這胡媚兒露著個臉招搖過市,恐怕又得鬧出不少事情來。
“多謝老先生提醒,在下省得,無須多言,還請接著說”三公子示意。
說書人清清嗓子,響木一敲正聲道:“諸位!非我信口雌黃,當年武道大典確有第三人,此人名叫鐘阿平,老一輩的人物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來龍去脈,此人連戰(zhàn)三場無一敗績,道法是獨有的魔畫和御物之術,然最為難得的是,此人還兼有煉體之術大成,近戰(zhàn)勇猛無敵,這世間不乏驚艷之才,但能將道法和煉體都修至大成者,此人恐怕是獨一無二的,但可惜得很,這鐘阿平雖驚艷,可終究是曇花一現(xiàn),可惜呀!...”說書人講到最后戛然而止,似乎欲言又止,但終究是打住了。
眾人聽得正興起,尤其是三公子,聽得熱血沸騰,沒成想這說書的又在賣關子,好個貪婪小人,收這么大錠金子還嫌不夠,三公子拉長臉追問道:“老先生說這段起個頭卻為何要打住,既然這鐘阿平如此歷害,為何從沒有聽人說起過,他和那武道盟主和飛仙城主有沒有交過手,究竟是誰強誰弱,后來又怎樣了?...”。
面對三公子這一連串的追問,聽書眾人也是跟著起哄,說書人豁然間神情激動,站起身來正要開口,就在這當口,卻是蹦出來一個中年漢子,手提大茶壺“咣當”一聲響,砸在說書人桌上,隨后冷笑連連:“老家伙,中午喝多了吧!嫌命長的話,去天橋上說你的短命書去,可別在店里害我...”
“是是是!我嘴賤,該打!我掌嘴...諸位客官,小老兒家中有急事,改日再講,先行謝過”說書人面色由紅轉青,連賠不是,抬手給自已嘴上來了兩下,緊接著三下五除二,快速收拾東西,帶著小姑娘急忙出店而去。
聽書眾人眼見無趣,然而這當中也有心知肚明的,剛才還吆喝成一片,頓時間雅雀無聲,不一會人便走了大半,此時三公子火氣消掉大半,也是抬腳走人,看來這武道盟的威懾如日中天,一旦和其有關連不利的,沒人敢講,也沒人敢議論,畢竟這是在中原城,細細想來,倒是這說書人膽子夠大,一個得意忘形,張嘴就來。
但事情就這么巧,這說書的領著自家孫女出門剛到街口就撞上人了,一隊兵士騎著高頭大馬,為首者一看就是位公子哥,面龐白晰得像是女子,身穿亮白綾羅綢緞,腰掛寶劍,胸掛玉如意,頭戴禮冠,碩大的珍珠閃閃發(fā)光,手里捏著黃絹灑金扇,若要論起裝扮排場氣勢,三公子萬萬不及,畢竟!能帶一隊侍衛(wèi)的,絕非是一般人物。而說書這位帶著孫女急匆匆出門,或許是因為剛才說書差點惹禍,再不然就是懷里揣著那錠金子,導致慌張不看路,總之好巧又不巧,一頭就撞上急奔而來的馬,好在是騎馬的個個都是好手,加之速度也不是快到?jīng)]影,勒馬而止,引得一陣陣馬蹄亂動嘶鳴。
“他...的!賤奴草民,走路不長眼睛,找死!”喝罵間,那兵士舉鞭就要抽過去。
“嗯!”白衣公子哥一聲冷哼,抬手制止,隨后臉上帶著笑,輕聲細語道:“姑娘沒事吧!”
