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艷遇
仲春時節(jié),人間芳菲始。
京城郊外的桃花林里來往的游人絡(luò)繹不絕。不少才子佳人在此幽會賞花,也有親朋好友相約踏青。
柳筠同五大王幾人也相約在此游玩。
他們幾人在林里找了一處平地,在地上鋪上氈布,擺上瓜果、點心還有美酒。五大王還帶了幾個美人和樂師,讓她們在落英中演奏歌舞。
柳筠對歌舞興致不大,倒是喜歡品嘗著美酒欣賞這無邊春色。喝了一會兒酒倒覺得渾身有些熱,便起身向五大王告退,想到別處去透透氣。五大王取笑道:“謙之怎如此不勝酒力,這才喝幾杯就醉了,去吧去吧!”
柳筠拱手一禮便離開了,開始在這林中轉(zhuǎn)悠了起來。一邊閑庭信步一邊欣賞這漫天紅雨。無意間卻瞥見一位身著月白色衣裙的女子在丫鬟的服侍下從馬車上下來,她手持絹花團(tuán)扇,容顏半掩,姿態(tài)優(yōu)雅,舉止溫柔端莊。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她,偏頭朝柳筠這邊看來。
柳筠慌忙移開眼睛,假裝在看風(fēng)景。只是感覺臉上熱得發(fā)燙。
突然柳筠后肩被人拍了一下,柳筠嚇得轉(zhuǎn)身看去,確是鴻羽嬉笑著看著他道:“謙之,在想什么?那么出神?!?p> 柳筠有些意外地道:“鴻羽,你怎在此?”
鴻羽背著手看著這漫天紅霞道:“此處風(fēng)景優(yōu)美,被吸引住了,便前來逛逛,卻沒想到遇見了你?!?p> 柳筠道:“此處風(fēng)景確實不錯!”
鴻羽道:“你剛剛在想什么呢?”
大抵是因為鴻羽是妖的原因,柳筠覺得有些不好對旁人講的事可以對她講:“鴻羽,你活了千年,可曾有過相思?”
鴻羽笑道:“相思倒是沒有,不過我曾看過不少民間話本,倒是有所了解,你害相思了?”
柳筠點頭道:“不錯!那驚鴻一瞥讓我覺得景色再美也沒有一個她奪目?!?p> 鴻羽笑道:“你既看上了人家何不上前去同人家表明心意?在這杵著人家就能喜歡你了?”
柳筠眉頭緊鎖:“如此豈不唐突了佳人?!?p> 鴻羽笑道:“那你看上了哪位佳人?我倒要看看是何等的美色讓你移不開眼?!?p> 柳筠偷偷指了個方向,鴻羽順著方向看去,也驚呆了。
只見漫天落花中,那一抹月白格外奪目,柔順烏黑的發(fā)絲在頭上挽了一個髻,其余的發(fā)絲如瀑般披散在身后,鵝蛋臉,眉若遠(yuǎn)山,眸剪秋水,唇若涂脂,膚白勝雪,恍若凝脂。額上的花鈿為她的容顏更添了幾分顏色,如花的容顏在半掩團(tuán)扇后添了幾分靈動,一顰一笑間皆是風(fēng)情。十指纖長,宛若蔥根,身形窈窕,令人見之難忘。
鴻羽驚嘆道:“世上竟有如此美人!”
柳筠附和著點點頭。
鴻羽轉(zhuǎn)頭兩眼放光地對柳筠道:“你喜歡的就是她?沒問題,我?guī)湍?。這般漂亮的美人可不能便宜了別人?!?p> 說完不等柳筠阻止就走過去了,柳筠看著她兩眼放光的樣子,不像是幫自己的,倒像是她自己想去勾搭美人,不過他眼下也只能躲在一顆桃樹后偷偷觀察情況。
只見鴻羽狀似隨意路過美人的面前,不小心落下一支發(fā)簪。善良的美人見狀,撿起發(fā)簪,簪身通體銀白,唯有上面雕著的三朵桃花是粉色的,桃花下墜著幾條銀白色流蘇,煞是精致好看。
美人喊住她:“這位娘子,你的發(fā)簪掉了。”
美人的聲音溫柔似水,鴻羽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蘇掉了。狀似意外地轉(zhuǎn)過身,美人看清鴻羽的容貌后也有些驚艷,好一個靈動的美人!
