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疲憊不堪的表情,甚是罕見,夕陽的余暉照在她的側(cè)臉上,映出金黃色的膚色。
“如果別的同學(xué)看到這一幕的話,絕對會幻想破滅吧。”
春人吐槽道。
“沒事~~反正我只在春人面前這樣子?!?p> 她有氣無力的解釋道。
“誒?”
“哎喲,你臉紅啦?哈哈。”
見春人中計,紫姬川雙手比出‘yes’的手勢,為自己微不足道的勝利而歡呼,還真是孩子氣。
“不過,我說的也是實話就是了?!?p> 她呼呼的笑著,可眼中卻完全沒有笑意,更多的是充斥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悲傷。
“要是世界毀滅了的話就好了?!?p> 趴在桌子上,紫姬川再次復(fù)述道,手掌無力的從桌面上垂下,過了一會兒,又猶自補(bǔ)充,“啊,不行,不行,這樣的想法太過消極了,還是明天學(xué)校爆炸好了?!?p> “這也根本談不上積極吧?!?p> “呵呵呵,也是呢?!?p> 紫姬川傻傻的笑道,就像是突然退化了十歲般。
“說起來,這周六我們還要不要一起出去玩呢?這次的話,我想去海邊呢。”
紫姬川忽然說道,
“上周六我們玩的很開心吧,哼哼,這可是有我的很大一部分功勞哦?畢竟,春人太害羞,肯定不會主動邀請別人?!?p> 她回味起周六發(fā)生的事,原本略帶苦澀的笑容,也緩和了起來。
面前的窗戶大開著,似乎是之前的同學(xué)走的時候忘記關(guān)上了,微暖的風(fēng)吹來,令人心曠神怡。
紫姬川從位子站起,走向窗邊,最后以有些危險的姿勢坐到了窗臺上,身后是幾米高的空地,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的話,絕對會出什么大問題,可她明知如此,卻居然小小的搖晃著自己的腳,像是在享受著這樣的狀況。
“喂喂,這樣很危險的,快下來。”
春人提醒道。
“那時候,舞園跟你發(fā)生了什么了,對吧。”
她哼著不知名的曲子,蕩秋千般的晃腿,明明一臉輕松,春人卻感到了不容敷衍的威懾感。
“在當(dāng)時我離開的時候,你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抬起頭,她那暗含紫光的眼眸靜靜的盯著春人,被她的眼睛所注視,春人下意識的移開視線,那雙眼眸,仿佛能將內(nèi)心最深處的想法都被她所窺探般。
春人愣了一會,隨后說道,
“......如果我告訴你的話,你是不是也會說出你此刻內(nèi)心的想法?”
這是等價交換,春人對著紫姬川說道,后者在聽聞后,略顯驚訝,
“我內(nèi)心的想法?”
“.......我認(rèn)識的紫姬川沙華,是一個有著孩子氣的一面,時而膽小的,時而執(zhí)拗、頑皮,時而又表現(xiàn)出冒失、無語的一面的女孩子?!?p> 春人述說著。
“這還真是過分的評價啊?!?p> “是啊,她在我眼里就是這樣的形象,根本不是什么完美超人,被人謾罵,會感到憤怒而不悅;被人遷怒,會感到委屈而哭泣。被人罵就會還嘴,被人打就會還手,理所當(dāng)然的,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表達(dá)自己的感情。”
春人說著,內(nèi)心同時涌起了一團(tuán)憤怒之火,這不是對著別人,而是自己,因自己的遲鈍,在當(dāng)時并沒察覺到紫姬川的感情,以為事件已經(jīng)圓滿的解決了。
“才不是‘沒事’吧?!贝喝藢χ行┟H坏淖霞Тǎf道,
“你明明一直在壓抑著自己的感情,想要生氣,卻默不作聲;想要大罵,卻忍氣吞聲。我不知道這樣是對還是錯,但至少,我希望你能在我的面前,輕松一些,將自己的不滿全部說出來。”
為當(dāng)時的自己感到憤怒,春人下定了決心。
紫姬川在恍惚了幾秒后,卻笑了出來,“哈哈哈,沒想到春人你也會對著女孩子說出這么好聽的話啊,糟糕,是向我表白了嗎?”
剛才嚴(yán)肅的氛圍頓時蕩然無存,被揶揄的春人,羞紅了臉,辯解道,“啰嗦,只是作為青梅竹馬,不能坐視不理罷了?!?p> 紫姬川晃著腿,饒有趣味的抿笑著。
“不過,謝謝你了,春人?!?p> “啊啊,我當(dāng)時確實好想開口大罵呢,突然之間的闖到班級里來,臉上一副就是來找茬的樣子,看著就不爽,無端的將過錯都攬到我的身上,明明稍微用腦子思考一下,都不會這么想的吧?!?p> “嗯?紫姬川?”
