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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紙書生

第46章 臺上或是神,臺下并非人

一紙書生 精神安定課新人 7209 2022-04-16 05:40:00

  在那國破日月改的年代,這老施州城外來了個戲班子。

  那時候兵荒馬亂,吃不飽飯是常事,單單只是活著就已經(jīng)是幸運了,所以這戲班子的人也不多要求什么,在班主的帶領下從江城逃到了施州,暫且就窩在了這小山城里。

  說到江城那一敗,無人不搖頭嘆氣,但這梅花旗不也是退到這里,重新飄揚了起來么?

  雖然官老爺改了,但這對戲子的規(guī)矩依舊沒改,這戲班子,還是只能在城外搭臺唱戲的。

  在這戲班里,就有著一對苦命的小鴛鴦,這是一對從小相依為命的表兄妹。還在那個時候,這表兄妹成婚也是在禮法之中的,況且這位表哥對他的表妹確實關懷愛護、照顧有加。

  表妹病了,他衣不離體、睡不離榻,就在床前湯藥伺候,這表妹累了,他趕緊抹凳吹灰、端茶送水。

  兩邊的家里人早就沒了音訊,表哥積攢下的一點錢,也都花在表妹的衣著打扮上。這兩人也相互吐露了心事,定下了白頭之約,只要今生同生共死、相濡以沫。

  戲班這剛到施州的時候,有一日,就在關帝廟旁開了一場戲,到了散場大家收拾家伙事兒時候,這表妹就在一顆老樹下發(fā)現(xiàn)了奄奄一息的老叫花。

  看他渾身腌臜還散發(fā)陣陣酸臭,路過的人都只當他是死了,掩著鼻子,快步離開。

  表妹看不過,就哀求表哥想想辦法,抵不過她的哀求,這表哥只有硬著頭皮先把這老花子搬進了關帝廟里。

  把人搬進去之后,這老花子醒了,口中只“啊啊”叫著,才知道他是個啞巴,再順著他瞪圓了眼看去的方向,原來是瞧見了香案上別人拿來拜祭的摻糠面餅。

  表哥索性上去拿了,又去尋了些清水,遞給老叫花,看著他一把搶過胡亂塞下肚去。

  這一頓暫時是靠著關老爺施舍解決了,但這年老體弱的老叫花又碰上這么個年歲,估計也只能是個餓死……

  他們是沒奈何的,兩人只能去求班主,看能不能收留在戲班里。

  班主一聽,也只是搖頭嘆氣,這戲班子都常常挨餓,哪有余力再去帶一個不相干的老花子?問了老叫花被他們藏在哪里,就吼著這兩人去房里好好反省。

  再然后,班主便偷偷地在懷里揣了幾個硬面餅子,把自己臉扇了幾下,讓自己振作起來,就要去趕這老花子走人。

  到了關帝廟,見了這老花子,果然是個只能“咿咿呀呀”的啞巴,自己拿出帶的餅子,說明來意:

  “老人家,不是我心狠,這年月,大家都只能混個半飽。戲班養(yǎng)不了閑人,就算我做主留你下來,這你又能做些什么呢?”

  說完,作勢起身要走,被老花子一把拉住。

  “老人家,真不能留你…你另謀活路去吧……”

  老叫花急了,嗚嗚直叫,看見沒燒完的香茬子,一把搶過來,在地上涂涂寫寫,雙手作揖,求班主去看。

  班主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老叫花竟然寫了一些常見的戲碼,看他只用香茬子在地上劃出來的字,既然不比關帝廟上掛著的楹聯(lián)差,驚訝地問道:

  “老人家您能寫字!”