美人將發(fā)簪遞給她道:“這發(fā)簪是剛剛從你身上掉下來的,是你的吧!”
鴻羽驚喜地看著發(fā)簪道:“對!這就是我的?!?p> 鴻羽激動地握住美人的手道:“謝謝這位娘子,你可真好看啊,我與你一見如故,不知可否交個朋友?”
不等美人說話,她旁邊的丫鬟便喝道:“大膽!我家娘子身份尊貴,豈是你一介平民能結(jié)交的?”
美人轉(zhuǎn)頭對丫鬟喝道:“軒雅,不得無禮!”
美人歉然地對鴻羽道:“抱歉,丫鬟無狀,還望見諒。我叫白玨,字玉瑤。你呢?”
鴻羽笑道:“我叫何鴻羽,你叫我鴻羽就好。那個……”鴻羽有些害羞地道:“我可以叫你玉瑤嗎?”
白玨笑道:“當(dāng)然可以。”
鴻羽簡直高興得差點要跳起來,激動地道:“那真是太好了!作為見面禮,這支發(fā)簪就送給你吧!”
白玨有些意外:“這……不太好吧!”
鴻羽道:“這有何不好?這簪子不是什么名貴物什,但勝在精巧,十分好看,還望玉瑤不要嫌棄才是?!?p> 鴻羽說著將發(fā)簪輕輕地插入白玨鬢邊,癡迷地笑道:“真好看!”
白玨掩唇輕笑道:“你這小嘴抹了蜜吧!這么甜!”
鴻羽笑道:“哪有?我說實話呢!”
白玨從腰間取下一枚玉佩遞給鴻羽道:“出門在外沒帶什么東西,只有一枚玉佩送你作為見面禮?!?p> 那枚玉佩同體碧綠,色澤明亮,十分通透,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鴻羽連忙后退幾步擺手道:“不行不行,這太貴重了,見面禮而已,隨便意思一下就行了?!?p> 白玨上前將玉佩塞她手里道:“你我既已結(jié)交,便無需在意禮物的貴重與否,友情豈非錢財可以衡量?我送你的這枚玉佩它不僅僅是一枚玉佩,更是我對這份情誼的珍重?!?p>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鴻羽也只好收下,她神色鄭重地對白玨道:“謝謝你,玉瑤,你既隨身帶著這枚玉佩,那它定然是你的心愛之物,我一定會珍愛它的?!?p> 白玨笑道:“好啊!”
而在樹后的柳筠看著二人說笑了許久終于待不住了,于是從樹后走出去裝作剛找到鴻羽的樣子:“鴻羽!”
正在說笑的兩人轉(zhuǎn)頭看去,柳筠一襲白衣,在漫天花雨中緩步而來,微風(fēng)吹拂著他的發(fā)絲輕揚(yáng),驕陽的照耀下,他俊美的臉龐好似在發(fā)光。
他走到二人面前笑道:“我說怎么到處找不到你,原來是在這絆住了。”
鴻羽配合他的表演道:“謙之,你來得正好,這是我新結(jié)交的好友,姓白,字玉瑤?!?p> 柳筠拱手見禮道:“白娘子?!?p> 白玨亦回他一禮。
鴻羽對白玨道:“玉瑤,這是我的朋友,叫柳筠,字謙之。是丞相府的郎君,一表人才,還未有婚配……”
柳筠見鴻羽越說越離譜,連忙喝道:“鴻羽!”然后又對白玨欠身道:“抱歉,鴻羽這人就是這樣,還望白娘子不要見怪。”
白玨笑道:“沒有,鴻羽為人直爽坦蕩,我又怎么會見怪。過了這么久都累了吧!來坐下吃點東西吧!”
白玨讓丫鬟在地上鋪好氈布,擺好水果和點心,三人席地而坐。開始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聊到半途,鴻羽突然捂住肚子,神色痛苦地呻吟道:“哎喲!”
白玨緊張道:“怎么了?”
