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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書生

第57章 山與河,龍與虎

一紙書生 精神安定課新人 3284 2022-04-27 00:01:00

  夷水岸邊,有著一塊茅草叢生的稀泥地,它叫“鹽陽”。鹽陽是一塊不太適合耕作的地方,只是有很多茅草,所以就地取材,便于搭建簡易的茅草屋,可這一點(diǎn)點(diǎn)便利,也比不過稀泥地的惡劣環(huán)境,所以,這兒只住著一戶人家。這對夫妻已經(jīng)年過四十了,還是膝下無人,他們一邊滿心期望能懷上孩子,一邊又害怕生下兒女引來惡龍。

  又是一場大水過后,這戶人家卻能幸免于難,只一間茅草蕩里的茅草屋,惡龍暴怒之下從他們面前一掠而過,并沒有留神這荒涼的地方有些什么。等到一切又回歸平靜,兩夫妻又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開始了正常的生活。

  丈夫去村里查看了,想著能不能幫上一點(diǎn)什么,妻子便在水邊用竹竿打撈東西,有時(shí)候惡龍卷過的洪水也能帶來一些有用的什么。她看見水面上飄過來一個(gè)瓦罐,心里有了一點(diǎn)小小的欣喜,這搞不好就會是今天最大的收獲了,生存,有時(shí)候就是這么無奈……

  妻子輕輕地用竹竿把瓦罐撥了一下,瓦罐一歪,她就看到了里面的東西,那是一個(gè)鮮血淋漓的孩子。她大驚失色,急忙跳入水中,拉著瓦罐游回了岸邊。到了岸上,她趕緊把孩子抱起來檢查,看見孩子渾身上下沒有一條傷口,只是安靜地在睡覺。

  她這才松了一口氣,一臉慈愛地把孩子帶回家,燒起熱水,小心地給孩子擦拭血跡,等到晚上丈夫也回來,一進(jìn)家門,就被妻子拉住,說起了孩子的事。

  “當(dāng)家的!你看你看!孩子!”

  “…我……我看見了,這…這…這……”

  “這什么,這我們的孩子!”

  “?。俊?p>  “水里撿來的…我們就叫他‘撿兒’吧!當(dāng)家的,你說好不好?”

  那丈夫看了看妻子用來給孩子擦拭血跡的布頭,隱隱約約閃著七色光華,又向外散發(fā)著點(diǎn)點(diǎn)金光,他不知道這是什么,只知道這孩子…有些不似平?!?p>  “當(dāng)家的?當(dāng)家的?”

  “嗯?”

  “我看孩子還小,要找一些奶水來喂養(yǎng),你能不能去村上問問……”

  “算了吧!剛剛我剛從村子里回來,活下來的人比我們這還難,就算有奶水的,也已經(jīng)有其他村上的孤兒要養(yǎng),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和他們……”

  畢竟還有些生遠(yuǎn)……他們的茅草屋雖然簡陋,但是屢屢能躲過惡龍的肆掠,村上的人還并不知道。

  “那…那怎么辦?總不能看著小家伙活活餓死吧?”

  “…你先看看家里還有米嗎?熬一點(diǎn)米湯喂給他試試……”

  “唉…那就只能先這么辦了……只是這樣一來,撿兒他恐怕…恐怕……”

  恐怕就是活下來也十分瘦弱了……

  “唉……”

  妻子抱著撿兒流淚,丈夫錘著腦袋嘆氣不已,山中卻傳來一聲虎嘯,然后夫妻兩就聽見什么東西落到了他們這茅草蕩里,驚起好大的聲響,于是便趕緊出去查看。

  屋外,是一只碩大的老虎蹲坐在他們的屋前。

  丈夫年輕的時(shí)候也能和老巴子(老虎)斗上一斗,但是身前的老虎卻讓他生不出這個(gè)心來,這只老虎全身上下都是雪白的毛發(fā),在黑夜之中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老虎只是蹲坐,不怒自威,就連四周的茅草都無風(fēng)飄蕩,似乎都屈服于這老虎的氣場之下。

  兩夫妻一看這怪異的老虎,又一瞧懷抱中的孩子,頓時(shí)明白了,這老虎是為孩子而來。

  “不行!這是我的孩子!不會給你!你快滾回去!”