  老叫花一聽,高興地點頭,再去地上寫了三個“能”字,這三個字皆是異體,龍飛鳳舞,各有意味。

  要知道,在那個時候,像他們這樣的草臺班子都是自己認得什么就涂寫什么,要真沒人能寫戲碼子,也就只能派幾人去城里吆喝一陣。如果貼出一筆好字的戲碼,說不定連達官貴人都能招來看戲,偶然得到了,都好好收起來,只恨不能多用幾次。

  班主一邊幫著老花子起來,一邊在心里笑開了花。

  幾天之后,也許是撿這老叫花的善行被關二爺看去了也說不定,這一場,來了一位官面兒上的人,一把銀洋砸得班主喜笑顏開。然后這花子得了紙筆,居然能默寫下來幾臺新唱本,這班主更是把他當個寶了。

  不出一月,就在老花子的建議下,這戲班子就練起了《觀音得道》。

  說來真也有些神了,自從戲臺子上了這臺戲,出演的時候就幾乎是晴天。

  后來有一日,戲班子去城里貼戲碼的時候就在飄雨,開始大家也還在議論會不會又恰巧又碰上一個晴天,要是話,這就應了那老流言——只要臺上戲子下得功夫,演得十分有九分真了,那便不是他有心,也能無意請神下凡。

  到了第二天下午,還是有些小雨,不少人只當前面說的是笑談,也不再說起這事了。

  結(jié)果,這天去的人回來就給大家說了一出這比戲班撞晴天更神奇的故事。

  起初,因為下雨的關系,來得人就比平時少,就算只是來看戲的,聽了這“晴天觀音”的謠言也開始評頭論道起來,就今天來說,這戲班子也不是每次都能碰上晴天的。

  鑼響,戲開,那小娘子扮的三公主上場了,天上也還是下毛毛雨,大家也就明了從前可能只是恰巧。不過聽這小娘子的唱腔,比起開始來要精進了許多,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有些能引人入勝了。

  就這樣,大家也就不再意,把注意力放在了臺上的戲曲中,全然不覺這牛毛細雨何時已經(jīng)停了,就算是臺下有人注意到了,也只是當個趣味,沒有多說什么。

  直到臺上的戲曲演到了“觀音舍身”這一幕。

  表妹扮演的三公主按照事先排演好的,帶著一臉絕截,悲痛萬分地跳向后臺,落在事先準備好的蓮花臺上,快速換上白衣,給自己披上白紗。

  這時,旁邊兩人配合著慢慢升起蓮花臺,象征著觀音已經(jīng)舍身得道,位列仙班了。

  這戲臺下,眾人只看見“三公主”舍了身,再次出現(xiàn)的,就是換了白衣白紗,盤坐蓮花臺上,掐出法印,一臉威嚴慈祥的“白衣觀音大士”了。

  原本陰云壓頂,也無人知道什么時候慢慢散開了,戲臺之上,觀音盤坐蓮花臺,徐徐從地升起,這時大家就發(fā)現(xiàn)了,有一束金光竟然穿過戲臺頂棚,恰巧照射在觀音頭頂。

  這臺上哪是戲子?只覺佛光之下,這觀音大士黑發(fā)中還閃著點點金光,一手拿出羊脂玉瓶,一手取了長青柳條沾了沾,就要向臺下眾人揮灑神水。

  “觀音大士顯靈了!”

  臺下不知是哪個喊了一聲,這眾人突然嘈雜起來,紛紛擠到臺前跪拜,口中只念“菩薩保佑”,希望得到觀音大士的保佑。

  戲班的人也楞住了,只有班主反應過來,沖過去給了他們幾耳光,這才重新敲鑼打鼓,草草把這臺戲收了。

  眾人看收了戲也無人離去,只想留下來看看這位扮演觀音大士的女戲子。

  等她卸了妝,出來答謝觀眾,眾人才發(fā)現(xiàn)這只是一個樣貌俊俏的普通小娘子???

  這時候就有人在傳言,這小娘子是心善,在關帝廟前救了一個快死的老乞丐,肯定是關老爺看見,在天上巡游的時候碰著觀音大士,和她說了這件善事,才引得這小娘子演她的時候,附在她身上顯一顯圣。

  要不然,怎么去解釋剛剛眾人看見的一切?