鴻羽起身道:“沒什么,我可能是早上的時候吃壞肚子了,我沒事,你們繼續(xù)聊,我去去就來。”
說罷就一溜煙跑沒影了。
白玨笑道:“鴻羽天真直率,也不知什么樣的人家才養(yǎng)出這樣的妙人?!?p> 柳筠擔(dān)心說出實情會嚇到人家,便開始胡說八道:“鴻羽出身江湖武林世家,性子是直了些?!?p> 白玨道:“聽柳郎君語氣,你們似是很熟稔?!?p> 柳筠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與她相識不過一個多月,今日不過是我倆第二次相見。”
白玨詫異道:“竟是如此!我見你倆談話時很隨意,還以為你們相識了許久。”
柳筠道:“那是因為鴻羽性情豪爽,不拘小節(jié),跟她相處不必拘束?!?p> 白玨笑道:“這倒是,鴻羽這樣的妙人,柳郎君是如何與她結(jié)識的?”
柳筠道:“一個月前,在下與好友相約到林中狩獵,卻不幸遇到野彘,被其撞下懸崖,幸得鴻羽相救,這才免遭一死。我倆也是從那時相識?!?p> 白玨嘆道:“原來還有這般驚險的經(jīng)歷,你們可有受傷?”
柳筠道:“所幸鴻羽武功高強(qiáng),我們均未受傷。”
白玨笑道:“還真看不出來,原來鴻羽武功那般厲害。”
柳筠道:“不錯,讓她帶你飛都沒問題?!?p> 白玨笑道:“柳郎君說笑了?!?p> 柳筠笑而不語。心道:我可沒說笑,她是真的可以帶你飛。
兩人又繼續(xù)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一陣微風(fēng)拂過,桃花紛飛。樹下談笑風(fēng)生的兩人郎才女貌,簡直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而此時本該去出恭的鴻羽卻躲在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后悄悄觀察著二人,看著畫面十分和諧的二人,心中十分欣慰。卻不知為何,內(nèi)心深處又有點酸澀。
兩人談了許久,白玨這才發(fā)現(xiàn)鴻羽一直沒有回來,她擔(dān)憂地道:“鴻羽這么久還沒回來,莫非是遇上麻煩了?”
鴻羽見狀,這才現(xiàn)身裝作剛回來的樣子笑道:“我好了,適才見路邊風(fēng)景正好,便多停留了一會兒,害玉瑤掛心了,是我的錯,實在抱歉。你們聊得可還好?”
白玨笑道:“自然是好的。柳郎君博學(xué)多才,無論聊什么他都知曉,實在厲害。”
柳筠道:“白娘子謬贊了。”
鴻羽坐下笑道:“你們聊得開心就好,來來來,繼續(xù),你們適才聊到哪了?”
白玨笑道:“我們適才在聊……”
桃花樹下,三人席地而坐侃侃而談,熱鬧非凡。
直至日頭西斜。
白玨看了看天色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日與二位相談甚歡,改日有緣再聚?!?p> 柳筠也起身拱手道:“天色確實不早了,白娘子一路小心?!?p> 白玨亦還一禮。
“謙之,沒想到你在這里?!蓖蝗灰粋€不合時宜的聲音插進(jìn)來。
三人轉(zhuǎn)頭望去,見是五大王一行人,五大王正坐在馬車上撩開窗簾與柳筠對話,見柳筠身旁還立著兩位美人,便下了馬車,走到柳筠身前道:“難怪你對我那兒的歌舞美酒不上心,原來是早就約了美人相陪,謙之此舉可不地道?!?p> 柳筠拱手行禮道:“五大王誤會了,她們是筠碰巧遇到的,是筠的朋友?!?p> 白玨屈膝行了一禮道:“見過五大王?!?p> 鴻羽本不太懂這些禮儀,見白玨如此也有樣學(xué)樣屈膝行禮道:“見過五大王。”
五大王抬手道:“不必多禮,平身吧。”
白玨見丫鬟已將東西收拾好,便道:“今日巧遇五大王,民女本應(yīng)禮遇一番,奈何天色實在不早,恐再不歸家,家人怕是要擔(dān)心了,便失陪了,還望五大王見諒?!?p> 五大王心中是不想這位美人走的,但話說到這份上他也不好阻攔,只好道:“去吧,讓家中親眷擔(dān)心就不好了?!?p> 白玨福禮道:“告辭?!?p> 話落便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鴻羽正思量著用什么理由開溜時便聽白玨道:“鴻羽,正好我們回家同路,不如一起?”
