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8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的時候,谷底平緩地帶傳來一陣輕微的引擎聲,一輛劍齒虎A2型偵查車緩速開了過來,它后面還跟著四五輛越野型的反步兵輕型裝甲車。
這片丘陵的地勢、路況如何,3789師早就做過詳細的考察,自然知道哪里可以通行車輛,哪里可以設(shè)伏突襲。既然以一塊前沿陣地為代價,換取到一次抄敵后路,反戈一擊的機會,師部又怎么會不慎重一點。
如果只是輕裝步兵,沒有運輸載具,面對敵方機械化步兵,乃至機動性能十分優(yōu)越的“銀翼”特戰(zhàn)營,這些好不容易迂回到敵后的突襲部隊就是去送菜,給敵人開葷的。除了被分割,包圍,吃掉,再不會有別的結(jié)果。
師部想的是利用這幾股奇兵,出其不意,攻其無備,打破蘇魯?shù)蹏陌鼑Γ飸?yīng)外合,吃掉這些后備連隊,掃清西、南兩線的敵軍,然后合兵一處,同固守北方陣地的己方部隊一道夾擊剩余的敵軍,破掉懷爾德·萊斯特的“圍城”行動。
退一步來講,即便無法擊潰來犯之?dāng)常惨欢ㄒ献橙耍o緊咬住他們的屁股,減輕后勤基地所面臨的防守壓力,為破譯工作贏得時間。
所以,哪怕此次行動要行經(jīng)丘陵山谷,地理環(huán)境對機動載具非常不利,他們也不得不做這樣的選擇。
就像眼下的偵察連,出基地的時候人員126,載具8輛,在丘陵地帶稍微轉(zhuǎn)了個圈,已經(jīng)有2輛拋錨。若不是對這片丘陵做過先期調(diào)查,恐怕?lián)p失會更大。
“放下你們手中的武器?!蓖ㄓ嵠鲀?nèi)傳來帝國士兵的呼喝。
唐方瞅瞅身側(cè)越聚越多的帝國士兵,又瞅瞅正面裝甲車頂鎖定三人的大口徑機炮,淡淡回了一句:“自己人。”
“自己人?”對方不為所動:“番號?姓名?”
“不用問了,我認識他?!蓖ㄓ嵠骼锖鋈粋鱽硪粋€有些熟悉的聲音。
前方劍齒虎A2型偵察車的車門開了,一個看起來像是軍官,動力裝甲標(biāo)號為3789-1-0-IJ的家伙慢悠悠跳下,同樣不緊不慢的走到唐方面前20米處站定。
“連長,您認識他?”
“唔?!避姽贀]揮手,示意眾人收聲,扭頭打量唐方一眼,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因為頭盔的遮擋,看不出他的面部表情,唐方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猜不到他究竟是誰。
連長?還認識自己!3789師認識自己的連長只有鮑威爾一個,但聽聲音不像啊……那會是誰,克拉彭嗎?這更加不可能。
就在他皺眉思考的時候,通訊器的交互界面發(fā)來連線請求,仔細一瞧,是私人頻段,至于請求人,正是面前站著的那名連長。
想要單獨談話?他什么意思?唐方心念一轉(zhuǎn),接受了連線請求。
“唐巖,你還記得我么?”通訊器里傳來一個帶著三分唏噓,七分戲謔的聲音。
果然,他真的認識自己。唐方心中一動,仔細回想自己來到娜美星的經(jīng)歷,下運輸機就進了第一裝甲旅所轄偵察連,然后同所屬士兵發(fā)生沖突,被關(guān)禁閉,接下來就是前往南半球執(zhí)行“自殺”任務(wù)……
“沒想到你還活著,呵呵,唐巖,你的命可真硬?。 ?p> 對方話音一落,唐方腦海中靈光一閃,突然記起一個人來:“你……是你,你怎么可能當(dāng)了連長?”
“我怎么可能當(dāng)了連長?我為什么不能當(dāng)連長!”對方聲音里透露出掩飾不住的得意:“鮑威爾死了,一排長鐘盧云被炸斷一條腿,三排長安東尼現(xiàn)在躺在基地病房,能不能熬過今晚都是一個未知數(shù),現(xiàn)在整個偵察連就剩我最大,我為什么不能當(dāng)連長!”
不錯,這人正是與他有些過節(jié)的偵察連二排排長金永浩。
鮑威爾死了,堂堂一個連長,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這就是戰(zhàn)爭,殘酷而現(xiàn)實,可能前一天還在同你稱兄道弟,亦或斗嘴死磕,后一天就成了戰(zhàn)場上一具冰冷僵直的尸體,當(dāng)然,也有可能尸骨無存,或者僅剩幾塊碎肉。
再看看眼前有些歇斯底里的金永浩,唐方腦子里忽然想到一句形容人倒霉的話,他鄉(xiāng)遇故知------債主。當(dāng)然,他們倆誰是債主?誰又是債戶呢?這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
“對不起,你是怎么當(dāng)上連長的,我沒興趣知道?!碧品降恼f道。為死者唏噓這種事,他已經(jīng)做了整整六年,同伴死亡這類事,早已司空見慣。更遑論鮑威爾跟他沒有半點交情,相反,兩個人還有仇,就算不死在敵人手上,早晚也會死在他手上。
“我現(xiàn)在只想知道一件事,誰是幕后指使,你?鮑威爾?還是其他什么人?”
“哈哈哈哈。”金永浩仿佛在聽一個笑話:“你知道又能怎樣?唐巖,你覺得這一次我會放過你嗎?真是太天真了,這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足以淹死你們?!?p> 唐方無視他的譏笑,語音平淡的又問了一句:“說吧,到底是誰的主意?”
“我很欣賞你的執(zhí)著?!苯鹩篮普Z調(diào)一轉(zhuǎn):“不過,現(xiàn)實就是如此殘酷,螻蟻是永遠不可能掀翻大象的,命運女神只會為強者獻上自己白花花的大屁.股?!?p> “策劃這件事的人,你要去問旅長,當(dāng)然,弗朗西斯上??赡軙宄??!闭f完,金永浩忽然抬起右手:“不過,你覺得我會給你機會嗎?”
“我從不乞求別人給我機會?!碧品降恼Z調(diào)波瀾不驚,目光透過金永浩,落在他身后那幾輛已經(jīng)展開攻擊陣型的裝甲車上:“就像我從不對命運低頭,她被人艸爛的屁.股,只有你們才會喜歡?!?p> “哦?唐巖,我是應(yīng)該嘲笑你的無知呢,還是佩服你的無畏呢?”金永浩的手在緩緩下落,而他身旁士兵手中的槍則在緩緩舉高:“英雄,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嗯,弗朗西斯,我記下他了?!碧品阶旖枪雌鹨荒ɡ湫?,漸漸收縮的瞳孔中爆起一道道寒光:“還有,多謝你的忠告,我唐方,從來都不是什么仁義英雄,僅僅是一個睚眥必報的市井凡夫!”
“死到臨頭還逞口舌之利的家伙,下地獄去吧!”伴著金永浩狀若癲狂的大聲咆哮,右手猛然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