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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終憶

第二章:雪域

曲終憶 沈歆笙 2684 2022-03-11 19:36:44

  雪域王朝橫架九州之巔,聳峙群峰,縱嶺橫云。撫萬山之巒,奏千江之水,吞吐日月,窮盡天下之勢。

  遙想昔日天下大亂,天子暴虐群臣無德,民不聊生。高祖段雍為拯救天下數萬萬黎民舉兵起義,破舊都邯鄲盡毀宗廟,上奉天意下順民心,是以面南加冕,分封諸侯。自此大明統一宇內,四海歸順九州臣服。

  所謂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明國祚綿延四百有余,早已盡了氣數,主少國疑,諸侯雄霸各方,豪杰并起四海為亂。幾近威脅都城徐無,為挽救垂危的大明國運,太后垂簾宣詔天下諸侯進京,共商國難。

  西涼將領董桀殺西涼侯自封為王,舉兵闖關進京,內威逼君主,外憑沙河天險阻絕諸侯。天下陷入董賊之手,董賊廢天子殺太后,改立寧王段宸為帝,以新帝登基為由命天下諸國進京……

  當今的雪域王甄逸正是在那時被當做明質子送往了徐無。不久諸侯國不滿董賊行徑,組成聯盟進京勤王。恰逢此時,雪域王甄心病重,質子甄逸在魏國世子慕容斌等人的支持下,晝夜不停統兵反回雪域,斬將奪關殺進圣軒城,發(fā)動了端詳宮政變,誅兄弒父奪得了雪域王位。

  雖說當今雪域王這君臨天下來路不正,雪域經過大刀闊斧的改革之后,也呈現出瓊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甄逸,他可不會止步于此……

  隨著甄逸踏入宣政殿,群臣方才烏泱泱的混作一團嘁嘁喳喳的樣子瞬間消失,畢恭畢敬的候著君王登上王座。這些往朝舊臣讓甄逸非常頭痛,因為不滿甄逸奪權,自三年前端詳宮開始就一直處處處心積慮的找事,甄逸礙于穩(wěn)定朝政對這些老臣非常寬仁,造成了這些人刁蠻妄為的性格。

  這個自負的君王就在群臣的目光注視下登上王座,居高臨下俯視著臺下諸班。

  “陸相,剛才孤聽說前線有消息了?”

  這位面色紅潤一身干凈朝服的先生即是丞相陸成,沒落貴族,少時與甄逸同為明質子,端詳宮政變的謀主。

  “王上,遠征軍已經配合諸國聯軍里應外合奪下徐無。李葙大將軍傳回軍報,詢問王上下一步的計劃?!?p>  “孤更想知道諸君的想法”。

  甄逸瞥了那些舊臣一眼,回避了丞相的問題,將這種矛盾轉給近臣們。

  陸成自然感受到了舊臣們鋒利的目光,作為臣子他借著甄逸鋪的路順了下去。

  “王上,大將軍這里還有一卷,容臣通稟?!?p>  “臣李葙叩見王上,今雪域遠征軍已兵臨徐無城下,此戰(zhàn)大捷!雪域將士英勇奮戰(zhàn),使我雪域天威雄震中原。董賊伏誅,已剿滅九族。目前魏世子與臣會師徐無,共商政事。董賊已死,朝綱當立百廢待興。臣思索再三斗膽向王上請愿,親赴徐無與各諸侯共商大事。臣屯兵進駐徐無,以候王命。”

  陸相話音未落,只見舊臣宗親里里闖出一彪形大漢,撞開陸相一把搶過竹簡撕扯起來。

  “大王,休得聽這些賊人胡言亂語,大王千金之軀怎么能去他明國的都城?”

  甄逸看著這魯莽的將軍不由得笑了出來,方才眉宇間的愁苦也消散,他自然識得此人,先王的第十三子,與甄逸是一母同胞所生,當今雪域的十三侯爺,武臨侯。

  十三爺生性率真,少于心計,自小就唯甄逸馬首是瞻,一心只想著陪著自己的兄長打遍天下馬踏河山。端詳宮,甄逸殺了所有兄弟除了這位看起來憨憨傻傻的十三弟。十三爺很少上朝,今日這般行事甄逸自然明白他這親弟弟是被人當槍用了。

  “十三弟,是誰告訴你孤要去徐無的?”