  眾人議論紛紛,戲是散了,這看戲的人卻遲遲不肯散去,把這事越說越神,各自回去,又是一番添油加醋,沒多久,這“晴天觀音”的傳言就吵得沸沸揚揚。

  小戲班這下算是不愁吃喝了,場場爆滿,要上《觀音得道》這出,更是圍得水泄不通,來的不僅是看戲的,更有干脆就是來拜觀音的。

  就這戲班,就這臺《觀音得道》的戲,名聲是越發(fā)的大了,而且真就好似是得了觀音大士庇護一樣,多是碰上晴天不說,就連偶爾碰上連日陰雨,只要這小娘子扮演的觀音大士一登臺,就必定能見著日頭。

  遠近鄉(xiāng)城,都流傳著這戲班子里有一個心善的“晴天觀音”。

  這名聲太大了,又是在亂世中,還真不知是福是禍。

  此時,施州正是梅花旗下的鄂西防守核心,駐守的最高長官,姓陳。

  這位陳長官也自然聽說了這件奇事,他是靠槍桿子的,最不屑于這些舊時代的民間迷信,這要有用,他陳某人就不會被調(diào)來苦困在這個小山城里!

  不過小老百姓嗎,不去鬧著造反就好,自己也不敢指望什么,這里不比江城,連個正經(jīng)班子都沒有,只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tài)去看看這臺班子,如果真的還行,請來搞幾次堂會,振奮一下士氣也好。

  結(jié)果這位陳長官就去了,只不過他沒看上這戲班子,倒看上了這演習的角兒。

  于是,堂會,宴請,他一手把這表妹捧得高高的,這小娘子也從小苦慣了,被這陳長官幾番甜言蜜語,又送給她許多新奇的西洋玩意兒,更是許著她要給一處房產(chǎn),讓她在外做個富貴的姨太太。

  或許有女人可以拒絕這樣的誘惑吧!但卻不是這位表妹,她變了心,也就離開了戲班子,從此只去做她那享福的姨太太去了。

  打這以后,戲班子也慢慢冷清了,但是相較于前,還是能吃得飽飯的,只是這表哥從此郁郁寡歡,有些失魂落魄。

  至于那表妹,她成名的《觀音得道》也不怎么演了,不是陳長官沒有給她配戲,只是再去唱,既失了意味,也再沒有了得道必見晴日的神奇。人們說這是她負心薄意,所以再也得不到觀音大士庇護了。

  就這樣,這位陳長官也只是把這表妹當個玩物了。

  有一天,聽著站崗的兄弟來報,說是這個不知好歹的戲班后生還在對自己的姨太太糾纏不休,先被人扔出去取笑不說,還頻繁托人想給姨太太帶信。

  “我陳某的女人,豈是你一個小小戲子能惦記的?”

  于是他便處心積慮,想好好羞辱他一番,派人暗中做掉也可,只是這個時段,他不怕民變,就怕捅到上面去,自己面上不好看。

  叫來參謀商議一番,就決定帶上姨太太專程回到戲班,非要逼著這從前的一對小情人再次同臺唱上一出。可戲碼要點個什么好呢?

  正在思考,陳長官想起了戲班不遠就是關帝廟,那就點一出《關公盤貂》吧!

  “娘希匹,老紙就要看你們怎么演這出盤D……”

  陳長官只對自己的巧妙安排佩服不已,再去吩咐兩個兄弟好好保護小美人,那就萬無一失了。

  派了大兵前去通知戲班,又去小娘子住處你儂我儂,吩咐下去要讓來得人越多越好,這才前呼后擁,出了這施州城去。

  到了戲班,陳長官看著自己的新歡在兩個大兵的保護下去了后臺,雖然看出這女人也有些難受,但俗話說得好:“B紙無情,戲子無義”嗎,又只當她是個漂亮的玩物,她開不開心關他陳某人什么事?還是他的面兒重要。