“歇斯底里的模樣,看起來完全沒有教養(yǎng),明明都是同樣接受過義務(wù)教育了吧?情緒那么激動,像是一個炸藥包,已經(jīng)是初中三年級的學(xué)生了,卻連情緒都控制不好,當(dāng)時好像是問了‘為什么自己會被拋棄嗎’,哈哈,就是因為你太麻煩了啊,活該!”
紫姬川吐著舌頭,對著不在眼前的某人,大聲叫罵道。
“真的是——————受夠了呢!嘛,如果她肯寫五千字的檢討書的話,我可以再考慮、考慮接不接受她的道歉?!?p> “那個、您辛苦了?”
春人不知為何的用上了敬語。
“忍耐自己真的是一件辛苦的事呢?!?p> 紫姬川悲傷的說道,
“......可是作為膽小鬼的我,只能是忍耐著呢。”
“我也曾經(jīng)幻想過,索性不要再顧慮這么多,干脆自由自在的活著......但終究還是因為害怕著別人對我的議論,不敢邁步。即使我什么都不做,周圍的人看著我,都會莫名其妙的期待著我,完美的解決每一件事,明明不可能的好嗎?有時,我會想,他們注視的真的是我本身嗎?而不是他們所想象當(dāng)中的‘紫姬川沙華’嗎?”
“哈哈,那個想象當(dāng)中的‘紫姬川沙華’,還真是厲害呢,完美的解決任何事,對所有人都能做到一視同仁,任勞任怨,不會有絲毫的不滿,也不會消極,簡直就是超人,可惜,相比之下,我就只是一個普通人呢?!?p> 紫姬川辛辣的諷刺道,春人高興不起來,因為在不久之前,他也在紫姬川所指的那群人當(dāng)中,
“已經(jīng),差不多有些膩了呢,扮演大家眼中的乖孩子,干脆退學(xué)待在家里好了,那樣也比較輕松吧?!?p> “那樣......”
“———那樣可不行,對吧?”
紫姬川接過春人的話茬,接著是露出春人熟悉而又恐懼的壞笑,
“嘛,如果有哪個好心人,愿意每天放學(xué)后,都能適當(dāng)?shù)膬A聽一下我的煩惱,陪我一起痛罵那些煩人的家伙的話,我想上學(xué)也就不會那么的痛苦了吧,這樣子我也會稍微的喜歡上學(xué)校,啊~啊~要是有這樣的人,就好了呢?!?p> 似曾相識的一幕再次上演,她的眼神意有所指的看向春人,那分明的是在暗示,“我親愛的、好心的、溫柔的青梅竹馬應(yīng)該不會拒絕我吧?”
眼下的氛圍,令春人根本無法拒絕,于是,他只能近乎嘟囔的,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
“只到四點?!?p> “當(dāng)然?!?p> 打了個響指,紫姬川陰謀得逞的露出笑顏。
窗邊的少女笑靨如花,明明是一幕如詩歌般的美景,可春人只覺她的笑容帶著邪惡,全然沒有欣賞的心情。
*
“話說,繪里她今天沒有等你嗎?”
今天舞園并沒有纏著春人,也因此,舞園和春人兩人才會在放學(xué)后的教室里閑聊。
“......她今天有事先回去了?!?p> 春人說道。
“是嗎?!?p> 過了一會兒,紫姬川又問道,“我已經(jīng)說出了我內(nèi)心的想法,那么,作為等價交換的條件,你也應(yīng)該說出,當(dāng)時你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吧?!?p> 她裝作不在意的扭開了頭,可視線不時的在瞟向春人。
“......我明白了,但是得等到明天我再告訴你。”
春人答復(fù)道。
“是嗎。”
紫姬川并沒有問為什么,只是乖乖的點了點頭,從窗臺上滑下,
“好了,差不多要到跟學(xué)姐約定的時間了,我要準(zhǔn)備走了?!?p> “嗯,我也差不多該回家了?!?p> 背上書包,兩人并排走在走廊上,而因為目的地的不同,春人走到樓梯口要往下走,而紫姬川則是繼續(xù)往前。
“啊,春人。”
忽然,紫姬川叫住了走下樓梯的春人,似乎是想起有什么話忘記說了,
“你說過‘沒有事物是不會改變的’,對吧。我最近......逐漸也明白了這點,即使是我在尋找的東西,看來也并不一成不變的,春人也是有所改變了呢,啊,當(dāng)然,這不是指貶義。只是我想,或許一直沒有勇氣邁步的我,也能稍微的鼓起一些勇氣去改變吧?!?p> 她望向遠(yuǎn)方的建筑,說道,“最近,感覺會發(fā)生很多事呢?!?p> 以一句云里霧里的話作為結(jié)尾,她夸張的擺手。
不過沒等春人走下樓梯幾步,紫姬川卻又叫住了春人。
“又怎么了?”
