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折磨他,虐待他,他看上去和你就是一般年紀大的少年郎而以,你卻以折磨別人來取悅自己?!?p> 聽著小七這一大堆夾槍帶棒的臭罵,三公子自己都懵了,急忙解釋“小七呀!不是你想的那樣,他其實是狼人,獸性未除,沒人能就近得了身,表面上一副呆滯的樣子,發(fā)起瘋來,逮人就咬,你看看我手上還有他撕扯的傷口,如果沒有這道鐵欄圍著,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這十多天我一直在教他說話,他也能懂得一些我說的意思,但卻始終不盡人意”
林護衛(wèi)也在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十多天就過去了,三公子除去每天下午固定的去吃晚飯,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那間地下密室,其實也沒別的原因,三公子對那些沒有見過的事物總是充滿好奇心,從最開始的教會小怪物念那個不倫不類的名字“狗蛋”到后來的一步一步的接觸,這當中還有大半的心思是因為想知道小怪物在一夜之間身上傷口愈合的秘密,三公子也曾想過在他的身上捅幾刀,然后看看會不會愈合,但不知道怎的,一看到那雙冷冷的眼睛,怎么也下不去手。對于小怪物“狗蛋”自己來說,或許他不會理解什么名字不名字的,只不過條件反射一般的知道很重要的一點,鐵欄外那個家伙只要叫狗蛋的時候,好吃的東西就來了,而且這個人并沒有多少的攻擊性。三公子翻閱很多志怪傳聞錄以及聽府中的下人講一些個民間傳說后,得出一個結論“狗蛋應該是一個剛生下來就被親生父母丟棄在荒山中的嬰孩,然后在野狼群中長大,因此這也就能解釋他為何有人樣沒人性”,管家在聽到三公子饒有興致的闡述這段結論后,并沒有太多的熱情,只不過是很平靜的告訴自家公子爺,去年你養(yǎng)的那只大黃怎么也沒找到,其實是被北城門的守夜衛(wèi)兵給燉了下酒,而你現(xiàn)在說得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管他是野人也好,人狼也罷,其實沒什么用,公子爺更應該關心的是小夫人以及你的女兒該今后該怎么安置,還有就是你的將來。
看著眼前這個略有些蒼老,說話不卑不亢的管家,三公子難得的笑了,他也學著父親的樣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那還要如何,我們這樣的王公貴族家,不愁吃喝穿戴,一切自會有人管,不用我去操心,再說按照父王的意愿,只要我在武道盟占有一席之地,齊國就能屹立不倒,而眼下的一切自然就會照這般走下去。”
世間就是一盤棋,齊王并非是第一顆落入盤中的棋子,而三公子也不是齊王落下的最后一顆棋子。再說棋盤上,管家是暗棋,監(jiān)視自己的一舉一動,母親則是一顆牽制自己的明棋,再加上自己的夫人以及沒滿月的女兒,包括整個三公子府在內(nèi),在棋盤上構成一個局,最終目的是讓三公子這顆棋子牢牢掌握在齊王手中,在有用的時候能發(fā)揮他應有的作用,占有一方大勢,但縱觀整個棋盤,這個所謂的大勢只不過是天地間的一個角落,而做為下棋人的齊王本身,同樣也是被前人落在天地棋盤中的一個棋子罷了,承上啟下,循環(huán)往復,生生不息,天地本就是一盤棋罷了。
江氏夫人經(jīng)過十多天的調(diào)養(yǎng),氣色也好了許多,當天下午三公子帶著母女倆進宮給母親請安,飯桌上除齊王外還多了個小姑娘,十三四的年紀,長得乖巧可愛,又會說話,逗得齊王哈哈大笑,愉悅的氣氛當中,三公子和齊王也難得的對飲了一杯。算起來,三公子基本上沒朋友,即便是那個和自己還算談得來的門客魯孫,打獵回來后沒幾天就走了,據(jù)說是游歷諸國去了,數(shù)來數(shù)去,三公子或許有一個朋友,這個人沒有和其他人一般的看不起三公子,并且還愿意和三公子說話,一起做些傻事,這也是三公子記憶中僅有的那么點快樂。這就要說起在學宮讀書的時節(jié),三公子常常一個人偷偷跑去后花園亂逛,某次便碰上一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小丫頭,兩個無所事事的小孩湊到一起琢磨著干點什么好,滿地跑的追一只野貓,去池邊摘荷葉,再不然就是捉條蟲子去喂螞蚱,碰到人來就作鳥獸散,各跑各的,等回到學宮,先生拿戒尺打手心,他發(fā)現(xiàn)那個小丫頭在下面捂嘴偷笑,三公子氣得直咬牙,怎么老是自己在挨打,后來才知道這個小丫頭是自己妹妹,排行第七,再后來兩人又在后花園碰面,三公子便學父王那樣,手抹著下巴粗聲粗氣的叫道:“我說小七呀!會何先生沒打你手板?”
