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伐野的年紀(jì)當(dāng)楊崢的爹也是足夠了，卻從未在楊崢面前拿大，一直以平輩論交。
楊崢仰天大笑，“有伐野兄相助，今日必成！”
轉(zhuǎn)身向身后三百騎下令，“換回盔甲！”
老卒們一把扯掉外衣，露出魏軍黑色制式盔甲，戴起頭盔，拔出環(huán)首刀。
目中殺氣騰騰，彪悍之氣拔地而起。
周圍羌人盡露訝然之色。
“興云將欲何為？”姜伐野不解。
楊崢心中早已燃起烈焰，“欲建非常之功，當(dāng)行非常之事！”
羌王名頭雖大，但并沒有中原皇帝的統(tǒng)治力，若非借助神靈，也不會聚集這么多的羌人。
楊崢絕不相信所有羌人都愿意跟著迷當(dāng)叛亂。
既然有人借神靈蠱惑人心，楊崢就要當(dāng)頭一棒，打醒被蠱惑的人。
一拉韁繩，戰(zhàn)馬人立而起，發(fā)出長長的嘶鳴聲。
身后老卒也效仿之。
空靈的山谷中，戰(zhàn)馬嘶鳴聲此起彼伏，傳出很遠。
楊崢拍動馬腹，涼州大馬如離弦之箭一般從山坡沖向山谷。
急促的馬蹄聲踏碎這個清晨，踏碎山谷的寧靜，踏碎野心者的美夢。
三百余騎，宛如三百條游龍，還有三百多匹空馬隨之奔跑。
環(huán)首刀泛著朝陽的晨光熠熠生輝。
宛如神兵天降。
男兒身在亂世，豈能不奮發(fā)之？
姜伐野亦引百余騎跟在身后。
“什么人？”
“大膽！”
各種羌漢吼聲同時響起。
但楊崢已如一道利箭，沖向白石，“奉夏侯將軍之令，特來拜會迷當(dāng)羌王！”
“奉夏侯將軍之令，特來拜會迷當(dāng)羌王！”三百余騎亦隨之呼喊，聲震空野。
回聲一遍遍傳蕩，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羌人的呵斥聲立刻弱了三分。
當(dāng)年虎步關(guān)右的夏侯淵，也是夏侯將軍。
渭南破馬超之后，夏侯淵揮戈猛進，剿滅韓遂余部，討平羌氐，隴右諸夷無不懾于虎威之下。
前輩英雄俱往矣，論豪杰還看今朝。
近千名披甲羌卒擋在白石之前，長矛挺立，亂箭如雨，毫不猶豫射向楊崢。
楊崢一馬當(dāng)先，劈下三四支箭，身上中了十幾箭，嵌在甲胄上。
戰(zhàn)馬身上也中了幾箭，不過幸好是骨箭，沒有射中要害，也沒有射穿皮甲。
羌卒見弓箭不濟事，挺起長矛，向前攢刺。
騎兵們猛抽身側(cè)空馬，撞入矛叢當(dāng)中。
咔嚓、咔嚓……
羌人歪歪扭扭的長矛立時崩斷。
馬群沖開一個偌大的缺口。
楊崢趁勢殺入缺口中，宛如披荊斬棘一般。
騎兵隨后既至，羌人步陣頓時崩潰。
白石已在眼前，迷當(dāng)也在眼前，仿佛觸手可及。
楊崢都能看見迷當(dāng)臉上的驚訝神色。
而在此時，羌人中一聲大喝：“退下！”
亂糟糟的羌人扔下長矛抱頭鼠竄。
還未高興片刻，盔甲鏗鏘聲忽地大起，暗紅色的甲士如潮水一般涌來，在白石之前堆出一道盾墻。
楊崢心中一沉，這種盔甲他太熟悉了，這不是蜀軍嗎？
不過他們陣列松散無序，漏洞百出。
真正的蜀軍絕不會是這個樣子。
楊崢?biāo)查g明白過來，是穿著蜀軍制式鐵甲的羌人。