也算萬幸!這爺孫女倆沒傷著,只不過被嚇得滾倒在地,一旁的小姑娘手腳利索,起身就去扶,嘴里關切的喊著“爺爺你沒事吧!”,說書這位雙手死死抱住胸口,一臉的驚恐,腦子里七上八下,哪想出門又闖禍,惹上這幫官家人,也不知會怎樣,不過好在,金子沒掉。
且說那白衣公子哥,手敲折扇大聲呵斥那侍衛(wèi)道:“我武道盟以仁德服眾,即便是老弱婦孺,凡夫俗子,又怎可輕易欺辱,回去自領二十軍棍,記住今日之教訓”
那侍衛(wèi)跪地領命,小心翼翼牽馬退到后方,之后這白衣公子也沒再多說什么,領著人馬揚長而去。
人群中傳來陣陣贊美之聲,也不知道這公子哥是什么人,比起那些世家貴族的子弟來可是天上地下之別,溫文爾雅,彬彬有禮,這武道盟果然是引領天下正道之首。
有知情人大聲解惑道:“你們還不知道吧!這小公子可是武道軍統(tǒng)領,論起年紀來,還是最年輕有為的一位,據(jù)說是盟主大人的親侄子?!?p> 三公子站在人群中冷笑不已,他在宮中長大,這些個拉攏人心的權術又怎會不知?好個小公子,看那神情明明是驕橫跋扈之輩,可就在要發(fā)火的時候能能生生忍住,這說明還是有幾分氣度和容忍的;緊接著講幾句大義凜然的話,展現(xiàn)一番武道軍的親民姿態(tài),說罷便走,如此看來,這小公子也有幾分心機權謀的,因為話說得太多,戲演太過就會變得很假,有作秀之舉。這要是糊弄一般人倒還行,可三公子又豈會是一般人,在人群中靜靜的看著,總覺得這廝不是什么善茬,別的不說,在小公子走的時候,眼睛直勾勾盯著說書人孫女來回打量,那色咪咪的眼神都能穿透衣服,只不過這神情僅僅是一瞬間而以,可見藏得很深。
“老先生!在下也不知道是幫了你還是害了你,總之你快快出城,此地不宜久留”三公子說這話時,心里有些懊惱,要不是他給那錠金元寶,這說書的也不會因此得意忘形,想要講那段禁忌,也就不會有之后的慌亂出門,從而引發(fā)一連串的麻煩,誰也不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
“但愿我想多了吧!”三公子搖搖頭,轉回思緒,眼下的打算,打聽驛館在哪,這個時候齊國朝貢的隊伍應該早到中原城才對,進城之時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并沒有通報身份,眼下倒好,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更別提找人了。
“多謝公子饋贈,橫財巨富不到頭,這道理我懂!老朽只期望我這孫女平平安安,將來找個好人家,好好過她的日子就成,我這就收拾東西出城。”老先生一臉誠懇的感謝,臨行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嘴里嘀嘀咕咕道:“城南瞎子算得還真準,今日出門,雖有橫財,卻是災禍隨身,諸事不宜呀!”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三公子無意間算是記住了有這么個算命的瞎子,他本就對捉摸不定的未來充滿成功渴望,然而命運又何其艱難,正因如此,三公子總希望著某一天發(fā)生點什么奇跡之類的。時間很快到下午,三公子一行人折騰好久,總算在城東角落找到驛館,齊國使臣帶著朝貢人馬三天前就到了,一行人稍事休整,便等明天大日子。
