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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平志之沖破黑夜

第十九章 各懷鬼胎斗心機 討價還價天下事

花平志之沖破黑夜 冷夜傲然 10414 2022-05-20 21:20:10

  齊都西城,一個商賈云集之地,在中原幾大國當中,齊國也是最早允許行商的,因為不事生產(chǎn)的緣故,商人的地位有時候還趕不上種田的農(nóng)夫,但好在他們有錢,這世間有錢就能辦很多事情,就比如高氏家族世代行商,倒買倒賣,慢慢積累了巨大的財富,齊國公上位之際,便曾得到高氏財力上的支持,而高氏也因此獲得了海上商路的特權(quán),而齊國公納高氏女為妃,這也算是開了迎娶商人之女的先例,此后的十多年間,高氏實力不斷壯大,不論是財力和地位都有了與田氏一爭高下的資格,或許從一開始,齊國公便打算扶持高氏這匹狼,用來對抗掌軍權(quán)的田氏這頭老虎,然而他萬萬沒想到的一點就是,不管是狼還是虎,它們可都是吃人的猛獸,絕不是養(yǎng)一條聽話的狗那么簡單。而結(jié)果,齊國公自以為玩得很高明的兩相權(quán)衡術(shù)玩砸了,笑到最后的莫過于是商人起家的高氏,種田得價幾何?得栗幾斛;販珠得價幾何?可得數(shù)倍;扶一人做國君得價幾何?答案是可得天下。但商人終歸是商人,利字為先,即便齊武王是高氏之孫,兵臨城下之時,該跑的早就跑了,這一點齊武王心里可清楚得很,自家那幾位兄弟叔伯早早的就拖兒帶女出了城,此刻或許已經(jīng)到海上也說不定。

  攻城戰(zhàn)第十天,趙國騎兵的先頭部隊出現(xiàn)在城外,但這支騎兵只是遠遠的駐足觀望,后續(xù)部隊遲遲不見蹤影,齊武王一次次的派人去詢問那位趙國國師,然而這位國師大人卻神秘得很,神龍見首不見尾,往往只是隔著門傳話,而且每一次給出的答案都很敷衍,先是說車馬勞頓,大軍需要休整;隨后的回報是大軍駐守渡口護送糧草,以防敵軍偷襲;最近的一次總算給出了答復(fù),大軍集結(jié)完畢,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

  最著急上火的莫過于是齊武王,十天時間里大公子集結(jié)大軍攻城七次,且一次比一次猛烈,火攻水灌,壘高塔,搭云梯,用龍柱破城門,好在齊都臨城的城墻厚實堅固,總算頂住了攻勢,然而自已這方也是損失慘重,打退云梯攻城戰(zhàn)便死傷過千,被高塔上的冷箭射死的更是不計其數(shù),不到十天便減員接近一半,在這場艱難的守城戰(zhàn),眾多的將領(lǐng)被打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心生退意,對他們而言,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每一天都度日如年。而唯有馬二將軍在危急關(guān)頭挺身而出,數(shù)次帶領(lǐng)人馬將敵兵趕下墻,之后越戰(zhàn)越勇,在眾將士當中豎起威信,慢慢的能堪大用,或許這便是千里馬遇上了伯樂,當初齊武王別有用心的一次提拔,卻讓馬二愣子認定了這是他生命中的貴人,甘愿為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這也是他為什么叫馬二愣子的緣故。再說城雖守住了,但各種問題也不斷出現(xiàn),箭簇早已射完,就連石頭也已用盡,這還不算拆了大量的民居得來的,這些都不算什么,最要命的是軍心開始動搖,各種流言在士兵間傳播,屢禁不止,而朝中大臣們也是紛紛稱病躲在家中,閉門不出。