果不其然，羌人之所以敢叛亂，是因為背后有蜀人支援。
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盾墻之后，陰惻惻的笑著，“楊崢，別來無恙！”
“俄何燒戈！”楊崢亦冷笑，胯下戰(zhàn)馬不但不減速，反而加速撞向盾陣。
“枹罕楊崢在此！”
楊崢連吼了三聲，山谷中瞬間安靜，接著三百騎兵跟著怒吼，姜伐野騎兵也跟怒吼，身后羌部也跟著吼了起來。
“枹罕楊崢！”
“他就是枹罕楊崢？”
羌人的敵意消散了許多。
這半年來，楊崢悉心交結(jié)各路羌人，枹罕城對他們一視同仁，楊崢的名字早就在羌人中流傳。
正如楊崢?biāo)弦粯?，很多人并不想叛亂，只不過是被裹挾，不得不隨波逐流。
既然如此，楊崢干脆當(dāng)頭一棒敲山震虎！
戰(zhàn)馬借著居高臨下的沖勢一躍而起，撞入甲士群中。
立時踩倒五六人。
一員羌將提著斧頭，獰笑著沖楊崢撞來。
楊崢?biāo)κ謹S出環(huán)首刀，羌將錯不及防，正中面門，“不想死的滾開！”
緩緩拔出腰間華鋌劍。
長劍在朝陽中的晨光中宛如一道白焰。
劍上的缺口越來越多，尋常時候，楊崢一直舍不得用，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用的時候。
如果是正規(guī)蜀軍，楊崢如此行徑，早就死透了。
但羌人不是蜀軍。
雖然穿著同樣的盔甲，拿著同樣的武器，但氣勢是裝不出來的。
蜀軍素來頑強勇烈，諸葛武侯治軍極嚴，罰二十以上、皆親覽焉。
蜀軍上下無不用命。
而羌人根本不過是東施效顰而已。
每支強軍都有內(nèi)在的軍魂。
楊崢手下騎兵雖少，但卻是從無數(shù)艱難中走出來的，同生共死，心意相通。
豈是面前烏合之眾可比？
兵法有云，上下同欲者勝！
這些羌人真的是一條心嗎？
“殺！”楊崢暴喝一聲，用盡平生力氣，宛如一道驚雷炸在山谷之中、白石之前。
羌人果然面有懼色。
幾個羌人壯漢不知輕重，還要上前來撲殺楊崢。
華鋌劍挽起數(shù)道飛虹，盔甲、盾牌、環(huán)首刀、血肉，全都一分為二。
鮮血瞬間染紅了全身。
臉上也掛著殷紅的血肉。
楊崢勃然大怒：“鼠輩何不惜命哉！”
他本想少造些殺孽，但總有些賤骨頭往劍鋒上撞。
羌卒們面面相覷，無人敢再上前。
俄何燒戈站在百步之外氣急敗壞，“攔住他、攔住他！”
又是羌語，又是漢言。
兩員羌將一左一右沖來。
還未近前，一人脖頸正中一箭，另一人轉(zhuǎn)身就跑。
楊崢回望，卻是姜伐野。
身后一眾羌騎盡皆歡呼。
楊崢舉起華鋌劍，目光冷冷掃過羌人。
但凡被目光觸及之人無不后退，有人甚至癱坐在地。
連白石上的羌王迷當(dāng)也身形搖晃。
三百騎兵與姜伐野一起涌入陣中，護在楊崢左右。
楊崢下馬，走上白石拱手道：“枹罕楊崢，見過羌王！”
這一聲羌王，可謂是給足了迷當(dāng)面子。
羌人部落無數(shù)，但凡有些影響力的都自稱羌王。
也因為此，羌王對羌人的約束力不大，在普通羌人心中也沒有那么神圣。
更像一個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