“因為你笨,因為我跑得快”一句話把三公子嗆得說不出話來,隨后三公子正想反駁“小七呀!...”
“光溜溜的下巴連根毛都沒有,少在我面前裝大人”小七不屑的瞟了一眼三公子。
按照齊王宮的傳統(tǒng),王子王女只有年滿十五歲,成婚或是出嫁才允許出宮,但齊王尤其疼愛這個小七,經(jīng)不住她的軟磨硬泡,終于是答應她明日可以破例出宮到三公子府上作客,當然這其中也有三公子的求情。說起來世事很奇妙,兩個完全不同且絕不會碰面的人,往往會在這種不經(jīng)意間,自然而然的便有了交集,三公子出宮之后,再也沒有和小七有過來往,看似只不過隔著一道宮墻,實則已成了兩個世界的人,再過一兩年,不出意外會由齊王指定一個世家大族的王孫公子做為小七的夫婿,而三公子成婚出宮,再過幾年二十歲賜予封號出放到州郡,這兩人雖是血緣上的兄妹關系,但從此之后卻不會再有過多的交集。
第二日一大早,小七便催促著出了宮,想念這個太久沒見的三哥是一個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在王宮里憋壞了,終于有機會能出來肯定是越早越好。剛到三公子府上,小七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三哥和兄嫂行禮問安,看看小侄女,那表現(xiàn)得真是優(yōu)雅大方,說話行止得體。就連江氏夫人都連連夸贊小七如此年紀便有王女之風范,但不出一時三刻,小七便慢慢暴露了她瘋丫頭的本性,見什么都好奇要上去摸一下,正在懶洋洋曬太陽的黑貓被她追得上竄下跳,接著就是滿院子的亂跑,扯丫環(huán)的衣服,拔護衛(wèi)的佩刀,發(fā)泄著她用不完的精力。
“這這這..七王女果然還是一個小孩子”江氏夫人驚訝得合不攏嘴。
“呵呵!這才是我心中的那個野丫頭”三公子笑了。
玩樂之余,小七似乎想起了什么,隨口道:“以前母親不準我和你來往,但現(xiàn)在母親說你馬上就要入仙門了,要我多親近親近,那我可不可以天天出宮來這里玩?”