  攻城戰(zhàn)來到第十三天,食物開始出現(xiàn)短缺,即便是白天就實行宵禁,任然有動亂和小股士兵嘩變,好就好在,不知怎的,只要到晚上,攻城便會停止,這倒是給守城的士兵有了得以喘息的機會,此時的齊武王在議政大殿來回踱步,他雙眼血紅,接連幾天沒睡覺,生死存亡關(guān)頭,又怎可能合得攏眼,他命人打開國庫,搬出金銀珠寶堆在議政大殿外的廣場之上,凡有功者重賞不殆;而與金銀珠寶并排堆放的是一摞人頭,叛逃者斬首示眾,這一招賞罰分明,多少倒是起了作用。眼下趙國援軍明明已經(jīng)過了河,可依舊不見蹤影,再說到武道軍,鳥都沒見飛過一只,齊武王一想起來就恨得牙癢癢,而劍煞那廝作為武道盟在齊國的代理人,卻是完全的置身事外,為此齊武王曾接連派出幾隊死士殺出重重封鎖前去劍宗駐地求救,結(jié)果都是有去無回,事情到此,他心中已有些了然,不管是趙國還是武道盟,他們都在等,等交戰(zhàn)雙方拼到最后一刻才會出手,想想也是必然,只有這樣才能將利益最大化,這兩方外援隨時都有可能出手,也有可能從頭到尾置身事外,所以...一切都還是未知數(shù),只有打下去才會出結(jié)果。

  大公子志統(tǒng)也同樣是寢食難安,這次的攻城戰(zhàn)耗費巨大,糧草器械物資不計其數(shù),傷亡人數(shù)已經(jīng)過萬,人命對于大公子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能拿下齊都,死再多的人也不可惜,真正讓大公子心痛的是五千精騎兵,這可是他耗費大量心血,精挑細選出來的直系親衛(wèi),如若是在平原上沖鋒陷陣,這支裝備精良的騎兵可是一把利器,然而此次遇到的是攻城戰(zhàn),完全發(fā)揮不出其優(yōu)勢,結(jié)果有大半騎兵不是折損在城墻之下,就是莫名其妙的死在黑夜中,而就在這個時候趙國先鋒騎兵恰恰就出現(xiàn)了,此刻大公子已經(jīng)看到最壞的結(jié)果出現(xiàn),攻城戰(zhàn)膠著的第十三天,大公子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當初的那份自信,心中的惶恐和不安越發(fā)讓他感覺到,一個巨大的陰謀正慢慢將他拉向無法回頭的死亡之路上。

  一直以來大公子都是一個心思極其細膩的人,他往往表面不露聲色,實則每做一件事都經(jīng)過深思熟慮,把每走一步可能出現(xiàn)的種種不利因素和可能都會計算在內(nèi),時至今日他可以肯定有人在暗中主導(dǎo)這一切,而且此人絕對是一個道門的高手,只要一入夜,各種詭異的事情就會出現(xiàn),起先是有似人似狼的野獸偷襲造成混亂,繼而有人半夜發(fā)狂,狀若瘋狗一般見人就咬,更可怕的是被咬之人也同樣會發(fā)狂,這樣的事情在軍營里接連幾晚出現(xiàn),造成的死傷無數(shù),緊接著是有士兵被吸干一身的血氣,變成一具干尸,事情越到后面越恐怖,就連漂浮在空中的鬼怪和土里的死尸復(fù)活這樣離奇的事情都出現(xiàn)了。因此,在這種外部壓力和內(nèi)部混亂之中,攻城便顯得有心無力,到了此刻,大公子想要退兵已然不可能的,花費如此巨大的代價,總得有個結(jié)果,如果真就這樣無功而返,動搖的不止是軍心,恐怕連一向支持自已的田家軍也會臨陣倒戈,大公子終于明白此人的險惡用心,他就是想讓雙方陷入這種無休止的拉鋸戰(zhàn)中,從而達到消耗雙方有生力量的目的,那么這個人到底是誰?是劍煞?還是那個從未露面的趙國國師?隨著趙國騎兵的出現(xiàn),此時答案很明顯,絕對是這個從未謀面的趙國國師暗中搞的鬼,或許城內(nèi)反攻,全面合圍的時機不遠矣,到那時節(jié),自已騎兵損失大半,而趙國胡服騎射,素來便以騎兵善戰(zhàn)而聞名,大公子此刻已然明白,自已退兵之際,也將會是兵敗之時。