“那個,忘記說了,明天再見?!?p> “......明天再見?!?p> 說完后,紫姬川呼了口氣,像是完成了任務(wù)般,然后心情愉悅,小跳著猶自的走向前方,只留下在風(fēng)中凌亂的春人。
?????
*
——————那是春人所說的謊言。
舞園并不是因為有事而自己先回家了。
實際上,直到與紫姬川見面前,春人都一直跟舞園待在一起。
當(dāng)時的兩人,正在某個無人的部室里,以極度曖昧的姿勢貼在了一起。
她的呼吸陣陣的吹向春人的耳朵,潮濕而帶著熱量的熱氣,柔軟而舒適的體感,形成一種曖昧的氛圍,裹上了人的理智,使人思考變得渾濁。
兩人的距離極近,肌膚之間,互相都能體會的到對方那激烈的心跳,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芳香,充斥鼻腔,這或是香水,或是荷爾蒙的味道。
這是一場巧合的令人生疑的‘意外’。
反應(yīng)過來后,春人掙扎著,趕緊從地上爬起,嘴上下意識的說著對不起。
而舞園還跪坐在地上,以仰望的姿態(tài)看著春人,明明裙子在平時一直都是嚴(yán)密的遮擋住了下身,但此刻,卻不成樣的散亂在地,露出了雪白的大腿,這種平時見而不得的對比感,令春人感到有什么東西在背脊攀爬。
扶起舞園后,兩人同時低頭整理自己有些臟亂的衣服,彼此相視卻又無言以對,顯然剛才發(fā)生的事,讓兩人都有些尷尬。
“感、感覺,怎么樣?”
舞園拍著自己的裙子上的灰,問道。
還沉浸在剛才的氛圍中的春人,順著話題,下意識的說出了自己腦內(nèi)的印象,
“很香......很軟,啊,不是!”
說出口后,春人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對方很明顯的是在問自己感覺有沒有事吧!怎么會聯(lián)想到那個方面!
為自己的誤會而羞愧,春人支支吾吾的卻解釋不出個所以然。
“是、是嗎......那個,多謝?”
舞園低著頭說道,如果仔細(xì)觀察的話,會發(fā)現(xiàn)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了一個弧度。
這并不是自己看錯了,春人心想,一般的女孩子會感到開心的嗎?
隨后,舞園小小的握緊了拳頭,像是在為自己打氣,吞吐著詞語說道,“如、如果,春人想、想要的話......稍微給你摸一下也是可以的?”
臉紅的跟個蘋果似的,還刻意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而經(jīng)過剛才發(fā)生的意外,春人已經(jīng)充分理解了,它比看上去的要更大的事實。
作為正人君子的春人,這時候應(yīng)該義正言辭的說教一番,教育她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這才不失為吾輩楷模。
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自己的身體在對此負(fù)隅頑抗嗎?!’
春人為自己誠實的內(nèi)心而感到一絲悲涼,不過也不要太責(zé)備他了,他只是個外行童貞罷了。
眼看舞園一副壯士斷腕的姿態(tài),向自己逼近,春人情急之下,說道,“被異性觸碰身體的話,會感到厭惡的對吧?!”
“如果是春人的話,我不介意?!?p> 進(jìn)一步靠近。
“......我想要被春人觸碰?!?p> 可惡,明明自己都紅著臉,還說出那么令人害臊的臺詞。
“只要是春人想要的話......我怎么樣都可以。”
僅僅半步的距離,她的決意通過表情傳遞,含情脈脈著,吐出自己的氣息,牽引出春人的欲望。
她的視線如同漩渦,吸引著春人向她靠近,一瞬間的猶豫,想要抱緊眼前的她,但終究是理性,又或者因為其他的因素,讓春人喚回了理性。
將手搭在舞園的肩膀上,認(rèn)真的說道,“我們還只是初中生......這樣的事還太早了,而且我們還不是那樣的關(guān)系吧?!?p> “......”
聽罷,她意興闌珊的低下了頭,本來狂熱的表情,忽的低落。
不知怎么安慰的春人,只是說道,
“......那個,我先走了?!?p> “——————你要去找沙華嗎?”
她提問道,因為低著頭,春人看不清她現(xiàn)在的表情。
“嗯......我想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難受,需要人來傾訴。”
春人說道。
“那我呢?”
......
......
“抱歉,是我說太多了,紫姬川她雖然很堅強(qiáng),但因為太過善良,在意其他人對自己的看法,而一味的忍耐著自己的感情,我想,她現(xiàn)在一定需要春人你的幫助吧,沒事的,今天我一個人回家也沒有問題......畢竟,你看,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嗎?!?p> 她苦笑道,表情略帶著寂寞與不甘,但轉(zhuǎn)瞬即逝,很快的隱藏在了過長的黑發(fā)下。
*
“所以,我只能這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