  妻子把孩子緊緊抱在懷里,丈夫把她護(hù)在身后,警惕地盯著白虎。

  白虎動(dòng)了,把尾巴悠閑地一甩,慢慢走到兩夫妻跟前,一只野獸,卻能從它的臉上看出一些母性的光輝。它只走到夫妻跟前三步,就地側(cè)躺,露出了櫻色的R頭。

  剛剛被命名為撿兒的男嬰醒了,看著白虎“咿咿呀呀”地叫著,一雙小手揮舞在空中,想要去抓白虎。夫妻這一看,將信將疑地把孩子放到了白虎懷里,看著小家伙撲上去吮吸了起來。

  白虎突然張口了,嚇得丈夫不知道要去護(hù)誰,下一刻,卻看見它只是伸出舌頭在撿兒身上舔著,小家伙只覺得毛刺刺的,“咯咯咯”地笑個(gè)不停。

  等小家伙吃飽,白虎就起身離去了,剩下一臉不可置信的夫妻輕輕拍打著小家伙的背脊。

  就這樣,一連十天,十天之后,撿兒已能一邊笑著一邊在地上爬動(dòng)了,白虎親昵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起身跳入山林之中,再也不來了。小家伙面朝白虎離去的地方大哭著,爬著就想跟上去,被撿兒他娘一把拎了回來,心疼地給他去擦弄臟的地方。

  “撿兒撿兒,你快快長大吧,長大之后就能去山里找你的虎媽媽了……”

  撿兒他娘這么哄著撿兒,只是小家伙好像聽懂了一樣,自此再不急著去追那白虎了。

  只過了三個(gè)月,撿兒已經(jīng)能蹣蹣跚跚走動(dòng)了,七個(gè)月,撿兒就能喊出爹娘,撿兒長到五歲,便失蹤了一天。一天之后渾身是傷的走了回來。撿兒他爹一看,就知道是他心急去了山上,讓他坐下,一邊替他清理傷口一邊有些生氣地責(zé)罵他:

  “你還小,去找你那虎媽媽至少要能打得過山里的豹子、野豬,你要連它們都干不過,碰上逛逛瞎(黑熊)和老巴子(老虎),都不曉得跑不跑得脫哦!”

  撿兒強(qiáng)忍著淚水,不是因?yàn)樘?,是因?yàn)檫@一次,自己是被猴子們追打回來的……

  撿兒他爹看見小家伙這么倔強(qiáng),其實(shí)心里高興得很,把撿兒腦袋一拍,跟他說:

  “你爹雖然現(xiàn)在不行了,豹子野豬還是奈得活滴,明天起你跟我好好學(xué)打獵的本領(lǐng),先把它們能干過才行!”

  撿兒癟著嘴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于是,撿兒七歲的時(shí)候,已經(jīng)打服了山上所有的猴子,更加能夠提著長矛弓箭,獨(dú)自狩獵野豬花豹,就算碰上山里那些最大的家伙,他也能安然無恙地逃回來,自此,撿兒便在山里找起他的虎媽媽來。

  又是找了兩年,不見蹤影,撿兒卻飛速長大,已經(jīng)同村里那些十七八歲的小伙子一樣身材了。

  撿兒活動(dòng)的范圍廣了,碰上不少也在山里打獵的村人,問起他來,他便告訴村人自己是茅草蕩里的撿兒。

  有一天,頭人的信使找來了茅草蕩里,告訴撿兒爹娘,村里已經(jīng)決定了,下一次祭獻(xiàn)的,就是撿兒。

  晴天霹靂,撿兒的爹娘發(fā)起楞來,更加淚流不止,誰能想到,自己躲躲藏藏這快十年,還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撿兒從山上打獵回來,看見父親哀嘆、母親痛哭,把手中拎著的獵物一扔,跪在他們面前就問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哪知道爹娘看見他,抱著他嚎啕大哭起來:

  “撿兒??!你別管我們兩個(gè)老不死的那,自己快逃吧!”