  我們再看這戲班子后頭,那表哥遲遲沒有動手化妝。看著眼前被大兵保護的表妹,心中驚天駭浪,只覺得恨意滔天,他恨自己有眼無珠,恨那表妹無情無義,只恨得雙拳緊握,想上前質(zhì)問,卻被陳長官故意安排的士兵擋在一丈之外。

  去看這表妹,她也自知有愧于表兄,不敢去正眼瞧,刻意躲著表兄那怨恨的目光,只得偏過頭去,自顧自在臉上涂著。

  臨開戲了,那表哥就還是這樣直直地盯著表妹,被進來查看的班主瞧見,拖著他低聲下氣去求:

  “我知道你壓不下這口氣,但這陳大帥就是想要這樣去激你,你只要一動手,還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

  班主勸說一番,見這表哥已經(jīng)松動,再繼續(xù)哀求:

  “就算我求你了,你不要性命,可這戲臺上上下下,都還想活……只求你看在他們份上,咬牙做完這一出戲罷……”

  表哥哀嘆一聲,只得壓下怨氣,轉(zhuǎn)頭不再去看那負心表妹,告訴班主自己去拜一拜關老爺,這就回來。

  戲班凡是有要扮關二爺?shù)模诮舆^關刀之前,都要先拜一拜關老爺。既然表哥不想去拜戲班里那尊小神像,想走去關帝廟參拜下,也就只多出幾步路而已,班主也就隨他去了。

  等這表哥到了關帝廟,看著虛眼撫須的關老爺,就拜倒在地,哭訴起自己的心事來。只是哭了一陣子,想起自己答應了班主要演完這臺戲,起身再深深拜了,把淚一抹。

  待到他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身后站著原先救下的那老叫花,原來她一直都站在身后關切地看著他。

  看見他手里端了一碗什么,就如同當初這表哥端那碗水給他一樣。

  表哥頓時感慨萬千,想當初救下這老爺子的時候,他和表妹還是一對兩小無猜的苦命鴛鴦,只是這如今……

  想到這,他又不得不去擦了擦眼角。

  不等他再多悲傷,聽見老爺子“啊啊”叫他,把手中的碗直往他嘴邊遞,一聞,飄入鼻孔的,是一股令人精神一振的香味,這是一碗本地釀造的“苞谷酒”。

  “對,管他什么兒女情長!這人始終是要過活的!”

  表哥接過酒來,一飲而盡,入肚就上了頭,面紅耳赤,也不需要再去畫那關老爺?shù)摹按蠹t臉”底了。

  喝了酒,他心里暢快了幾分,看見神像手持的鑌鐵關刀,再拜了一拜,飛身上去就一把將它抽在手中。

  本來這是一把幾十來斤、沒有開鋒的禮器,此刻在這身材有些瘦弱的表哥手中卻輕盈得如同一根木棍一樣,只見他一掄,帶出一片風聲,只覺得這兵器再合手不過,做了個挽須長笑,拖著這鑌鐵家伙就回去戲班了。

  后臺的人正焦急如火,見表哥已經(jīng)畫了一半妝拖著家伙事兒還是回來了,趕緊給他批上戲袍,帶上髯口,匆匆忙忙妝扮過,這戲就要開場了。

  等兩名角兒都齊了,臺上已經(jīng)開演,一名打雜的才到班主跟前嘀咕:

  “這哥兒從哪搞的新家伙回來的?這戲班的镴關刀還在關公像旁?。俊?p>  班主這才發(fā)現(xiàn)有些不對勁,從后臺偷看那臺上的關公,嚇得手腳發(fā)顫,眼睛都瞪圓了。

  “天?。∧遣粫钦婕一锇?!”

  臺上對戲的表妹隨后也發(fā)現(xiàn)了端倪,這表兄一出場,他的臉不像是油彩抹出的大紅臉,這完全是一片血色,更了不得的是他那手中的關刀,看他一手擎著,臺下人還只當是表兄演出來的有那分量,只有表妹注意到,那關刀落地,在戲臺上生生砸出一個印窩!