  “大王,四叔昨天找我說你不能去徐無,去徐無會被大明扣下。這怎么能行?大王是雪域的君王,是臣的兄長,臣不能沒有大王正如雪域不能沒有大王!大王你要是去徐無,我第一個不同意?!?p>  甄逸這一問,十三候就把四叔供了出來,甄逸無奈的望向自己的四叔,他不能對宗親做什么。自己王位來路不正,沒了宗親的擁附雪域政局不安。

  “諸位愛卿,此事日后再議,退朝?!?p>  對弈,可不僅僅是朝堂,雪域的前朝不寧,后宮自然也派系混雜勾心斗角。其成分主要分為三系,明質子時組成的一系,少時妻妾組成的一系,以及達官宗親的姊女組成的一系。王后出身于明鄉(xiāng)吏小族,自被宗親排擠。

  甄逸有五子,三女二男。這三位公主早已出嫁暫且不論,嫡長子甄瀾為王后所生,天生異象出生便是刻印的半覺醒者。雖說刻印人人皆有,數千年來覺醒者數不勝數,但這出生便覺醒之人,甄逸還未曾聽聞,因此這孩子便成了雪域世子。

  刻印是洪荒二帝創(chuàng)世時賦予所有生靈的仙力,當一個人的信念達到極致便可喚醒體內的力量,一念封神!

  甄逸化為人間“厲鬼”,端詳宮屠遍王城尸骨成山血流漂杵才換來了雪域王位和靈印的覺醒。他自然不希望兒孫刀兵相見血濺祠堂重蹈自己的覆轍,所以這個絕才的世子能滿足這個國家所有的需要。

  “兒臣參見父王”,眼前這個眉間半神印的小公子就是世子甄瀾,世子八歲有余,小身子骨里已能看出鷹蟒之相英氣非常,舉止投足之間都有著甄家靈魂里的傲氣。

  甄逸蹲下身,取來世子手中的書卷,輕輕一笑。

  “瀾兒,今日太傅帶你學到哪了,讓父王檢查檢查功課”

  “父王可隨便考兒臣,太傅年紀大了,每天學的東西很少,但母后已經全都教給兒臣了。”

  真不愧是我的孩子,甄逸是這么想的。翻開書簡,一行字映入眼簾: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瀾兒,給父王背一下《詩經采薇》”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歲亦莫止……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p>  “瀾兒,你母后在宮里嗎?”

  小世子點了點頭,甄逸將書簡還給了小世子便進了椒房殿。

  王后一襲墨綠錦袍莊重典雅,見甄逸進了門笑著迎了上去:“殿下今日怎得有閑心來椒房,有什么需要臣妾幫忙的嗎?”

  甄逸將王后攬入懷里,認真的說道:“王后,孤的遠征軍打贏了。大將軍李葙已經誅殺董賊,為你一家報仇了?!?p>  王后愣住了,十年了…已經過去十年了。董賊進京誅殺忠臣良將,張家一家滿門被屠,當時身為質子的甄逸救了王后,并承諾定讓董賊血債血償,他做到了。

  “謝謝你,殿下”

  甄逸松開王后,端詳著王后清澈的眸子,輕輕笑了笑:“大將軍已經進駐徐無,孤有意前去同各候國商談。陸相今早上了折子,為了避免走漏風聲孤會借明日春祭脫身前往徐無,孤離開這段時間,陸相輔佐世子監(jiān)國,你可要好好照顧一下瀾兒。”

  “讓瀾兒監(jiān)國?可是瀾兒尚小恐怕不能處理全國事物,殿下不是還有十三嗎,十三是殿下的親弟弟讓十三監(jiān)國殿下也能放心?!?p>  “孤這次要帶十三一起去,瀾兒雖小正需歷練,有陸相輔佐瀾兒應該不會出什么差錯。除了十三,孤還要帶著卿如,此去艱險萬分有卿如可保諸事無憂?!?p>  王后思索片刻點了點頭:“殿下離開的這段時間臣妾會打理好后宮諸事,配合陸相教導瀾兒,殿下請放心?!?p>  “公主從那事以后最近……算了,孤親自去看看吧?!?p>  甄逸口中的公主是當今明皇段宸的妹妹,大明的公主。公主小字秋璐,當甄逸第一次見到公主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昔日董賊禍亂宮庭殘害忠良誅殺皇親,公主從那種煉獄中逃出來時,身上已經浸滿了親族的鮮血。甄逸收留了她,端詳宮事變后,公主就住在了雪域,距今也有十年之久了。