  又是一個夜晚到來,城外軍營里燈火通明,四周燃燒著火堆,負責警戒巡邏的由一隊增加到了三隊,所有士兵四個為一組聚攏,沒有命令不允許單獨行動,這一系列舉措起到了作用,至少到目前為止起了作用,此時大公子端坐大帳當中嚴陣以待,不知道暗中那個人今晚又會搞出什么花樣來,話說經(jīng)過這幾晚的時間,多少也發(fā)現(xiàn)了一些規(guī)律,就比如發(fā)狂的人,這些人往往會皮膚發(fā)紅,眼睛充血,類似于染上瘋狗病,見人就會像野獸一般撕咬,最可怕的是但凡被咬過的人也會染上此病,然而也并非沒有對策,發(fā)病的人變得更像野獸,靠本能行事,也就是說這些人變得沒腦子,隨便耍點小伎倆,設(shè)個陷阱就能捉住,然后綁起來,等天亮太陽底下一曬就會慢慢清醒,當然這些人醒來后會很虛弱,只要多喝些水,吃點東西就能漸漸的恢復(fù)過來,然而最妙的一點是,但凡發(fā)過病的人,不會得第二次,也就是說之后再被咬,基本上就不會有事。至于鬼影和死尸復(fù)活,鬼影的話,其實就是嚇唬人的幻像,沒什么傷害,只要人一多就不帶怕的;而至于從土里爬起來的死人尸體,看上去很惡心很嚇人,且不懼刀砍斧劈,似乎有些讓人頭疼,無從下手,可也并不是全無辦法,說白了只不過是些被術(shù)法控制的行尸走肉而以,本身行動遲緩且笨拙,即便僵硬很難砍得動,但架不住人多,幾十個人掄著長長的馬刀,砍成個十段八段的,點火一燒就完事;再來說狼人偷襲,這個半人半狼的怪物速度奇快,想要捉住他基本不可能,好在怪物只有一個,再歷害也終歸有個限度,只要結(jié)成盾陣和長槍陣便可逼其退走;最最讓人頭的是哪些變成干尸的人,很明顯是被吸干一身精血死的,臉上還帶著詭異的笑容,因為沒有一個活口,所以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妖魔干的,但據(jù)一些值夜守衛(wèi)透露,每每在清晨天朦朦亮的時候,會有一個極度妖艷的美貌女子在軍營里出現(xiàn),可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卻又不見其蹤影。大公子很快就想到了那個莫名出現(xiàn)又莫名消失的女人,果然是個勾引男人,吸食精血的妖女,說來也正應(yīng)了那句“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正因為自已體弱多病,且腿有殘疾,長時間下來,對于女人便失去了興趣,所以...很慶幸的躲過一劫。

  “安國呀!安國...我親愛的弟弟,你為了殺我,還真是無所不用其及”大公子不由感嘆,當太陽那一片紅光照到軍帳前那一刻,大公子暗暗下定決心,不是城破,便是已亡,絕無第二條路。

  清晨時分,太陽在天邊映出一片紅霞,從后半夜到這個時候,正是人最困倦的時候,就連值夜巡邏的士兵都瞇著雙眼,偷偷找個角落打盹去了。胡媚兒從軍營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緩緩走出來,此時埋伏在軍帳邊的暗哨發(fā)現(xiàn)了她,正要鳴鑼示警,只見她淺淺一笑,嘴里很輕柔的說道:“睡吧!睡吧!”,果然那人很快就睡去,之后接連三重暗哨都是這樣昏昏沉沉的睡去。

  胡媚兒出了軍營并沒有走遠,而是來到一條小溪邊,坐在一塊青石上,以水為鏡,從懷中掏出一把形狀怪異,粗糙且顏色灰白的梳子,慢慢的開始梳妝打扮,不知何時,劍煞已站在她的身后不遠處,靜靜看著她梳頭發(fā)。

  “美人溪邊坐,對鏡梳容妝,這世間恐怕沒有一個女子能有你這般傾國傾城之貌,當年的她也如你這般,美得攝人心魄,但要論及才學(xué),是你遠遠趕不上的?!眲ι纷灶欁缘恼f著話,隨后舉起手中白紙扇,對著初升陽光默默的看著,仿佛是要通過那層紙看到些什么?扇面上是用淺淺的紅色畫出盛開的花朵,且說那紅色很淡很淡,當一滴血滴落水里之后會慢慢的擴散開來,而那朵紅色的花就是這樣,似有似無,似云似霧。

  劍煞沉靜良久后,接著說道:“當然!...我雖沒有親眼見過,但要論起勾引男人,吸取精血的本事,她也肯定會在你之上,所以要論妖力,你也只有她的十分之一;論境界,她注定會是蓋世大妖,而你...只不過是個任人擺布,蠢笨的小妖精罷了?!?p>  胡媚兒不為所動,笑著問道:“她是誰?”