“好??!”鴻羽眼睛一亮,也朝著五大王和柳筠行了個福禮:“告辭?!?p> 鴻羽高高興興地跟著白玨上了馬車,飄然離去。
五大王有些失望地望著馬車離去,轉(zhuǎn)頭對柳筠道:“謙之,我竟不知你是何時遇到這樣的美人的。”
柳筠道:“五大王,剛剛那位喚作鴻羽的女子便是上回我墜崖時救我的那個鶴妖。”
五大王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那個鴻羽就是那個鶴妖?”
柳筠點頭道:“正是?!?p> 五大王驚嘆道:“我一直以為精怪化人或是妖嬈嫵媚或是奇丑無比,沒想到這個叫鴻羽的鶴妖化為人形竟如此靈氣逼人,有出水芙蓉之姿,瞧著就不像妖精?!?p> 柳筠點頭道:“筠頗為贊同?!?p> 五大王道:“那另一位美人又是何人?”
柳筠道:“另一位是今日才結(jié)識的,姓白,字玉瑤,筠見她言行舉止端莊大方,進(jìn)退有度,禮貌謙遜,才華橫溢,還是白姓。如筠所料不錯,應(yīng)是白尚書的家眷?!?p> 五皇子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喃喃道:“白尚書……”
而另一邊,鴻羽坐在馬車?yán)?,拍拍胸口呼了一口氣道:“還好玉瑤你帶我一起走了,不知道為什么那個五大王一出現(xiàn)我就感覺很不舒服。”
白玨豎起食指在唇前:“噓。小點聲,鴻羽,日后這種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算了,萬不可叫旁人聽了去,不然若叫天家知道了,定治你個大不敬之罪?!?p> 鴻羽不以為意,但還是放低了聲音道:“天家可治不了我的罪?!?p> 白玨輕輕打了她一下:“你也忒狂妄?!?p> 鴻羽笑道:“我說真的,不騙你?!?p> 白玨笑道:“是是是,咱們鴻羽武功蓋世,最是厲害了?!?p> 鴻羽低聲笑道:“那么,玉瑤覺得謙之此人如何?”
白玨臉色羞紅,以扇掩面,只露出一雙如剪秋水般的雙眸道:“這……柳郎君自是極好的。”
鴻羽壞笑道:“哦?如何個好法?”
白玨用扇子拍了她一下,嗔道:“你這丫頭竟取笑我。”
鴻羽笑道:“不知玉瑤如今年芳幾何?”
白玨道:“我已二八年華。鴻羽呢?”
鴻羽想了一下,自己今年已經(jīng)一千八百多歲了,但考慮到白玨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怕嚇到她,便道:“我二八又一,比你大一歲。玉瑤,喚我一聲阿姊吧!”
白玨道:“為何?”
鴻羽笑道:“我想聽你這樣喚我?!?p> 白玨對于她這種行為不予理會,別過頭:“休想?!?p> 鴻羽便撓白玨的癢:“叫不叫,叫不叫?!?p> “哈哈哈哈哈哈!”白玨在馬車內(nèi)躲閃,然而無論她怎樣躲都逃不過鴻羽的魔爪:“鴻羽你快放開我,哈哈哈!我錯了,阿姊。”
鴻羽這才心滿意足地收回了她的魔爪。
白玨道:“鴻羽你現(xiàn)居何處?我送你回去。”
鴻羽想了想,她現(xiàn)在要怎么跟白玨說,她睡覺時其實是隨便找一棵樹棲息。
鴻羽回憶了一下京城的布局,道:“我住在安昌坊內(nèi),那里面巷子窄,馬車進(jìn)不去,你將我送到路口就行?!?p> 白玨道:“好。”隨即對車夫吩咐到:“去安昌坊。”
車夫答道:“是,七娘子。”
馬車映照著斜陽的光輝緩緩向前駛?cè)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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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生露散
橋段很俗套,好用就行。女二是個溫柔美麗的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