  再聽表哥語氣,似不是在唱戲,大喝一聲震得自己心肝發(fā)顫,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威嚴,她不得不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等戲唱到關公斬貂這一段,那表兄一直虛目瞇著的眼睛突然睜開,一道凌厲的殺氣就撲面而來,把面前那表妹被嚇得瑟瑟發(fā)抖,只覺得自己是被蛇眼盯上的蛤蟆,手足失措、無法動彈。

  別說她一個小女子被這眼神嚇住,就連臺下看戲陳長官都嚇了一跳。這哪里是個戲子能演出的眼神?那凌厲的殺意就連自己這個戎馬半生的軍人都心驚肉跳……

  看戲的人都呆了,只眼睜睜看著臺上那關公一步步朝貂蟬走去。

  說時遲,那時快,班主雖然不敢上去招惹這時的表哥,但還是隔空對著臺上大喊了一句:

  “關老爺上身了!你還不跑!”

  臺上表妹如夢方醒,大叫一聲往人多的地方跳去,身后關公一刀斬空,砍到木桶粗細的一根臺柱上,直接砍進去一半,就這樣被卡在了里面。

  “媽呀!真二爺下來斬貂了!”

  人群一片涌動,都從跳下來的表妹那里逃開,生怕?lián)趿硕數(shù)牡缆贰?p>  場面一片混亂,好在這陳帥也不是孬種,反應過來,大吼一聲“都站住!”拔搶朝天就射,幾槍過去,才將眾人嚇住不再亂跑。

  定睛一看,臺下人人自危,臺上的關二爺好像已經(jīng)躺了下去,這才命人上去查看。

  戲臺上躺著的表哥已經(jīng)退了血色,暈迷不醒,臺下表妹屁股朝天,蒙頭跪在地上,只是嚎哭。要不是那砍入柱子的關刀在提醒眾人,那就真如發(fā)夢一般。

  陳帥一指關刀,兩個大兵就列隊上去,費了好大一會兒勁,才慢慢把它從柱子里晃出來。陳大帥見沒有了危險,自己就前去查看,到跟前把手一勾,便將關刀從兩個大兵手里接過來,這一掂量,嘖嘖稱奇。

  果然是后面關帝廟里的鐵家伙,就這分量,不知道自己這幫弟兄里有沒有一個能用得趁手的,看地上那小細桿子的戲子,怎么樣也不像有著可以輕松舞動的氣力。

  而剛剛就在他手里,大家都還以為只是平時戲班子拿來裝裝樣子的镴關刀,最是詫異的,是剛剛戲臺上的這一刀,要不是這家伙沒開鋒,只怕是連戲臺子都能一刀給斬斷了!

  陳大帥看著臺下仍然抱頭痛哭、驚恐不已的“貂蟬”,自己也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娘希匹…老紙為了個婊紙,把二爺?shù)米飭?p>  從此以后,就連玩槍桿子的陳大帥也有些怕了,漸漸疏遠了這位薄情寡義的姨太太。

  再往后?這時期本就是亂世,這些人后來的故事,書生也就不得而知了。

  書生知道的,只是州城里人們把那戲曲能通神的事,說得更加言之確確了,也告勸著那些善男信女,要多行善事,心好的,可得白衣大士保佑你艷陽高照。心壞的,去做了薄情寡義的負心人,說不定哪天,你那原本你儂我儂、弱不禁風的小情人,就能提刀把人劈作兩半。

  這是真是假,都不必再去較真了,至少,施州再來戲班,再搭臺關帝廟旁,再也沒有人敢點這出《關公盤貂》了……

 ?。ㄐL長呼了一口氣,示意他累了,要小小休息一會兒。)

  我只看著面前的小女孩,她似是對這故事半懂不懂,有些疑惑地望著自己。不過對她來說,只是稍微有些趣味就夠了,更何況,還能時不時給嘴巴里塞上一顆糖果,說不定這才是最讓她感興趣的。

  我就再指著面具去問桃子:“面具有意思么?”

  小丫頭估計是已經(jīng)對它失去興趣了,又是模擬兩可的用腦袋畫著圓。

  “彩虹糖好吃不?”