武道盟以引領天下正道自居,吞并魯衛(wèi)等小國,之后滅烏氏王朝和大月國,兵鋒直指極北之地,再接下來的齊趙臣服,放眼天下,能與之抗衡的唯有楚國,而偏居一偶的燕國,投誠恐怕也是早晚之事,以如今武道盟的威勢,四方來朝也不足為奇。
第二日朝貢,乃是頭等大事,所有人起了個大早,三公子則是靜坐一夜,按理應該精心收拾打扮才對,但經(jīng)歷這么多事后,三公子成熟很多,眼中的格局自然打開,很多事情都想得很透徹,這么一來,他反倒是對俗世人眼中的繁文縟節(jié)不那么在意了,特別是昨天看到那位公子哥一身的綾羅綢緞,掛玉戴珠,奢華得很,無形中也討厭得很。三公子睜開眼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換衣服,但絕對不要穿什么綾羅綢緞,他命人火速去敲裁縫鋪的門,買那種很普通常見的文生巾,灰白長衫,至于手中的折扇,肯定是不能再用了,不為其他,昨天那個家伙附庸風雅,手里也拿著一把,可思來想去后又猶豫不定,自已手拿折扇早就成了習慣,冷不丁手里空著,總覺少了些什么,便又命人去買折扇,要那種竹骨白紙扇,且要留白的,好半天人才回來,大清早的,又不是賣包子,誰會開門。緊接著三公子換衣服,讓胡媚兒梳頭,包文生巾,可弄來弄去又不滿意,好一番折騰,這期間手底下一幫子人在門外連連催促,因為該走的人早走光了,最后還是胡媚兒一句點醒三公子“其實公子還是勁裝短打顯得干練”。
“對呀!既然我不在意這些,干嘛還要刻意去打扮,該什么樣就什么,那就還是穿回原來那身就好”從天蒙蒙亮到太陽初升,三公子總算做了決定,一個該穿什么衣服的決定。胡媚兒自然是不會去的,她在修煉三公子給的上古大妖法門后,身上的妖氣收斂體內(nèi),外表看上去和常人無異,說不定真碰上捉妖天師,也不一定能感知到,但就算這樣,三公子還是決定不讓她露面,武道盟主此等的大人物,怎么可能看不出來;當然!三公子絕對不會讓狗蛋這家伙去的,然而最想去的也是狗蛋這家伙,因為他最喜歡的就是熱鬧,為此纏著三公子一夜,可不管狗蛋怎么軟磨硬泡,三公子就是不松口,要論收斂氣息不讓人發(fā)現(xiàn),狗蛋這家伙很輕松就能辦到,但要命的是,這小子很容易就失控,指不定會搞出什么事來。
待到齊國使臣拉著貢品,跟著三公子入城,過三重卡哨來到武道盟的演武大殿時,各國來朝貢的使臣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再說此地原是魯王宮,而演武大殿原是祭天的禮廟,只不過是改了個名字而以,曾經(jīng)的魯王,那已經(jīng)是十幾年前的往事。
當三公子進得大殿之后才發(fā)現(xiàn),盟主寶座上空無一人,從旁兩列站著十幾人,一個都不認識,再細看之下,有一個人見過,不正是昨天騎馬帶隊,招搖過市的那位公子哥無疑,這廝居然站在左列的首位,而右列站首位者是個瘦弱的中年漢子,穿一身漆黑的長袍,頭戴朝天冠,如此看來這兩人是文臣武將之首無疑。
這瘦弱的中年漢子輕整衣衫,緩緩走到正中高聲道:“盟主大人閉關,無重要之事不見任何人,在下武道盟外門總執(zhí)事烏淺,依往年之例,今年朝貢任然由在下主持”
說完這些,這位叫烏淺的執(zhí)事抬手將眾人視線引向左列首位之人身上道:“這位是二統(tǒng)領吳庸,與在下一道負責外門大小事物,諸位使臣若是有什么想向盟主大人進言的,可以找吳統(tǒng)領”