  “‘融雪’這是她的名字,十七年前她離開這個世間的時候,你剛好出生?!眲ι吩捳f得是那么的漫不經(jīng)心,他似乎把所有精力都專注到紙扇上。

  這句話信息量不可謂不大,胡媚兒拿梳子的手停頓在半空中久久沒有劃落,此刻的她似乎是被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隨后顫抖著手指著劍煞說道:“我出生便被人拋棄在荒郊野嶺,從來沒見過我的娘親,你不會是要告訴我,她就是我的....”

  胡媚兒話說到此,似乎是激動到嘴唇顫抖,可下一秒她再也忍不住笑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那意思仿佛在說,這是她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此刻她大大的眼睛此時瞇成一條縫,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著劍煞笑道:“在我見過的男人當中,你的確是長得最有魅力,最能吸引人的那一種,但你說的那個她之死和我的出生又有何關(guān)系,你要如何證明?這篇鬼話編得太離譜,你要我如何信?老娘耍得男人團團轉(zhuǎn)的年月,你還不知道在哪勾引無知少女呢?所以你少跟我來這套,哼!”

  話說得很傷人,然而劍煞似乎沒打算解釋什么,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無論你信與否,我的心能感覺到,而你...和她有八九分像,也可以說是一個基于她而誕生,但又完全不同的新生體,可惜!你連她的半分溫柔都沒有?!?p>  胡媚呆呆的有些失神,沒理會劍煞那些莫名兩可的話,又或許是有些失落,因為對方并沒有給出她想要的答案,隨后她拿起手中的梳子輕輕撫摸著,自言自語道:“我也曾真心喜歡過一個這世間的男人,雖不及你這般面若冠玉,風度翩翩,可他卻勝在心智堅定,并未被我美色所惑,即便知道我是異類后,任然待我如常,而且是那么的深情款款,善為體貼人的,那時節(jié)我整個人系于他一身,心甘情愿為他做任何事,可在他功成名就之后,卻請了一幫江湖術(shù)士擺下伏魔陣法,哄騙我入局,置我于死地,那時我才徹底看清這個我曾經(jīng)深愛的男人,他只不過是把我當成玩物,利用我的美色來達到他的目的,再后來他就死了,我把他的胸骨打磨成梳子,每次拿他梳頭發(fā)的時候,就會告訴自已,從今往后絕不會再受任何人的驅(qū)使?!?p>  “可結(jié)果你還是沒做到”劍煞打擊道。

  胡媚兒沒有接他的話,轉(zhuǎn)而說道:“那個叫什么融雪的,你喜歡她對不對,可惜她死了對不對,又恰好我和她很像,而且同屬一類對不對?所以你就喜歡上我對不對?別在我面前裝什么深沉,玩什么大智若愚,這世間的男人對我來說只有一種,那就是嘴里的血食?!?p>  胡媚兒不開口則已,一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能把人嗆死,劍煞有那么一刻僵立在那,隨后把手中的扇子放到懷中,他轉(zhuǎn)過身看著胡媚兒,臉上依然帶著笑:“你說得都對,可有一點恐怕連你自已都沒有意識到,你和她不是很像,因為你本身就是她...”

  此時的胡媚兒呆呆看著水里自已的倒影,依舊是不變的笑容,但臉上卻是極不自然,或者說她在強裝鎮(zhèn)定,很久之后她才回過神來,轉(zhuǎn)頭冷冷看著劍煞道:“我家主人想見你”