  在公主及笄傾心甄逸后,后宮里便出了件大事。公主離奇重病,宮中無人可醫(yī),“白衣仙”柳卿如向甄逸提出宮里出了巫蠱,待甄逸查出巫蠱公主痊愈,幕后之人已再無線索。因此,甄逸縱使再寵愛公主,也不曾納入后宮給予封號……

  王后看到了甄逸難堪的樣子,不由得笑了出來:“殿下,公主自然安好,她的凝香閣比我的椒房還要熱鬧,人來人往的伺候,換臣妾臣妾也自然衣食無憂平安喜樂。殿下,快去看看吧,公主可是半年沒見過殿下了。”

  甄逸聽了王后的話便離開了椒房,過了不久世子甄瀾就悄悄走了進來,王后自然發(fā)現了他,笑著喚道:“瀾兒,找母后有什么事嗎?”

  “母后,父王的人帶來了許多東西,快來看看!”

  世子牽起王后的手,邊說著邊把王后拉到殿前,指著眼前忙碌的下人,歪頭面向王后。

  “母后,父王帶來了許多好東西,你看那里有會說話的小鳥,還有好多說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父王讓瀾兒告訴母后,母后不要感覺孤獨,父王他會把世界上最好的珍寶全都帶給母后,父王和瀾兒會一直陪著母后……”

  王后將世子擁在懷里,把臉貼在世子肩上,溫柔的說道:“嗯,母后不會孤獨的,母后也會一直陪著瀾兒的?!?p>  王后濕潤的眸子里閃過許多不知名的情緒,望著這些五彩繽紛的花卉,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根本不圖什么,只要她的夫君幸??鞓菲桨矡o事,她的兒子健健康康安全長大…除此之外,她還有什么需要的呢?

  可是這些甄逸不曾知曉,端詳宮以來,甄逸為了立后前前后后誅殺了千人,導致現內有舊臣結黨營私外有諸侯虎視眈眈。甄逸若一步走錯,便是天崩地裂四海俱動……

  王后苦笑,松開世子回了椒房,注視著墻上甄逸的畫像。

  “長夜難明昏暗無期,臣妾愿以身浴火,引領前行?!?p>  ……

  一陣陣清越的明曲從凝香閣傳來,甄逸正暗想明公主何時能靜下心譜曲彈琴的時候,身側一道寒光閃來,甄逸下意識的閃身,瞬間抽出劍迎了上去。

  令甄逸沒料到的是他撲了個空,隨后一只纖巧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膀,伴隨著一陣體香,公主那傾國的容顏貼了上來。

  “殿下,你輸了哦!”

  甄逸輕輕一笑,點了下公主的額頭,溫柔說道:“公主最近可還安好?”

  公主松開甄逸,生氣的說道:“當然不好,你把我丟在這凝香閣便不再管我,還不讓我陪王后姐姐,每天凈是彩葉同我散心。你還不如不來,就把我丟在這老死算了……”

  “公主,雪域最近確實煩亂,宗親和孤爭權,孤還對他們無可奈何。前日他們對孤的家事還指指點點,孤……”

  甄逸停住了,他明白自己的負面情緒帶給眼前這位無憂無慮的公主并不是什么好事。

  “是關于我和王后姐姐的事嗎?因為我們不是雪域人,而是來自于明。”

  甄逸點了點頭,隨后又轉了笑容:“對了,對外我們雪域的遠征軍同各侯國攻進了徐無,天下大亂賊首董桀已經死了……”

  公主興奮的擁住了甄逸,兩顆明動的杏眼直直的盯著他,輕輕的問道:“有沒有誅殺他的九族?”

  “當然”,甄逸得意一笑,隨后也神秘的回了句:“公主,你怎么不問問孤有沒有誅殺他的十族……”

  公主愣了一下,松開了甄逸,上下打量了甄逸一番,自顧自的點了點頭:“不愧是你,雖然很殘忍,但是一想到是針對董賊的,瞬間就覺得這處罰有點輕……”

  兩人談笑的言語讓公主身側的婢女彩葉嚇得面色慘白,公主注意到了彩葉的變化,抬頭一笑:“所以你要去徐無一趟!”

  甄逸點了點頭。

  “帶著我?”

  甄逸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好久沒有回到家鄉(xiāng)了,除了咱們兩個還有誰一同前去,王后姐姐去嗎?”

  “雪域還需要她,至于陪咱們去的,十三弟還有柳卿如?!?p>  公主點了點頭,回道:“奧,我記得他!白衣仙,對吧。他答應出仕了嗎?”

  甄逸苦笑了一下,他……

  白衣仙,他可不愿輕易出仕,他的志愿可不在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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