“如此年輕竟然是統(tǒng)領,還是大統(tǒng)領之下的第一人,果然是年少有為呀!”那些使臣眼見盟主大人并不在,便放下緊崩的神經(jīng),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此刻這公子哥吳統(tǒng)領,睡眼惺忪,神情萎靡不振,這模樣怕是通宵達旦的喝酒玩樂,瞧上去身體也虛得很,也不知道昨晚干什么去了,伸懶腰打個哈欠,很隨意的走了幾步來到正中間,看都沒有看烏執(zhí)事一眼,倨傲的神情完全就不把任何人放到眼里,懶懶哼道:“嗯!那就開始吧!”隨后不經(jīng)意的回頭間,瞟了一眼人群中最后來的那兩位,他知道,這兩人才是此次朝貢的重頭戲。
烏執(zhí)事看了看吳統(tǒng)領,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幾經(jīng)變幻,似是要說什么,但還是忍住沒說出口,大殿中眾使臣,不乏有眼尖心細者,也察覺到這些微妙的變化,這其中就包括三公子,即便是站在最后,但眼睛可是銳利得很,很快的就知道這烏執(zhí)事為何臉色鐵青欲言又止了,如此重要的日子,當著諸國來使的面,這吳統(tǒng)領完全就不當回事,未免也太過輕佻,有失體統(tǒng),尤其是脖頸處那三道細細的抓痕,雖然衣領遮蓋大半,但鮮紅的顏色太過招眼,細看之下不難發(fā)現(xiàn),這分明就是昨晚喝酒玩樂之際不知被那個女人指甲給劃的,而吳統(tǒng)領既然知道,也不省得仔細遮擋一下,再不濟隨便撕塊布草草包一下,最起碼能讓人以為是騎馬或是練兵受傷,只要不是沒腦子,是個人都會想到這樣做,然而吳統(tǒng)領就這樣半遮半掩堂出現(xiàn)在朝堂之上,有失威儀尊嚴,丟了武道盟的臉面,他究竟想干什么,烏執(zhí)事臉色不大好,或許就是因為這個。
禮官打開黃冊開始宣讀,無非是些錦上添花的須臾諂媚之詞,什么某國使臣覲見,我王祝盟主大人千秋萬代,一統(tǒng)天下,萬壽無疆等等,到最后幾句才是重點,特奉上錦緞絲絹多少匹,金銀幾千兩,珠寶玉石若干等等,一念就是好半天,魯衛(wèi)宋國之后,便是烏朝和大月國。在宣讀之時,一箱箱的金銀珠寶錦緞絲絹被抬到大殿正中,依次打開檢視,烏執(zhí)事便會示意人來抬下去,這些東西對于俗世凡人來說,那可是活在世間最不能少,最好的東西,是財富的象征,但對于道門中人來說反爾變得沒那么重要,這期間幾國使臣也有送千年人參,稀有的天材地寶這一類,每到這個時候,吳統(tǒng)領才會抬眼一看,之后便揮手示意,手下的侍衛(wèi)便上前來拿走,看來這兩執(zhí)事倒也分工明確。魯衛(wèi)宋等小國早已名存實亡,只留下若干王公氏族等人,每年若不朝貢,恐怕連廢王的名頭都保不住,而烏朝和大月國也好不到哪里去,立兩個傀儡王,成為藩屬附庸,勉強能夠自保而以。
到最后才是重頭戲,當禮官宣讀齊國監(jiān)國三公子攜使臣覲見時,三公子抬頭挺胸,每走一步都帶著一種無形的氣勢,穿著塞外游牧民的獸皮裝,手握白紙扇,勇武之氣中帶著溫文爾雅,當白紙扇打開時,上書‘隨心’二字,這一舉動別有一番氣度。