  趙國騎兵此次把營地選擇在離東城門更近,三十里不到的一個半山腰之上,從臨城往外看,隱隱約約能看到無數(shù)的光點,帶軍之人復(fù)姓南宮,單名一個猛字,名字起得很霸氣,然而人卻是瘦得如同一根竹竿,話說家家都有本糊涂帳,齊武王如此,這趙武靈王也是同樣,自打上位之后,母親南宮氏硬是攛弄著往朝中塞進去了很多南宮家的人,就拿南宮猛此人來說,其實就是個只會聲色犬馬的紈绔子弟,可誰叫他姑母是當朝的太后呢?此刻營地正中燒起篝火,上面架著烤得兩面金黃冒油的肥羊,大將軍南宮猛右手指勾著酒盞,左手則環(huán)抱著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子,好不愜意快活,時不時的他會往黑漆漆的山頂看上兩眼,嘴上沒說什么,可心里卻是在嘀咕“也不知道這國師又在搞什么,還不讓人靠近,偏偏這會趙老將軍又帶著人四周巡視去了,哎!好生無聊”,話說這幾天可累壞了,按照國師的吩咐,騎兵只跑不打,圍著齊都臨城轉(zhuǎn)圈,凡遇有人煙和村莊的地方便放火燒屋,搶掠糧食,逢過橋便毀壞,遇水井則填平,把所有能動的人都驅(qū)趕到河岸邊上修堤岸,筑四方城,短短幾天時間下來,齊都臨城四周方圓幾十里內(nèi)再也見不到人煙。

  半山腰熱鬧非凡,山頂則冷清得很,沒有光亮,沒有人跡,甚至連鳥叫都聽不見,整個山頂就一個孤零零的帳篷,里面坐著兩人,戴著鬼臉面具的三公子和一身紅衣的劍煞,桌上一盞豆大火苗的油燈忽明忽暗,放著一把茶壺還有兩個杯子,胡媚兒則是站在帳篷外充當護衛(wèi)。

  “諸國國師師當中你是最有實權(quán)的,我很好奇那趙王為何如此聽你的話,十有八九是被旁門左道之術(shù)控制住了;而且我沒猜錯的話,那個帶軍的什么大將軍南宮猛,恐怕是個擺在明面的幌子吧!知道我為何能猜透?呵呵...因為我也用過,而那個南宮猛則是個十足的草包,戲演得太假。”劍煞自問自答。

  “四煞當中,戰(zhàn)功數(shù)你最大,可論身后勢力卻是你最弱;九個分宗之中,武道劍宗徒有虛名,也是最弱的,論個人實力,殺劍神座下掌門大弟子,你才是最強的,我很奇怪為何你甘愿默默無聞,是隱忍不發(fā)還是看淡世事,依我看是前者吧?”三公子同樣反問道。

  “呵呵!看來你知道得很多,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者,一般都是相貌丑陋嚇人,而且往往身上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再說到幽冥之主,那可是與乾坤道人,劍神齊名的大人物,但這兩人自從百年前的妖獸戰(zhàn)場歸來后,便都消失不見,而閣下自稱幽冥使者,莫非是與極北之地那兩個自稱幽冥弟子的老小子有關(guān)聯(lián)?”劍煞依然在問。

  “請”兩人舉杯飲茶,都在試探對方,然而誰也沒給出答案,時間在沉默中過了很久,還是三公子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既然你我都不會說真話,那就不問前程后路,只說目的”

  劍煞盯著眼前這個神秘的面具人看了好久,隨后道:“不知道坐在我面前的是傀儡還是你本人?”

  “你想殺我的話,早就動手了,既然沒打算動手,是與不是有何區(qū)別?”三公子不動聲色。

  劍煞拍手稱贊道:“好一張利嘴,好一個聰明的腦袋,你先說來聽聽,想要我做什么?”

  “只要武道盟不插手齊國之事,我可以保證,今后齊趙兩國都將會是武道盟最有力的同盟”三公子道。

  劍煞聽完笑而不語,三公子又道:“我會鼎力相助于你,今后武道劍宗將會是九宗最強”

  “哦!”劍煞表情略顯浮夸道:“難道還能比武道正宗強?”