三公子順口答應,他又想起一年前的養(yǎng)的大黃,莫名的消失,現(xiàn)在養(yǎng)的這只黑貓則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想逮都逮不到,而眼下三公子最得意的事情莫過于是地下密室中有個更歷害的,大黃和黑貓根本就沒法和他比,這么好玩的事情總想著和人分享一番,但結果管家說他不務正業(yè),府中的兵丁下人們又只會一個勁的點頭哈腰,和自己最親近的夫人江氏明明年紀不大,卻儼然一副正派,不茍言笑的模樣,了無生趣。
“小七呀!哥這次帶你見識更歷害的”三公子神神密密帶著小七進書房,穿過暗門,下到地底密室中,平常除去林護衛(wèi)和一個送飯的,任何人不得靠近這間廂房,這是三公子給府中所有人下的命令。
當小七帶著滿臉的好奇來到地下室后,卻失望了,粗重的鐵欄后蹲著一個瘦小的人影,蓬頭垢面,赤裸著上身,腰上圍著一塊漆黑的獸皮,從頭到腳一身的塵土和茅草,整個地下密室還有一股尿騷味,小七用手捂著嘴一臉嫌棄的看了看縮在角落里的這個黑影。
“狗蛋!吃飯了”三公子往鐵欄里遞進去一盤烤雞和一大碗的米飯,還有一甕清水。黑影四腳著地迅速的爬過來,就勢趴在地上,雙手快速撕扯著烤雞,不到一分鐘便吃完,然后拿著雞骨頭雞爪很仔細的舔食著上面的碎肉,神情是那么的專注,緊接著是端起米飯大口的往嘴里吞,那一甕清水也是喝了個見底,整個吃飯的過程堪稱行云流水,快速且吃得干干凈凈,就連遠處的小七都看得呆了,原來看人吃飯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怎么樣?這個狗蛋歷害吧!”三公子得意的笑道。
“公子和七王女離遠一些,這畜生發(fā)起瘋來危險得很”林護衛(wèi)適時的提醒道。
小七一臉的迷茫和不解,隨后而來的卻是憤怒“三哥!你長大了,變壞了,算我看錯了你這,居然把一個活生生的人關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一旁幫腔“這個卑職可以作證,這畜生狡猾得緊,只要你稍不注意,他就會趁機偷襲。”
小七半信半疑,捏著鼻子走近了一步細細察看,鐵欄內(nèi)的狗蛋樣子比要飯的乞丐好不到哪里去,似乎在他的眼里只有吃的,再看臉上,油污和著泥土,黑得都看不清樣貌,當他看到湊近過來的小七之后,整個都變了,他慢慢的站起身,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一雙漆黑如墨的瞳孔盯著眼前和自己一般高的小七,終于是張嘴說話了,且頭一次伸出了手。
“我是狗蛋,你是三公子,雞好吃,外面去到我想”狗蛋這句斷續(xù)且不通的話讓聽的人能想半天。當小七看到狗蛋時,內(nèi)心是厭惡的,但當她看到那雙眼睛,那雙清澈到不見一絲雜質(zhì)的眼睛時,她心里忽然變得好安靜,就這么站著,任由狗蛋伸出的那只手摸到她的衣袖,然后摸到她的手背。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等反應過來,三公子一把扯回小七,林護衛(wèi)拔出佩刀擋在前方,狗蛋則縮回手,快速退回到角落,此時沒有人知道狗蛋為什么會這樣做,他的內(nèi)心又會在想些什么,或許是眼前的這個小姑娘身上的香味太好聞,要么就是她烏黑的頭發(fā),白皙的臉龐,一雙水汪汪會說話的眼睛,再加上一襲淺綠色的長裙,正是少女初露頭角的年紀,這也是男女之間先天的一種吸引力,這世間最有殺傷力的往往是女子的美麗。
小七呆呆站在那一動不動好久,接著緩緩說道:“三哥你相信我說的話嗎?不知道為什么,我能感覺到他內(nèi)心很恐懼很孤單,或許咬你也是出于潛意識的本能”
三公子呵呵的笑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妹妹說的是不是真的,只能用干笑來掩飾自己,這也是他一直以來養(yǎng)成的習慣之一。
“還記得小時候嗎?我們兩個人怎么也追不到那只眼皮子底下竄來竄去的黑貓,那個時候我就能隱隱感覺到那只黑貓的心聲,其實它把我們當成了老鼠那樣的存在,在我們眼前晃來晃去,故意戲耍我們”小七認真的說道。
三公子要說什么好呢,權當做是真的吧!死馬當做活馬醫(yī),按照小七的要求,命兩個護衛(wèi)搬來大水捅和洗澡的東西以及干凈衣服,小七則連比劃帶說,很認真的對狗蛋說道:“你太臟了,你...要洗身上”