三公子并沒有如其他使臣一般卑躬屈膝,僅是微微點頭道:“我齊國愿向武道盟歲歲稱臣,朝朝納貢,任憑盟主差遣,絕無悔意?!?p> 緊接著便是念禮單,之前那些使臣身后都是幾十人往里進,朝貢之物起碼都是十箱往上,到齊國使臣身后就跟著兩名隨從,懷中各抱一只小箱子,金銀幾千兩,珍珠幾百顆,這其中都沒有錦緞絲絹,更別提什么千年人參,天材地寶啦!比起其他幾國來,寒酸得有些拿不出手,然而烏執(zhí)事臉上并沒有不悅之色,反倒是鄭重其事行大禮謝過,這可是其他幾國使臣未有之待遇,但想來也正常,齊國本就是一方大國,雖稱臣但勢力底蘊依在,某種程度上講,本就獨立于外不懼任何人,就算是什么都不送空著手來,你也得笑臉相迎,這兩者沒法比。而倨傲自持,不發(fā)一言的吳統(tǒng)領也是難得的低了低頭,仔細打量三公子一番后微笑道:“果然是人中龍鳳,道門天縱之資,盟主他老人家很看重齊國,尤其看重您三公子?!?p> 三公子不失禮貌的哈哈道:“過獎了,吳統(tǒng)領之贊譽,在下惶恐不已,以吳統(tǒng)領今時今日之地位,如此之年輕有為,將來成就不可限量,我等偏居一偶,彈丸小國,此生恐怕都難以望其項背”,果然!拍馬屁的本事,三公子一學就會,或者說生來就有,只不過不想這么干,而眼下適時捧上兩句倒也不為過。
“我齊國大亂初定,萬般待興,這朝貢之物倒是顯得寒酸了,我有一物獻與盟主,小小玩物,不成敬意”說話間,三公子從懷中掏出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來,泛著湛藍的幽光。
吳統(tǒng)領很客氣的接過這塊石頭,他雖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但大體上能猜出來,這是火晶寒玉這一類的奇石,對普通人來說,也就是難得稀罕物件,可以珍藏,但對于道門中人而言,這些奇石中蘊含靈氣,是不可或缺的煉器材料,經(jīng)過雕琢之后佩戴在身,能做為輔助修煉的法器,此物若是能經(jīng)過煉器大師之手,再刻以符文陣法,根據(jù)不同的屬性發(fā)揮出不同的威力,可做為手上的一件大殺器,怎么說呢,東西雖小,也算得上是大禮一件,但吳統(tǒng)領身處武道盟之中,天地間的奇珍異物都源源不斷匯聚中原城,最后又到他這個外門執(zhí)事手中,什么樣的寶貝沒見過,雖稀罕,但也不足為奇。
“等等!這是魂晶石,不對!這是魂玉,我原以為世間只有一塊,沒成想會有第二塊,此物世所罕見,是天地間少有的寶物..”烏執(zhí)事失聲道。
吳統(tǒng)領初不以為意,這會便仔細端量起來,不錯!看上去就是塊普通的石頭,不同之處在于散發(fā)著一股瘆人的寒氣,但重點是這石中有道不停游走的幽藍之光在晃動,要說稀奇倒也是稀奇,可這烏執(zhí)事當著眾人一驚一咋的,有失武道盟臉面,讓吳統(tǒng)領有些不高興了,礙于當下這么多人,不便說什么,隨即假意笑道:“烏執(zhí)事!你區(qū)區(qū)一介凡人,目光雖短淺,但見識倒也不錯,此物雖小卻也是世間罕有之物,于修煉中人而言,可謂是少有的寶物,比起哪些金銀珠寶來,可是大禮一份,我武道盟匯聚天下奇珍異物,此石雖貴重,也還是有些的,然而三公子一番誠意才最為可貴,本統(tǒng)領還是要替盟主他老人家在此謝過”
三公子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但臉看上去比哭還難看,姓吳這小子假模假樣,自以為什么都懂,把此物當成寒玉那一類的煉器材料,殊不知這魂玉,放眼天下間,也只有三公子能隨手拿出來,他原本的打算,只想拿些伴生的魂晶石出來,但思來想去,這禮不送則罷,要送就送大的,一來彰顯誠意;二來試試這東西到底是不是如幽冥說的那般世所罕有,或者是根本就沒人認識,可誰知這小子不識貨。