  眼見打動不了對方,三公子從懷中掏出一塊拳頭大小,泛著藍光的晶石隨手扔過去道:“送你的見面禮”

  劍煞拿在手中把玩很久,嘖嘖稱奇:“世間難得一見的魂玉,可遇不可求,好東西!你還有幾塊?!?p>  “一兩塊還是有的”三公子說道,實際上他在心里暗自嘀咕,有什么可稀奇的,這破石頭我有的是。

  “你要知道,盟主派出由七統(tǒng)領(lǐng)掌權(quán)柄的武道軍,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到達齊都,最終還要看他支持哪一方”劍煞悠然說道。

  眼看加碼到此,可這廝還沒有任何表示,此刻三公似乎想到了什么,忙說道:“那只狐貍精就跟你了,當然前提是她自已愿意?!?p>  劍煞雖沒說什么,然而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意動了,隨后冷笑道:“恐怕她自已很難做得了主吧!我雖知道得不多,但這天下間旁門左道之術(shù)當中,就有操控神魂,奴役生靈的禁術(shù),比如說巫蠱,詛咒,血道之術(shù)”

  “到時我自會解開”三公子道,然而事實上他并不知道。

  “你知道我對女人很感興趣,但并不包括那個叫小七的丫頭,所以我也不會管你那些閑事,但我要那個叫狗蛋的小子”劍煞開口。

  “不可能”三公子斷然拒絕,這怎可能答應(yīng),因為他早已把狗蛋當成了自已的兄弟。

  “呵呵...好吧!我會盡力而為”劍煞眼見對方拒絕得很干脆便沒再提,可話也沒有說得太滿,那意思還是答應(yīng)了。

  攻城戰(zhàn)第十五天,城墻角下已經(jīng)堆滿無數(shù)的尸體,血水混合著泥土結(jié)成板塊,在經(jīng)過烈日的炙烤下形成縱橫交錯的裂紋,再經(jīng)過士兵的踐踏變成血泥,如此反復(fù)循環(huán),因為天氣炎熱,這些尸體很快的開始腐爛,之后滋生了一團團的蒼蠅,惡臭更是招來成群的老鼠,簡直就是人間煉獄。在這之前按照雙方默認的慣例,太陽落山前那一刻休戰(zhàn),雙方都會派出收尸人,畢竟是入土為安,死者為大嘛!那一刻城墻上的士兵也絕不會放冷箭射殺這些人;同樣的,這個時候城墻上會放下來系著繩索的筐以及前來收尸的的人,他們也不會受到攻擊,城下的軍隊也絕不會趁此機會想要搶攻。且說收尸人這個行當在戰(zhàn)場上由來已久,其標志便是身披一塊白布,首先這些人都是無戰(zhàn)斗力的老弱病殘者,以年紀較大的老兵為主,他們往往是無兒無女,沒有任何的牽掛,死了也無人問津。然而任何事情都會有變化,久攻不下使得大公子殺紅了眼,回頭再看身后,虎視眈眈的趙國騎兵在遠處游走觀望,這個時候他很明白,別無選擇,唯有拿下齊都,因為已經(jīng)后退無路,所以...他幾乎是調(diào)集所有的兵力來攻打東城,每次他都會把大軍后方那些徒役的流民全部驅(qū)趕到陣前充當擋箭牌,后退一步者格殺勿亂,可憐這些人,不是被從身背后亂刀砍死,便是被城墻上的亂箭射死,石頭砸死,對于大公子來說,這些人死不足惜,只要能攻下臨城,哪怕是自已的親兵全死光了,也不算什么,然而事實上這城依然還在,但自已的大軍已經(jīng)傷亡過半,此時大公子已到奔潰邊緣,就好比一個賭徒,押上全部的所有,包括自已的身家性命,換來一堆砝碼,臨上桌前志得意滿,信心十足,開賭之后才發(fā)現(xiàn)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自已非但沒贏錢不說,眼前的砝碼還越來越少,此時賭局已經(jīng)過半,如果再扳不回本來,那么便注定是輸錢的,賭桌上輸錢不要緊,大不了光著屁股回家,可戰(zhàn)場上要是打敗仗,輸?shù)每墒巧砑倚悦?,所以眼下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絕不能輸,大公子發(fā)狠下死命令,殺馬吃肉,把僅有的騎兵改步兵,拆馬車做云梯,把草料堆集在城門下放火,不攻下齊都誓不收兵,不管什么人,敢去城墻下收尸者“死!”,他就是要把血淋淋的尸體坦露在那,讓蟲吃鼠咬,讓人看一眼就吐,不敢直視,從而震懾哪些守城的士兵,讓他們知道膽敢做對的下場。

