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好像說,不吃我們。”
二人許久才回過神來,互相對視了一眼,祎兒對丁荒抬手打招呼:“僵尸,既然你不吃我們了,那我們就走了啊!”
說著又扶起燕五,手忙腳亂的翻越門檻。
丁荒怕驚嚇到他們,沒有動腳,好聲說道:“她的傷勢很嚴(yán)重,還中了毒,身體虛弱,不急救的話,很快就會失血而死?!?p> “真的嗎?”
祎兒遲疑起來,問燕五:“姐姐,要不……”
“不行,趕緊離開這里!”
燕五態(tài)度十分堅決,看著丁荒的眼神異常警惕,低聲說道:“這鬼僵尸方才什么樣子,你也看到了,怎會突然變成好心人?哼,它肯定是巧言誘人的惡鬼!”
丁荒知道自己這德行很難取信于人,把肩上耷拉的腸子摘掉,繼續(xù)勸說:“我若想殺二位,現(xiàn)在就可以動手,何必多費口舌呢?”
“二位不信我,要走便走,不過,外面的那群賊人沒有跑遠(yuǎn),還在周圍窺伺,你們可要想好了?!?p> “???”
祎兒停下腳步,勸燕五道:“姐姐,我們還是先給你治傷吧?等你傷好了,就不怕那些賊人了?!?p> 燕五拍了他下他的腦袋,低喝道:“他騙我們的!”
丁荒讓開門口,說道:“既然你們決定要走,請吧?!?p> 燕五朝外面看了幾眼,又遲疑了,陳祎又道:“那白無常追了我們?nèi)烊梗窒逻€有幾十人,他不會這么就放棄的。我們還是留下的好。”
燕五緊盯著丁荒,猶豫道:“可是……這僵尸……”
“姐姐,我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戾氣沒有了?!?p> 祎兒又道:“他剛才被我的大威天龍法印擊中,不但殘魂沒散,反而更有靈智了,應(yīng)該不是誘人惡鬼。我看他好像是靈魂復(fù)活了,恢復(fù)了人性才這樣的?!?p> “是的?!?p> 丁荒急忙解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剛才被那金龍撞擊臉面,突然蘇醒了,才知道自己變成了僵尸。其實我比你們還要迷惑,為什么我會變成這個樣子?!?p> “我知道你們不信任我,但我可以保證,至少目前,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們。若我的嗜血性子再次發(fā)作,我也會提醒你們,提前遠(yuǎn)離你們?!?p> 他見二人面上疑色稍減,加緊勸道:“我上輩子是個軍醫(yī),最擅長外傷急救。這位女俠,你的傷勢不能再耽擱了,立刻讓我給你醫(yī)治吧?!?p> “不用,我自己來!”
燕五自然不會讓一只僵尸給自己治傷,果斷拒絕了,被祎兒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走到佛臺后面。
她的手剛摸到衣服,又瞪著丁荒喝道:“轉(zhuǎn)過去,不準(zhǔn)看!”
“……”
丁荒無語,走到廟門口,坐在門檻上等著。
忽然聞到左手不遠(yuǎn)處有活人氣味,仔細(xì)一看,樹叢里隱約可見尖帽白臉,原來是那個白煞無常樹林中偷看。
“還賊心不死嗎?”
他磨了磨獠牙,對身后二人說道:“你們專心療傷,有我在,那些賊人奈何不了你們?!?p> 祎兒回道:“好,那你替我們看好門,我?guī)脱辔褰憬恪?p> “你也出去!”
“???為什么?。俊?p> “男女授受不親知不知道?”
“我、我是小孩,不是男人?!?p> “出去!”
燕五粗暴呵斥,把祎兒也趕了出來。
“我就不明白,有什么看不得的?”
那祎兒嘴里嘟囔著,垂頭喪氣來到門口,在周圍打量了一會,小心問道:“你好,我可以坐你身邊嗎?其他地方太臟了?!?p> 丁荒頭也沒回道:“你不是嫌我臭嗎?”
