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大陸上,諸天萬族林立,萬千宗派鼎盛,大大小小的勢力不計其數(shù)。在這片廣闊浩渺的大陸上,每時每刻都會有不同的勢力破滅與興盛。無論是人,妖還是魔,每一個勢力都將弱肉強食的法則奉為圭臬。
人生如寄,一切都將過去,沒有人可以在歲月的蒼穹中劃過一道不滅的痕跡。不管你是意氣風(fēng)發(fā)還是平淡落寞,都將被收羅在歷史的塵埃中。滄瀾大陸的武道昌盛似乎都是建立在攻伐的血腥之上。
流云過千山,本就一場幻夢!
在滄瀾大陸的東方,一片不知隸屬于何方勢力的疆域中,有一川不知名的山脈,其中坐落著一個小村莊。只不過小村莊與山脈不同,它有名字,它叫紫竹源。這個名字的來歷也并不難猜,紫竹源到處生長著一些紫色的竹子,“不揉自直,斬而用之,達于犀革”。竹珠晶瑩剔透,宛若紫玉鑄成的一般。這些紫竹蘊含靈氣,可入藥,硬度堪比金石,可用于制作武器、農(nóng)具等?!拌槎鹬?,鏃而礪之”這些竹子儼然成了當?shù)厝穗x不開的財富。
“牧也,快檢查檢查書包,你該去上學(xué)了”一個身穿麻布衣服,樸素的中年美婦輕聲細語地催促著,并將幾枚銅錢塞入男孩的口袋里,用力壓了壓,確保銅錢不會輕易掉落。與此同時,男孩兒的父親正在耐心擦拭著待會兒干農(nóng)活要用的犁、鋤等等農(nóng)具。
男孩兒叫牧也,姓唐。這個名字是他父親取的,起初他母親希望他“一世無虞,長樂未央”,于是起名叫“虞長”,但他的父親堅持給他取名叫“唐牧也”,希望他可以“卑以自牧,良有以也”。
如今唐牧也已經(jīng)十歲了,從他懂事以來,他不止一次聽見父親喃喃自語著“牧也牧也”,隨之傳來的便是一陣唏噓之聲,似乎“牧也”蘊含著的不僅是“卑以自牧,良有以也”的希冀,還蘊含著時光的坎坷。
他也很疑惑,與其他村民不同,他的父母衣著樸素,在風(fēng)吹日曬之下,皮膚也早已變成了古銅色,甚至雙手上也磨出了大大小小的繭子,這依舊掩蓋不住他母親的那一份極不合時宜的優(yōu)雅。躬耕于黃土之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沒能磨平他父親身上的那抹銳利。
他們家離私塾并不遠。唐牧也背上粗布書包,在母親的目光注視下,走進了私塾。他兜里的幾枚陳舊、被不知多少人的手指磨的光亮的銅錢正是他這一天的伙食費。
在送完他之后,唐牧也的父母也就收拾收拾,準備下農(nóng)田里干農(nóng)活。
唐牧也在私塾中,可以稱得上天賦型選手。盡管他上課時常神游天外,卻依舊在私塾眾多學(xué)生中出類拔萃。他的心往往不同于他的形體,哪怕他依舊跪坐在私塾里聽著教書先生教授他們所理解的孔孟圣道,他也依舊念念不忘著即將孵化的小雞,心系著他曾經(jīng)親手植下的紫竹如今又流往何方?是做成扁擔(dān)擔(dān)在誰人的肩上,還是做成了紙承載了誰的思想?他不知道,不清楚,總之每一種想法都是那么的合乎情理,他總是能為每一種可能編造一個精妙絕倫的故事。同樣的竹子,卻可以擁有完全不同的故事,實現(xiàn)不同的價值。
唐牧也完全相信,這世上存在著無數(shù)個世界,而這些猜想都在每個世界里真實地運行著。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和諧地運轉(zhuǎn)在唐牧也小小的腦瓜里,每當這時,他都會感覺他的靈魂前所未有的舒適,他的情緒游弋在這片天地之中,游弋在無數(shù)不知名的名山大川中,造訪了無數(shù)的洞天福地,深深的迷醉在天地間的綺麗中。
他喜歡這種創(chuàng)造世界的力量,每一刻的某一事物都會在腦海中向四面八方延伸出無數(shù)的分支,每一支分支又會延伸出新的分支,每個分岔路口的盡頭都是一個不同的世界。他渴求了解一切新奇有趣的知識,卻又反感去讀那些世人所推崇的圣賢書。
僅僅只有兩次,他對私塾中所教的內(nèi)容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一次是當他看見“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雖不明白其中含義,但血液依舊在那一刻點燃了。夫子說這代表了一種“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的擔(dān)當情懷,從此他深深的記在了心中。第二次是當他聽到“愿與山海共秋色,不負韶華不染塵”,他在聽見這句話時,剛剛從他自己神秘的世界里走出,突然被這句話所吸引,于是平素不愛讀書的他也在一天的課程結(jié)束后留下來找夫子解答困惑,夫子告誡他不要辜負自己的生命,要讓它散發(fā)出應(yīng)有的光芒。唐牧也又一次被圣賢的思想折服。
等到回了家,唐牧也先是四下張望,確認無人后,才迅速地將手探進門與門檻之間的縫隙中,取出他父母下地前給他留下的鑰匙。他熟練地打開大門,走進院子里,提起紫色的竹籃和紫色把柄的鐮刀,就去村旁的荒地里割野草來喂圈里的幾只羊。直到接近黃昏時,唐牧也才回到家中,將一籃子的野草伴著羊群難以忍受饑餓的哀嚎聲倒進只剩下草屑的羊槽中。
由于今天在私塾中逗留了一會兒,天色已晚,唐牧也沒有和幾位玩伴一起玩耍。他挽起袖子,用白晳且并不粗壯的臂膀,提起一桶水,倒進鍋里,直至一道淺淺的白痕處。這道白痕是他父親刻下的,恰好是他們?nèi)齻€人做飯所需的水量。隨后,唐牧也借著易燃的玉米芯兒燒起了火,在鍋上架上架子,放上干餅、饅頭,待到水沸騰后,他又用他鉆研出的獨特方法,計量出一定量的小米倒入沸水。事實證明,他每次煮熟的粥黏度適中,從未失手。等到米下了鍋,他添上足夠的柴禾,用一根棍子架空,再用大蒲扇扇上幾下,火就越燒越旺。等到一切忙完,他望著搖曳的火苗,就又出了神。
不止一次,私塾的夫子告訴他的父親,無論是治學(xué)還是習(xí)武,專注都必不可少,而現(xiàn)在唐牧也天馬行空的想象,注定了他不會成為一塊好材料。而每一次,他的父親都是笑而不語。
做好了飯,唐牧也便在小院里扎起了馬步,盡管他還沒到習(xí)武的年紀,父親依舊要求他開始扎馬步,并承諾等到他馬步扎穩(wěn)之后教他一套拳。
因此他每天都堅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