  再說城中的情況也好不到那里去,死亡的人數(shù)早已超過大半,很多是傷情加重,不治而亡,遍地都是死人,東城門被撞破的時候,雙方開始激烈的廝殺,腐爛的尸體連同著碎磚爛瓦被直接拿去堵城門洞,這時候的人命還沒有一塊石頭值錢,也沒人會跟你講什么仁義道德,能活著才是關(guān)鍵。因為是突然被封的城,僅僅是十五天,糧食便已經(jīng)告急,就連水源也開始告急,這城中原有十多口水井,可卻有人暗中搞鬼,往井里下毒,扔死老鼠,甚至把人殺死綁上石塊沉底,這使得疫病流行,許多人寧愿忍著渴也不敢喝水。好在每天死去的人實太多太多,這才緩解了食物危機,但也正因為死的人太多,戰(zhàn)力大幅減員,能上城墻的人越來越少,即便是堅守在城墻上的兵士,十個有九個都是負傷在身,更加顯得力不從心;好在是有一個悍不畏死的馬二將軍,可以說守城戰(zhàn)能堅持到現(xiàn)在,有一大半都是此人的功勞,齊武王從一開始視他為踮腳石,封為偏將軍,到后來稱其為難得的猛武之人,封為將軍,及至到現(xiàn)在,贊賞他忠義可鑒,無人能出其右,加封號為“無畏大將軍”。當然在這個時候,如果城外的大公子能調(diào)集更多的兵力,同時攻打四個城門的話,相信破城會變得很容易,當然這也是后話,如果大公子真能調(diào)集更多的兵力,也不用熬到現(xiàn)在。

  深夜,久未現(xiàn)身的趙國國師突然拜訪,齊武王惡狠狠盯著眼前這個戴面具的男人,眼睛都快要噴出火來,可卻不敢發(fā)作,就在昨天晚上,齊武王對這位趙國國師已經(jīng)起了殺心,但又遲遲做不了決定,因為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在城外游走的趙國騎兵了,最終在權(quán)衡再三之下,齊武王選擇咽下這口氣,但警告還是要有的,他命令城衛(wèi)司前去收繳趙國五百護衛(wèi)的武器,并且增加看守的兵士,這一舉措等同于變相的軟禁國師;與此同時,齊武王派出第四批死士沖出南城門,目的依然沒變,寄最后的希望于那位大人物豐神玉,還有從未出現(xiàn)過的武道軍,為此齊武王特意拿出珍藏的寒玉,這原本是留給自已用的,另一件禮物則很特別,三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用黃錦纏身,由三名身手靈巧,善于奔跑的侍衛(wèi)以黑布包裹著背出城去,目的只有一個,送到那位大人物手中,而在這三名女子當中,有兩人只不過是充當誘餌,真正重要且關(guān)鍵的只有其中一位,這名女子可不是一般尋常人家的姑娘,而是高氏家族的長孫女,是齊武王的堂妹,她身上還有一封齊武王的親筆信,在這種生死攸關(guān)的時候,用如此決絕的方式送去,足可見其誠意有多重,然而由此也可以看出,齊武王這是已經(jīng)走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不然也不會出此下策。

  面對趙國國師的突然來訪,齊武王冷笑不已“果然!還是要敲打一番才有用”,隨后笑著很殷勤的問道:“不知國師大人深夜拜訪有何教我?”

  “明日決戰(zhàn),我趙國騎兵會直奔叛軍東城主力,大王到時配合出擊既可,至于何時出戰(zhàn),時機的選擇,全在大王您的一念之間,而叛軍遭受兩面夾擊,則必敗無疑?!比绱酥匾拇笫拢瑖鴰焻s說得輕描淡寫,簡單直接。

  齊武王一時間無語,趙國騎兵從一開始就在游走觀望,任誰都看得出來其用意何在,然而趙國國師的突然出現(xiàn),且一語定論,未免有些太突然,這反而讓齊武王心生警惕。

  “此言可真?”齊武王問。

  “真假與否,明日便可揭曉”國師回答得很平靜。

  “好!”齊武王拍案叫道,此刻他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總算是撥開云霧得見曙光。

  “有一件事大王需要知道”國師依然是淡淡的說道。

  “哦!但講無妨”齊武王擺擺手。

  “就在剛剛,劍宗駐地有一批人到達,人數(shù)有五六百左右,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yīng)該是武道軍的先鋒部隊”國師道。