  “爹!媽!出什么事了?”

  這兩夫妻才把惡龍為禍一方,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被村人發(fā)現(xiàn),要把他當(dāng)做下一次的祭品的事說了出來,撿兒一聽,“唰”的一聲從地上站起來,告訴父母:

  “爹!娘!不要怕!我已經(jīng)長大了,現(xiàn)在我就去找虎媽媽,她一定有辦法!”

  父母一聽,也不反對,只是催促他趕緊上路,只希望撿兒離這里越遠(yuǎn)越好,臨行時(shí)撿兒爹媽依依不舍、萬千囑咐只化成一句:

  “撿兒,好好活下去,找到虎媽媽,再也不要回來!”

  撿兒一愣,把那反駁的話吞了下去,同自己的決心一起死死壓在了肚子里,他拜別父母,快步奔入山林。

  一晃,約定的時(shí)間到了,頭人帶著抓人的隊(duì)伍來到了茅草蕩,找不見撿兒身影,聽他爹娘說早已經(jīng)跑進(jìn)了山林。

  頭人嘿嘿一笑,也沒覺得他有多驚慌,熟練地命人綁上撿兒爹娘,再上前說話:

  “撿兒爹娘,這就怪不得我們了,本來只要交出撿兒,你們倆夫妻也就還能躲在這茅草蕩里享享晚年,現(xiàn)在你們放跑了撿兒,我只能看看還有誰家倒霉的要頂上去了!只是……你們這些牲畜和東西,今后就用不上啰!不如就給了我們,也只當(dāng)是我費(fèi)心操神的酬勞罷!”

  說完便把手一揮,示意手下把這茅草屋掏空。

  撿兒他爹死命掙扎,只是已被反綁著不得松動(dòng),撿兒他娘大哭起來:

  “你們…你們這做么子?。 ?p>  看見手下從茅草屋翻出來的東西,頭人嘖嘖稱奇:

  “哎喲!沒想到你們的小日子,過得這么舒服?。俊?p>  撿兒打來的獵物被他爹娘細(xì)心做成了熏肉,存下了許多,足夠他們吃幾年的。

  “頭兒!你看!”

  頭人循聲望去,那是一件獸絨錦翎披,撿兒她娘用心挑選動(dòng)物皮草中最細(xì)膩、最潤和的部位,再慢慢將一根根收集起來的錦雞尾翎縫上,這是為了撿兒今后有了媳婦,要送給她的一份大禮。

  “放下!你們快放下!其他東西都給你們,唯獨(dú)這……”

  “這些都是我的那!啊哈哈哈……”

  “不!不!你們…我…我…我跟你們拼了!”

  “拼?你拿什么跟我們拼?我們可是龍大人的隊(duì)伍!”

  頭人這些年來,早已經(jīng)變了很多,他不當(dāng)這婆娘的威勢一回事,只是覺得她的哭喊聲有些刺耳,上去警告她:

  “死老婆子,你給我閉嘴!再不閉嘴,我就!”

  頭人從手下身上抽出短刀,作勢要砍。

  山林之中好似一陣急風(fēng)掠過,眾人頭上響起一聲炸雷:

  “你敢動(dòng)我媽!”

  一顆星星砸在了茅草蕩里,爛泥飛濺,嚇得眾人到處去躲。

  坑中,一人,又見他一躍跳起,落在被綁的夫妻身后,只空手扯斷了繩子,再走去他們身前跪下:

  “爹!娘!我回來了!”

  頭人一看:“這尼瑪是撿兒?這尼瑪是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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