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魚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了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那人戴了個鴨舌帽，擋住了半張臉，胡子拉碴，眼睛紅紅的。
是林榮。
“你醒了？”
看見大魚醒了，林榮得眼睛里突然閃過一絲光亮。
“我……死了？”
大魚覺得身體很疼，頭很暈。
“我去給你倒點水喝?！绷謽s說完，就起身走到不遠(yuǎn)的桌旁，一邊倒水一邊瞄著大魚，好像她隨時會消失一樣。
大魚聽著林榮的聲音有點哽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林榮？”
眼前這個大叔模樣的人嗯了一聲。
“你過來?！?p> 林榮疑惑得端著水杯走向大魚，大魚示意他靠近自己。林榮身上有一股很淡的煙草味。讓大魚覺得很熟悉。
“林榮，我似乎還沒有來得及和大家告別?！?p> “酒吧快開門了，你先休息。晚一點再說?！绷謽s示意大魚躺下，給她掖好被子，轉(zhuǎn)身離開了。
出了門，林榮的表情立刻落了下來，語氣也冰冷地可怕。
“調(diào)查有結(jié)果了嗎？”
“報告榮先生，那個司機(jī)確實不是人類，他是異類，靠搶奪人類陽壽為自己延長壽命。不過，他也只是搶奪將死之人和惡人的陽壽，所以也沒有因此受到關(guān)注?！?p> “人呢？”
“在大堂，等榮先生處理?！?p> 林榮哼了一聲，邁大步走進(jìn)了大廳。
大廳里，一個半人的男人正半仰在椅子上。身旁幾個人見到林榮，齊刷刷得就跪下了。
“榮先生?！?p> “嗯，這個人怎么回事。”
“陽壽快到了，暈過去了。榮先生，我們沒有做過分的事。”
“知道了?！绷謽s擺擺手。此時的林榮臉上的胡茬又多了一些，眼中的凜冽也為那張臉增添了許多滄桑感。
隨著屋子里的人全離開，椅子上的男人虛弱得睜開眼睛，起身打算行禮。
“哥……”
“免了?！绷謽s抬手用氣拖住男人，又將他扶回椅子上。
“修，你知道她是誰，知道后果，為什么還要這么做?！?p> “沒時間了，封塵回來了。我得把嫂子送回來，不能像之前一樣?！?p> 林榮怔了一下。封塵回來了。自己居然毫不知情。他抬手，將自己半年的時間注給了修，看著他一點點氣色變好。林榮面不改色得哼了一聲：“從頭說?！?p> “一年前，我在電視上看到了一個基因項目。這個項目的負(fù)責(zé)人叫陳斌，我知道這個人你也關(guān)注很久了。他的目的是找到使人永生的辦法，這方面也不用我太多說，你也了解的。原本我沒關(guān)注這件事，歷史上想永生的人多了。但是隨著他的計劃一步步的鋪開，牽扯起了人鬼兩界越來越多，我們這些行走在人鬼之間的異類越來越難活了。”
“你有困擾隨時可以來找我，但又和封塵有什么關(guān)系？”
“陳斌制造出了一個實驗體，代號零二五。據(jù)說已經(jīng)可以自由出入鬼城了。而這個實驗體的本體，原本是個人類少年。但它似乎對鬼魂有特殊能力：控制?！毙尢ь^看了一眼林榮。
“控制？”林榮的眉頭一皺。
眾所周知，當(dāng)今天下，天神只剩下林榮一個。生氣則風(fēng)，悲痛則雨。無任何能力可以與其抗衡。與人鬼無交集。唯獨百年前，鬼城出現(xiàn)了一個叫封塵的特殊的魂，他有控制鬼魂的能力，給人鬼兩界造成了巨大的恐慌。作為剩下的最后一個神，林榮負(fù)責(zé)消散這個特殊體，但卻因為封塵劫持了林榮未婚妻的靈魂做人質(zhì)，逃去人間投了胎。由于百年內(nèi)都沒有傳出封塵復(fù)活的跡象，這件事暫時被放下了。
“當(dāng)年嫂子因為封塵轉(zhuǎn)世投胎入了人間的輪回，因為違背了正常輪回，只能活二三十年，且要生生世世在人間輪回，不得踏入鬼城，這么多年嫂子日子確實難。而且嫂子每次輪回的壽命越來越短了，這次不知什么原因好不容易有機(jī)會能踏入鬼城，就別輕易讓嫂子離開了。這么多年，你一直分身在人間守護(hù)她，對你的傷害也不小?！?p> “當(dāng)年她沒被湮滅就好?！?p> “為了嫂子，你也是費了半條命才送她投胎吧。而且每次嫂子輪回，你都費盡心力找到她和她在一起，百年了，你都不打算告訴她真相嗎？”
“怎么告訴？”林榮苦笑了一聲。“話說回來，你怎么發(fā)現(xiàn)陳教授的實驗體有控制能力的？”
“畢竟，在實驗室意外很多，所以我走投無路的時候總會去實驗室借陽壽。零二五這個實驗體是上周剛成熟的，控制技能也是這幾天我才發(fā)現(xiàn)的。實驗室的鬼魂自從他成熟之后，變得膽怯很多。”
“膽怯？”
“嗯，或者說，是恐懼。從心往外的恐懼。他的眼神所到之處，都是鬼魂們下意識地回避。開始我只是覺得可能是新物種產(chǎn)生讓鬼魂們覺得不適，后來發(fā)現(xiàn)不是這樣的。”
“你看到了什么？”
“他隔著實驗室，殺了鬼魂。”
“殺？”
“對，那個眼神、那個動作，我不會記錯的，那就是封塵?！?p> “你是不是太激動了。據(jù)我所知，封塵沒殺過人?！?p> “哥，他是殺人未遂！你知道的。”
“他沒殺過人?！?p> “哥！”
修和林榮怒目相視。
“哥，你說什么我都聽你的，因為當(dāng)年你從封塵的手里救了我妹妹，我唯一的親人。但是不代表當(dāng)年他做的事情我可以忘記?！?p> “修，既然妹妹沒事，你也不能一直住在回憶里，那就是一場意外?！?p> 修還想說些什么，張了張嘴，最后嘆了口氣：“哥，這么多年辛苦你了。這一切都是你和嫂子換來的。對不起?！?p> 沉默了片刻，修接著說：
“下一步，打算怎么做呢？”
“找到這個實驗體，無論他和封塵有沒有關(guān)系，地獄之主都不能放任他造成人鬼兩界的失衡?！?p> “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還在陳斌的實驗室?！?p> “不，陳教授會把他作為最新的研究成果公布亮相的。他是個商人，等著變現(xiàn)。”
“可是哥，你有把握制服他嗎？百年前，我知道，你并不是因為嫂子的原因留手了，而是你也會受他的影響是不是？”
林榮喝了一口酒，悶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