  小丫頭高興地點了點頭。

  好嘛,感情我這是自作多情、徒費口舌,干脆只要給糖果就夠了。

  摸了摸桃子腦袋,告訴她以后可以找我來要糖吃,然后就拿起面具,去和站在門外偷聽的那兩個大老爺們說話去了。

  看著我出來,輝哥只是傻笑:

  “嘿嘿…浩哥兒?我剛剛就跟文哥兒在說,你知道的這些道道太多,不信也信了,???”

  看著文胖子也在點頭附和他,我決定按前面計劃好的演一遍,至少沖淡些自己這神叨叨的印象。

  “信?哼!”我在在手里捏好一樣東西,再去說“信那些,我還不如信這個哦!”

  說著便把握拳的手抬到他們眼前,在他們眼前轉(zhuǎn)一圈,看著他們都把注意力放在上面的時候,突然翻腕把手里捏著的東西往輝哥臉上扔去。

  文胖子吃了一驚,退開一步,輝哥也沒看清,只是被我手里扔出去那黑乎乎一團嚇得“唉!”的一聲怪叫,兩手亂揮幾下,跳著躲開了。

  “是么子哦!”

  我也不去解釋,彎腰去撿落在地上的東西,放在攤開的手心上給他們看,只是一只蜇蛛(棕高腳蛛)蛻下的皮。

  “說我被有的沒的嚇到了,那你剛剛有本事么躲撒!”我指了指面具“臉殼子里面的,那我先前還不是晃眼一看,是死是活的都不曉得,不躲?”

  輝哥從我手里把完全干燥的蜘蛛殼子拿過去,翻看了一下,表示同意。

  “茍,冷不防地是有點嚇人呢!”

  “那你再跟你姑娘解釋下,我先去把臉殼子放回去?!?p>  看見輝哥眼角一斜,看樣子動了那幼稚的心思,我也不管身后文胖子大叫:“拿開點,哎!你么(別)往我身上甩哦……”

  不去看他們,我徑直走向庫房,心里為自己的緊急補救措施點了個贊。

  “蜘蛛殼子…半真半假吧…前面錄檔案的時候發(fā)現(xiàn)的…沒想到當做了此時的借口……”

  我不怎么感冒這些毛茸茸的小東西,就算是活得也處之泰然,當然不會只被一個殼子嚇到。

  所以這情況就讓我更加感覺詭異了,走回庫房,想起了自己剛剛隨口胡謅的故事,又看了眼手上的面具,沒有還回貨架去,只是放在桌面上,然后便彎腰從面具堆中又翻找了起來。

  “嗯…果然也有關二爺?shù)哪槡ぷ印!?p>  只一會兒,就將這面具也挑選出來,并排放在桌子上,把筆記本電腦打開,就準備把剛剛那說的故事快速梳理、草草地記錄一下。

  新建一個文本,又習慣性往天花板望了一眼,去思考一個合適的開頭。

  就在這時,那有些熟悉幻視感出現(xiàn)了,書生短促地一笑,趕緊從拆開的糖果袋里拿出幾顆,一把扔在嘴里。

  “嘿嘿…沒想到吧…書生我…”一邊吐槽自己,一邊加緊調(diào)整自己身姿的速度。只見書生放開鍵盤,兩手搭在扶手上,雙腳輕輕一彈,配合發(fā)力就一腿盤坐一腿隨意地杵在地上,然后雙手在丹田處做出禪定印,自然放松,就這么穩(wěn)穩(wěn)窩在了椅子里。

  “…已經(jīng)習慣了……”

  做好這外人看上去只是盤膝休息的姿勢,下一刻,我心神便已不在此處,只覺得眼前一花,發(fā)起白日夢來……

 ?。╗探出頭]各位!

  [也不多說,比個劍指一挽]轉(zhuǎn)場了……)

精神安定課新人

有時候忘了注釋,見諒。   方言的“沒”,也可以發(fā)“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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