三公子一行人打開鐵欄門后全部離開了地下密室,把進出口那道門反鎖,這樣的話狗蛋也出不了那個地方,草草的吃完中午飯,小七就催促著三公子去地下室看看情況。隔著那道門小小的窗戶望里看,什么也看不到,沒辦法只能下去才知道,林護衛(wèi)手持佩刀走在前面,三公子和小七則躲在身后,下到密室之中,靜悄悄一片,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熱呼呼的水汽,狗蛋依然蹲在鐵欄里面的那個角落,他好像理解了小七讓他洗澡那個意思,但看樣子洗得很不成功,衣服穿進去一只袖子,下半身沒穿褲子和鞋子,腰上還是那塊獸皮,此刻濕漉漉的,頭發(fā)亂蓬蓬的打結裹成一團,這個樣子還是和以前差不多,比要飯的好不到哪里去,好在臉上那層黑泥總算是沒有了,露出一張稚嫩的臉龐,一雙漆黑的眼睛泛著光,依然帶著野獸看待獵物的那種冰冷,當小七的身影出現(xiàn)后,狗蛋那雙小眼睛不停的轉(zhuǎn)動,眼神也變了,變得像只溫順的貓。三公子看到這種情形不由得生氣,只不過礙于小七在不好說出口,他和林護衛(wèi)當然知道這種眼神,大家同為男人,當然知道只有男人看女人才會有這種眼神,而當三公子冷冷的眼神瞪過去的時候,狗蛋同樣回以惡狠狠的怒視,嘴里發(fā)出低沉的呼嚕聲,仿佛在護食一般。
好在有小七,雙方即便有摩擦和對峙,很快便消弭說無形,一下午的時間就在這種磨蹭中過去了,小七站在遠處,而三公子則靠近鐵欄連說帶比劃“你..把那個...脫了,然后剪指甲和頭發(fā)”,狗蛋這一刻似乎變聰明許多,總算是脫掉了那塊發(fā)著惡臭的獸皮,換上干凈的衣服,勉強穿上一只鞋,任由林護衛(wèi)隔著鐵欄拿剪刀去剪他茅草一般的長發(fā),然后是鋒利如爪子一般的手腳指甲,這下總算是有個人樣,或許知道自己這個樣子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在自己最喜歡的人面前,最后的最后,小七隔著鐵欄撫摸狗蛋的頭,而這個家伙居然很享受的半蹲在地上,仰起頭伸出舌頭舔了舔小七白白嫩嫩的小手,小七則咯咯的直笑,叫著好癢,三公子和林護衛(wèi)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們可是很清楚眼前這個家伙昨天還是最兇惡的野獸,發(fā)起瘋來會嘶吼咆哮著攻擊任何膽敢接近他的人,而現(xiàn)在呢?就因為小七的存在,他才會從頭到尾變得比狗還要溫順。
接近傍晚時分,三公子和小七該進宮了,臨行前小七對著狗蛋說了好一通話,什么你要聽我三哥哥的話,好好的吃飯,學說話學做人,而狗蛋呢?就那么呆呆的望著小七,也不知道聽沒聽懂,三公子興奮中帶著一絲郁悶,興奮的是把一頭野獸調(diào)教成了人,郁悶的是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有小七在,他看看旁邊一臉神彩飛揚的小七問道:“今天在哥哥府中好玩嗎?”
“當然好玩,這可是我碰到過最好玩的事情,追貓逗狗和這個根本就沒法比,就算是去御馬監(jiān)騎馬都沒有這么興奮,我明天還能來嗎?”小七滿臉的期待。
“這個...得問過父王才知道,另外關于這件事你要保密”三公子慎重回道。
“我保證不會和任何人說,哎!可惜你很快就要走了,以后再也沒人陪我玩了,還有那個...你走了,他怎么辦”小七很郁悶。
三公子想了想,斟酌良久后說道:“狗蛋雖有人樣,但獸性多過人性,想要在這里能活下去,關鍵就看他能不能學會做人,否則的話他終究只會是一個關在籠子里供人觀賞的怪物?!?p> “狗蛋...好難聽的名字,我一定要給他取個好聽的名字,教他怎么學會做人,然后我會求父王答應,讓他做我的護衛(wèi)”小七憧憬著。
“好一切都聽我可愛妹妹的,接下來就要看他能學會多少,多長時間能學會,走!父王快等不及了”三公子扯著小七的臉笑道。
地下密室中,狗蛋嘴里念念有詞,貓著腰在練習走路,高一下低一下,兩只腳上穿著鞋,但似乎是穿反了。走得累了他就會呆呆望向緊閉的鐵門,這時你仔細聽就會聽出他嘴里在念什么“小七小七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