“呵呵!”三公子也是假意笑道:“烏執(zhí)事居然知道此物,還能區(qū)分其中差別,卻不知是從何處得知,或者是見過此物?!?p> 那烏淺臉色凝重,沉默好半天后才說道:“不錯!我見識過此物,初始也不以為意,直到碰上一位煉器的大匠師,曾言及此物匯聚于天下最至陰至寒之處,歷經(jīng)千年才能形成晶石,普通凡人一旦接觸,會因寒氣入體而被凍死,可要是修煉之人能抵抗住寒氣入體,便能洗筋伐髓增強靈氣,但和寒玉有所不同的是,此晶石不僅能洗練筋骨增強靈氣,最重要的是能增強人的神魂之力,所以此物便稱做魂晶石。要說這世間能增強人體質和各種靈氣的天材地寶雖然也不多,可終歸還是有的,但能壯大神魂之力的奇物卻是絕無僅有,此晶石藏于地底深處,世所難尋,如果不是有機緣或奇遇,絕難得到此物”
烏淺說到這深吸一口氣接著道:“三公子所贈之物比起魂晶石來則更加珍貴,因為此物乃是魂晶石再度凝聚,或許要歷經(jīng)萬年也說不定,才能形成魂玉,其壯大神魂的功效更加強大,若是能經(jīng)大匠師之手刻以符文陣法,制成護身符佩戴在身,不僅能滋養(yǎng)神魂,修煉事半功倍,就算提升一個境界也不無可能,而最重要的是還能成為保命之物,老一輩留下傳言,此物在手,哪怕是一介凡人,只要身體不朽,便能靈魂不滅,所以...說之為絕世寶物也不為過。”
“能有識貨之人,倒也不枉費在下一片誠心誠意”三公子故作深沉的點點頭道,實則心里有些后悔,魂晶石還有很多,但魂玉的話,除卻送出的這一塊,恐怕身上僅存有一塊,一時之間他突然想起送給豐神玉的到底是魂晶石還是魂玉,連自已都記不清了,哎!如果早知道這么稀有,打死也不會拿出來,可現(xiàn)在想要回來的話,怕是難以開口,會尷尬得要死,思來想去,要怪就怪幽冥這老不死的,這么重要的東西怎么不說清楚,可轉過頭一想,好像當初幽冥說得很清楚,各種念頭在腦子里繞一圈,結果只能怪自已當時不怎么在意,把這事給忽略了。
眼看三公子呆呆站在那不出聲,誰又會想到他此刻心里正在七上八下一通亂想,倒是吳統(tǒng)領年輕氣盛,臉色發(fā)青,氣得要死,他恨烏執(zhí)事在大殿之上,當著眾人之面奪了他的風頭,便再次冷笑著哼聲道:“烏執(zhí)事還真是見多識廣,說得如此細致,頭頭是道,難不成你身上還真有另外一塊魂玉?本統(tǒng)領倒想開開眼,見識見識!”
此刻烏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似是在壓抑著心中快要爆發(fā)出來的怒氣,良久之后才長出一口氣道:“不錯!我身上的確有一塊魂玉符,是祖上代代相傳下來的寶物,在決定誓死效忠我武道盟之際,卑職已將它親手送給盟主大人”
這兩人的針鋒相對讓大殿中的氣氛開始劍罷駑張起來,可下一秒,也不知這吳統(tǒng)領想到了什么,猛然間開始哈哈大笑起來,并且連聲道:“好好好!我武道盟氣運中天,才有烏執(zhí)事此等忠心不二,有宰相氣度的國之大材,為我武道盟所用”,緊接著大殿中響起一片叫好之聲,這些使臣迎風拍馬,說的說笑的笑,個個和顏悅色,很快便緩解了尷尬,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唯有三公子呆呆站立不動,臉上表情都凝固了。