  齊武王聽罷,臉色變幻不已,似是驚喜,似是惱怒,又似是有什么事委決不下,隨后臉上的表情又轉(zhuǎn)為釋然道:“我齊趙兩國既然已投誠武道盟門下,對于盟軍的到來自然是高興不已,三方聯(lián)手的話,城外的叛軍正如您所說的一般,必敗無疑?!?p>  “哼哼!”國師冷笑道:“大王想必應(yīng)該很清楚,宋魯衛(wèi)先后投誠武道盟,然時至今日,這三國王權(quán)被架空,早已經(jīng)名存實亡,原本聲名顯赫的幾大姓氏也淪為階下囚,所以...人為利所誘,國為勢所逼,我趙國助齊,至多是為利所誘,然武道盟踏足齊國,恐怕是要以勢相逼?!?p>  齊武王道:“你我都知道,當今天下之大勢在武道盟,這一點毋庸置疑,國師大人究竟想要說什么?”

  國師嘆道:“時勢難料,風云變幻,一旦卷入這漩渦之中,任你百般籌謀,算無遺策,恐怕也難以全身而退,明日之戰(zhàn)趙國定會履行承諾,助齊國撥亂反正,然變故不在城外叛軍,最大的變數(shù)是武道盟?!?p>  “呵呵!”齊武王笑得很假,并沒有接國師的話,反而是意有所指的說道:“我聽說戴面具的人往往都是因為他們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再或者說他們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喜歡隱藏自已,就是不知道國師屬于那一類?”

  很明顯國師是不會回答的,雙方談話陷入僵局,似乎已沒有再繼續(xù)下去的必要,國師轉(zhuǎn)身大踏步離去,齊武王高聲叫道:“我可以把話再說得明一點,趙國此次出兵助齊想要什么,武道盟又想要什么?而至于本王則只考慮一件事,你們誰的誠意更大,我又能給得了什么?”

  國師出宮之后,前腳踏進驛館,齊武王便送去書信一封,隨后命人把驛館封死,在圍墻外架上干柴,淋上桐油,然后用黑布遮蓋,城破之日,便是同歸于盡之時。

  再說國師看完書信冷笑不已,齊武王知道不能拿自已怎么樣,但跟隨而來的五百護衛(wèi)卻是普通人,現(xiàn)在又被收繳了兵器,一把大火足以要他們的命,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然而誰又會知道,隱藏在面具背后的三公子心早就死了,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復(fù)仇,把自已所受的苦,所遭的罪,十倍百倍的還回去,為了這個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當然也包括自已的親妹妹,三公子說服狗蛋為自已效力的理由很簡單,天下再大又如何,唯有齊國才是小七的安身立命之所在;對付胡媚兒則更為簡單,直接命令她去跟隨劍煞,目的只有一個,讓劍煞始終站在自已這一邊,這其中便包括監(jiān)視跟蹤,以及最重要的美色勾引在內(nèi)的所有手段,最后三公子自然沒忘了當初的承諾,事成之后會給她上古大妖的修煉法門,然而胡媚兒眼皮都沒抬一下,完全不感興趣,自始至終她希望和一直向往的只有自由;至于當初的趙小三,現(xiàn)如今的趙武靈王,對于國師的所有要求都是有求必應(yīng),這其中除了血契的命脈聯(lián)系外,更多的則是對三公子強大的一種畏懼,其中也不泛有期望,他趙小三即便是一國之主又如何,現(xiàn)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三公子給的,離開這個人的協(xié)助,他又會變回一無所有的凡人。

  深夜,三公子對鏡而坐,他摘下面具,審視著鏡中的自已,此刻臉上血色充盈,可以說是恢復(fù)如初,撫摸著臉上那一道道淡淡的印跡,不仔細觀察的話,你絕不會想到那半邊臉上原先是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疤痕。他突然想起一句俗語“盡人事,聽天命”

  三公子搖頭而笑,隨后一掃臉上的迷茫,又恢復(fù)以往的自信“天命在哪?從未看見,唯有雙腳踏過之處才是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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