祎兒撓頭道:“那要不,你去別處坐,把門檻讓給我?!?p> 丁荒扭頭瞅了他一眼,往旁邊挪了挪。
祎兒毫不避忌的坐到他身邊,靜了一會,說道:“你救了我們,我還沒有對你道謝呢。多謝你了?!?p> “是你們運氣好?!?p> 丁荒道:“你要特別感謝那條金龍,要不是它,你們已經(jīng)……那金龍是什么?”
祎兒扯開胸前衣服,說道:“金龍是我的護(hù)身佛印激發(fā)出來的。你看。”
丁荒側(cè)首一看,他胸口刻著一個精美的圓形法印,核心是條小小的龍,灰撲撲的黯淡無光。
“本來是金色的,激發(fā)之后就會褪色,過一兩個月會再次亮起來。”
祎兒拉攏衣襟,像個小大人一樣侃侃而談:“這是一年前,我在長安城偶遇一位比丘大師賜的,說是大威天龍法咒,遇到妖魔鬼怪要吃我時,就會激發(fā)出來保護(hù)我。今天還是第一次激發(fā),果然很厲害?!?p> “又是僵尸,又是法術(shù),這里怎么看著像神話世界呢?”
丁荒感覺很是怪異,暗道:“難道我不是穿越了時間,而是到了異空間的古代?”
“僵尸,你貴姓?。俊?p> 祎兒似乎是個話癆,和一只僵尸在一起也不會冷場。
“我叫丁荒。”
“怎么會取個荒字呢?這字不好。我叫陳祎,是洛川緱氏人。你幾歲了?你是哪里人?。磕愀改笧槭裁床还苣?,讓你死在野外?”
一連串的發(fā)問,丁荒也不急躁,回憶道:“我死的時候,二十四五歲吧。”
“我也不知道自己死了多久。我那個時代,華夏南北分裂,諸國混戰(zhàn),我所在的國家叫做‘梁國’,梁國皇帝是……想不起來了,大概記得他是篡位的,在我死前,已經(jīng)篡國快二十年了?!?p> “啊!你是南梁國的人!”
陳祎驚叫一聲,低頭算了算,更加驚訝:“你說的那個篡位的皇帝應(yīng)該是南梁武帝蕭衍,距今超過一百年了!也就是說,你已經(jīng)一百多歲了!”
“是嗎?”
丁荒也很是意外,暗暗苦笑:“怪不得變成風(fēng)干尸了,一百年吶,臘肉都臭了!”
“現(xiàn)在是什么世道?”
他問。
祎兒道:“南梁國早就滅亡了,如今是大唐貞觀元年,當(dāng)今天子是秦王李世民,他剛殺了自己兄弟登上皇位。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大唐山南道,果州境內(nèi)?!?p> “唐朝?貞觀元年?”
丁荒知道準(zhǔn)確的時間坐標(biāo),不禁有些發(fā)怔,看著他認(rèn)真的小臉,問道:“你才多大年紀(jì),怎么懂得這么多?”
陳祎一挺脯,搖頭晃腦的說道:“我可是名聞河南的神童,一歲識字,兩歲讀書,三歲入學(xué),六歲博覽群書,如今已是儒釋道三科精通,名僧大儒也敬吾三分?!?p> “呵呵?!?p> 丁荒聽笑了,嘲弄道:“原來是陳大師當(dāng)面啊,大師能不能告訴我,十三乘二十七等于多少???”
陳祎掰著手指頭算了好一會,最后瞪眼說道:“你不要擺出這幅表情好不好?就像惡狼在笑一樣,嚇得都我不會算數(shù)了!”
“……”
丁荒笑意僵在臉上,悻悻的轉(zhuǎn)過臉去,沒了說話的興致。
陳祎也冷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二人都忿忿不樂,悶聲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