吳統(tǒng)領的情緒突然間直轉而下,哈哈大笑,高興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裝的,臉上帶著那種小竊喜的得意神情,這和三公子的猛然間發(fā)呆一樣,誰也猜不透他們在想什么,個中曲承轉折,也只有他自已知道。三公子是在想心事,在懊惱和悔不當初,不該如此輕易送出寶物;而吳統(tǒng)領也是在想心事,在高興和竊喜,高興的是這絕世寶物如此珍貴,就在剛剛,經(jīng)烏淺這么一說,他才想起來,魂玉符他好像見到過,能讓盟主他老人家掛在身上的東西,怎可能是凡物,而更加竊喜的是這寶物居然來了第二件,只要去求他老人家,那必然是能成的,到時候再讓八寶城的大匠師親手打造,有寶物在身滋養(yǎng)神魂,突破煉體境,加以時日或許能到達聚靈境頂峰也不再是夢,最重要的是后面那句‘身體不朽,靈魂不滅’,有這寶物在身上,自已再不濟也能活得很長,夜夜笙歌,美女相伴到天明,這滔天的富貴再怎么享受都不夠,“?。『煤煤?..”吳統(tǒng)領長出一口氣,沉醉其中不能自拔,對!眼下先把這檔子破事搞完,早些回去喝酒才是正事,今晚又弄了個新貨色,和昨晚那烈性雛兒比起來可好太多...吳統(tǒng)領一想起這些,就美得合不攏嘴,哈哈哈哈...放眼當今之天下誰能和我比。
“趙國使臣到!”隨著門外一聲高喊,一個精壯的中年漢子身后背著包裹,穿身結實的皮甲,裹滿渾身的塵土,急匆匆進得大殿便跪拜道:“趙國使臣謹遵我國師三公子殿下之命,得趙王之號令,我趙國愿與齊國一道共享盛舉,臣服武道盟,任憑武道盟差遣,特此獻上朝貢薄禮,以表忠心不二”
使臣說完便獻禮上國書,烏執(zhí)事接過那份黃帛國書,一眼看罷,措辭頗為莊重道:“我武道盟引領天下,共抗妖獸,乃正義之師,有道之舉,趙王識大體,深明大義,此乃有為之君,賢明也”
吳統(tǒng)領沒多說什么,命人接過那個紅漆小箱子打開,一塊通體晶瑩剔透,未經(jīng)雕琢的玉石呈現(xiàn)在眾人面前,冒著絲絲寒氣。吳統(tǒng)領一番端詳,大笑道:“好!論品質和大小,絕對是塊上好的寒玉,只要稍加打琢便是一件上乘的法器,趙王此乃大禮,不遜色于其他諸國所貢之物?!?p> “三公子以一人之力促成齊趙兩國投誠我武道盟,此為大功一件,相信盟主大人定會有所安排”烏執(zhí)事道。
一年一度的各國朝貢在一派氣氛祥和中結束,待得其他各國使臣散去,三公子則有意留到最后,如果沒猜錯的話,接下來必然會安排一次和武道盟主的會面。
“三公子請留步!”吳統(tǒng)領在后面出聲叫道。
“果然!我沒猜錯,接下來才是最重要的會面”三公子自語,等的就是此時。
吳統(tǒng)領走到近前一番打量,隨后說道:“三公子乃齊國公之子,自然便是姓齊,你我年歲應該不相上下,自當是親近親近,還沒請教年長幾何,敢問名諱?”
“在下公父第三子,出年關滿十八,因是庶出,自小體弱多病,加之無才無德,在國中并不得志,無論是宮里宮外,或是朝堂之上,及之下人皆呼我為三公子,名諱反爾陌生得很,呵呵!...吳統(tǒng)領也這般叫便好”三公子說得很是隨意,其實心里直犯嘀咕,難不成我要說,我叫齊招妹,然后等著你笑話我?
吳統(tǒng)領眼睛一亮,他突然覺得眼前之人也不是那么討厭,相反倒有一絲絲好感,便也呵呵笑道:“三公子說話夠坦誠,我就喜歡這樣的,不像某些人,自以為學了幾年書,懂些凡世俗人的條條框框便不可一世...哼!”吳統(tǒng)領說這話時豪不避諱,那分明就是說給一旁烏執(zhí)事聽的,隨后用一種甚是親熱的口吻道:“咱今年正好十八,虛長你一歲,若是不嫌棄,你叫我一聲吳哥就好!”
