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北剛剛走出醫(yī)院的大樓,就看見蹲在車前面的蔣銘詔,基本上每天都是宋念北等他的,今天格外不同:“哎?你今兒怎么出來這么早?。俊?p> “逃了個會,嘻嘻。”
“怎么了,這么開心?”
“陳時南要請我吃飯,走啊?!?p> “哈哈哈,走啊?!?p> 安安靜靜的飯店里,三人落座,陳時南點了宋念北最愛吃的菜。他動作利落的打開果汁,挨個杯子倒上。
“慶祝我合同簽約成功!干杯!”
“等等,什么合同?”
“就之前……那個……”
“什么時候簽的?”
“周四那天?!?p> 蔣銘詔掐指一算:“到今天,過了四天了,能立案了?!?p> 宋念北急的拍了桌子:“你瘋了?你哪能和人家簽合同?”
“柏總說了,讓我以他的名義簽了就行。這樣我能拿到錢,他也能拿下合同。”
“你犯罪了。”
“你說什么?我犯罪了?我陳時南犯罪了?我簽個合同犯罪了?我犯什么罪了?”
“借他人名義簽合同是冒名頂替,對方如果給你錢了,你就是詐騙!”
宋念北接連不斷的喘著大氣,感覺一陣頭昏,她晃晃悠悠的起身正要往外走,一個沒站住,倒在了凳子上。
二人正商量著把宋念北送去醫(yī)院,此時窗外響起了警車的聲音。公安機關(guān)根據(jù)陳時南的車牌號定位顯示在這家飯店里,然后他就被帶走了。
等宋念北醒來后,床邊坐著的是蔣銘詔,他告訴她陳時南正在接受調(diào)查,讓她安心。
過了幾天,她提出要見一見柏夏。
“柏總,好久不見。”宋念北看著柏夏老去的臉,她愣了許久。當年那個意氣風發(fā)的柏先生,如今也變了摸樣。
“北北,進來坐吧。”他表面客氣,但內(nèi)心對于宋念北當年的拒絕見面還是耿耿于懷。
他回身叫了人進來,是鄧明潔。
“宋姐,您好?!?p> 宋念北沒回答,柏夏繼續(xù)說:“陳時南是我見過最認死理的人。這樣的人,不適合成為我的合作伙伴,他只能是我的探路石?!?p> “您說的對?!?p> “是吧,連你也這么覺得?!彼D了頓,繼續(xù)說:“聽說你懷孕了,為了孩子的前程著想,你不會嫁給他了吧?”
宋念北眨了眨眼睛,她突然意識到柏夏是個重利的商人。人是會變的。
柏夏輕佻的笑了笑:“等陳時南進了監(jiān)獄,你就把孩子打掉吧,我娶你。怎么樣?這個交易你挺劃算的!”
她說:“他進監(jiān)獄,你呢?你就能逍遙法外嗎?”
“這里的門道你就不懂了?!?p> 宋念北點了點頭:“您打得一手好算盤。”
“過獎?!睋]手一擺,“小鄧,上茶。”
宋念北拿起茶杯,外圍滾燙,她的指尖都已泛紅。突然,她揚起手將剛剛滾開的茶水潑在了鄧明潔的臉上。
“太燙了,拿不穩(wěn)?!?p> 柏夏笑了,示意鄧明潔出去,“小宋,你可一定不能生氣?!?p> “是你不配讓我生氣。”她笑了笑,“我這個人重感情,你和鄧明潔幾次三番做的事我都知道?!?p> “是啊,你很聰明,我們沒打算瞞著你,我們有的是辦法?!?p> “柏總有辦法?柏總永遠都有辦法?”
“永遠而已?!?p> “我覺得你在和我說永遠的時候,你還不懂時間的概念。有些事,不是只有你一個人覺得很遺憾。”
“我在遺憾陳時南把我惦記著的女人搞到手了。你呢?又在遺憾什么?你還記得那年陳時南第一次介紹你我認識的時候嗎,那是為了他自己外調(diào)的一個職位,而已!”
宋念北不會忘,那是她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充當籌碼。她說:“我即便再恨他,我們相識十六年的情分還在。”
“所以,接下來你想怎么做呢?”
“我沒有辦法讓陳時南逃脫法網(wǎng),但我有辦法讓你重新進入牢籠?!?p> “我等著你。”柏夏靠在軟沙發(fā)上笑了笑。
五十七天后,結(jié)案。公安機關(guān)進行量刑處理:陳時南犯本罪,金額一萬七千元,處兩年有期徒刑,屬詐騙罪。
柏夏傳媒公司情節(jié)嚴重,涉嫌違法犯罪,已予查封。董事長柏夏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鄧明潔等人被判處有期徒刑九年……
監(jiān)獄的鐵門重重的合上,鐵與鐵碰在一起的聲音讓人感到威嚴又冰冷。他被重重的推倒在堅硬冰涼的地上,脊梁骨覺得好痛,他試著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從床上滾落到地上,腳邊都是酒瓶……
原來是夢,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里,陳時南夢到了和她第一次見面、夢到了一起高考、一起去大學、夢到了生活里吵吵鬧鬧、幸福喜悅……
夢里的一切都是真實發(fā)生過的,就像過電影一樣在腦海里播放了一遍;可是夢里沒有宋念北去世的消息,他恍惚間以為,那個女孩還在。
他抬頭,看了看床頭黑白照片里巧笑倩兮的宋念北……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搭錯車和坐錯車都不遺憾
遺憾的是都沒有到達終點站
而最遺憾的,是到達終點時,我的身邊沒有你
【這是宋念北和陳時南的十六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