三公子拱拱手,默默的沒說話,臉上擠出個笑容,那意思就是心領了,其實心里早罵個幾百遍,這死小子討我便宜,鬼才叫你大哥呢!看著遠處不發(fā)一言的烏執(zhí)事,他清楚這吳統(tǒng)領的用意,明顯是在拉攏人心,這么看起來,這武道盟也不是鐵板一塊,和那王宮中的勾心斗角一樣,有得一比。
然而吳統(tǒng)領還沒有要走的意思,直勾勾的盯著三公子臉上瞧半天,很是有些關心道:“我聽說你在國中遭逢巨變,被一場大火燒傷半邊臉,但現(xiàn)在看上去好像也沒那么嚴重”
三公子冷冷盯著眼前這小子,就差沒動手了,然而吳統(tǒng)領依然是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伸手示意,身后的侍衛(wèi)捧上一個巴掌大小的紅木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其中放有一枚手指大小的淡黃色丸藥,吳統(tǒng)領很親昵的拍著三公子肩膀道:“這是‘洗筋伐髓丹’出自煉丹大師之手的上乘丹藥,比起改善容貌的玉肌丹來,那可不是一個檔次,這天下間除了丹鼎城,你絕找不到第二枚,可以洗筋伐髓,改善體質,就算是毫無資質的普通人,也能讓其脫胎換骨,就算是煉體入道,也是有可能的,至于散去你臉上的疤痕,那更不在話下?!?p> 三公子不是第一次接觸丹藥,然而這顆淡黃色的小藥丸卻是完全不一樣,捧在手中,除了有一股淡淡的藥香氣外,透過盒子能感受到一團濃郁的靈氣,果然是好東西,武道盟就是不一樣,隨便出個手如此闊綽,這么好的東西怎么可能不要,一番客套后便收下了。三公子自然是知道的,吳統(tǒng)領此舉無非是在拉攏人心,而從另一個側面也證明,武道盟主很看重自已。
這吳統(tǒng)領倒也干脆,送完禮就走人,直言有什么事找烏淺便好,過幾日武道大典之上再敘。此時三公子有注意到,眼下使臣已走光,沒人之際,這吳統(tǒng)領便直呼烏淺其名,分明就是沒把這位看起來和自已平起平坐的烏執(zhí)事放在眼里,果然!這倆人也是面和心不和,就是不知道武道盟還會有哪些勢力?就在三公子沉思之際,那烏執(zhí)事也走到近前,臉上帶著歉意道:“昨日進城的人太多,有些混亂,又遲遲不見三公子本尊,待到后來天色已晚,事出從簡,只好委屈您驛館住一夜,之前我已命人在城東幽靜之處收整干凈一座府邸,下人丫環(huán),吃穿用度一應俱備,現(xiàn)下會有侍衛(wèi)前來接應,三公子大可放心休息,明日一早,我自會帶三公子去見盟主大人?!?p> 烏執(zhí)事話說完忍了忍,欲言又止,端了一會才接著道:“我觀三公子雖年幼,可自有一番大氣度,身居高位,能執(zhí)掌回旋于兩國之間,必然是聰明之人,有些話善意相告,這武道盟乃藏龍臥虎之地,有盟主大人坐鎮(zhèn)中央,自然是上下齊心,循規(guī)蹈矩,無人敢越雷池一步,三公子入得城,也要如此才好,且不可和那吳統(tǒng)領一般,年輕氣盛張揚無度,更不可和他走得太近,須知!并不是人人都有避風擋雨之大樹,且記!且記!”
從一開始,三公子就沒打算攪合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當中,剛脆來個什么都不說,謝過之后裝作很隨意的問道:“敢問烏執(zhí)事,盟主大人一直在閉關嗎?”
烏執(zhí)事笑看對方,多少能猜出點三公子的心思,也知道他想趁機打聽點什么,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想打聽什么,說了也無妨,這幾年以來盟主大人都在閉關,從未離開過地宮,如無必要,輕易不會見任何人,見你的話自是例外,但還有一件事也是大事,因為就在今日,三煞齊聚中原城,這是多年未有過的?!?p> “三煞?”三公子不怎么了解,但這三個人的名頭可是大得很,歷數(shù)天下間的高人前輩,這三人可是能排得上號,那可是江湖傳聞中,大宗師級別的高人存在,毒煞和血煞更是惡名昭著,而最神秘的莫過于遠在北方極寒之地的火煞,他居然也來到中原城,果然是從未有過之事。
三煞齊聚中原城,果然是大事件,那意味著武道盟主下一步將會有大動作,三公想到這些,莫名想起豐神玉,也是曾經(jīng)在烏氏王朝殺人如麻,滅掉劍宗,闖也赫赫兇名的劍煞,怎么稀里糊涂就栽在自已手里。不對!三公子現(xiàn)在再一次細細回想,當時的自已,太過自以為是,還有想當然,或許有刻意和巧合;有意料之外和突發(fā)狀況;也少不了諸般算計和陰謀,種種因果混雜在一起,才有今日種種意料之外的局面,事情遠沒有那么簡單。
哎!算了!想太多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