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氣不過，也不怕惹惱袁夢雨，開口道：“誰的手腳也沒被捆著，想做好人給二少爺看，誰都可以做！”
袁夢雨一指秋云，對著李慎說：“夫君，你聽聽，這還有規(guī)矩嗎，一個(gè)丫鬟，這樣跟我說話。”
謝錦書說：“那你剛才又是怎么和我說話的？”
袁夢雨無話可答，氣得一跺腳：“夫君，你就眼看著她們主仆兩個(gè)欺負(fù)我嗎？”
李慎一瞪眼：“行了，都少說兩句！”
袁夢雨只好噤聲。
……
一轉(zhuǎn)眼，中元節(jié)已經(jīng)來到。夫人早就對謝錦書進(jìn)行了全面的培訓(xùn)，從準(zhǔn)備祭祀用的物品，到祭祖時(shí)的禮儀，都做了詳細(xì)的交代，為的就是讓謝錦書當(dāng)家以來經(jīng)過的第一件大事辦得漂亮圓滿，讓人無可挑剔。
這一天清早，謝錦書天沒亮就起床了，帶著秋云和李忠來到祠堂，把所有祭祀用的物品又清點(diǎn)了一遍，然后返回府里，等著和大家一起出發(fā)。坐在馬車?yán)?，又溫?xí)著主持祭祖儀式的各個(gè)程序和該說的話、該做的動作，緊張得手心里全是汗，生怕到時(shí)候出了什么紕漏，又給那些人落了口實(shí)。自己在趙家的分紅還沒拿到，這時(shí)候還不能華麗麗地轉(zhuǎn)身?。?p> 等謝錦書回到府里，大家也都陸陸續(xù)續(xù)起來了，等到洗漱完畢，簡單用了早飯，一行人就各自上了各自的馬車，浩浩蕩蕩開往李家祠堂。
今天，袁夢雨不能撒嬌和李慎同乘一輛馬車了，因?yàn)樵谶@個(gè)儀式中，男人和女人是要分開走的，男人們騎馬走在前面，就連九歲的李悟，都煞有介事地騎在馬上。
謝錦書從轎子里望去，覺得李悟騎馬的姿勢比李恒好看多了。李悟脊背筆直地坐在馬背上，很嫻熟地松松地握著韁繩。聽說這孩子從小就練習(xí)騎射，果然有模有樣。
而李恒的姿勢就很難看，歪歪斜斜倒在馬背上，不知道昨天晚上又去哪里和一幫狐朋狗友喝酒去了。早上出發(fā)的時(shí)候，謝錦書聞見他身上有些酒氣。
一行人來到祠堂，魚貫進(jìn)入大門。
謝錦書早就先大家一步等候在那里，又看了一遍，一應(yīng)物品沒有被動過的痕跡，這才放下心來。
等到大家按照長幼尊卑順序站好，謝錦書走到祖宗牌位跟前，恭順地說：“李家列祖列宗，今天是中元節(jié)，晚輩們來給你們上香了?！?p> 然后服侍老爺和夫人先行禮，接著自己和李慎代替遠(yuǎn)在邊關(guān)的李儀夫婦磕頭、點(diǎn)香。
袁夢雨冷冷地瞧著這一切，極力把內(nèi)心的不滿壓在心底。
然后，是三公子李恒、四公子李悟和四小姐李媛修行禮。
李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多了酒，在往香爐里奉香的時(shí)候，竟然雙手哆里哆嗦的，沒把香插進(jìn)去，反倒折斷了香爐里原有的香。
夫人有些生氣：“老三，你怎么回事，把香都弄斷了？”
李恒知道在祭祖的時(shí)候可不能太放肆，一面暗地里埋怨夫人多事，一面慌手慌腳地將那些被自己碰倒的香扶正，可是又被香頭燙了手，竟然向后一跳，同時(shí)嘴里“哇”的叫了一聲。
夫人厲聲喝道：“李恒！你究竟在做什么？怎么敢對先祖不敬？”
李恒也很害怕，想了想說：“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手直打哆嗦。往年祭祖，可沒有這樣。”
高姨娘接茬道：“恐怕是先祖對什么人不滿意吧。”
夫人喝道：“不許胡說！”
高姨娘閉了嘴。
夫人又給謝錦書使了個(gè)眼色，謝錦書只得上前來，幫助李恒將香爐里的香一一整好，然后請高姨娘和彤姨娘過來行禮。
可沒想到，高姨娘走過謝錦書身旁的時(shí)候，偏偏腳下一滑，摔倒在地。謝錦書趕忙去扶她起來，可不料高姨娘自己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她大聲質(zhì)問：“你為什么絆我一下？”
謝錦書愣了：“高姨娘，我并沒有絆你呀！可能是地上有些不平，你又沒注意看，所以才……”
“你別裝好人了！”高姨娘氣憤地說，“剛才我走得好好的，而且這里我又不是頭一回來，怎么會連路都不會走？分明是你絆了我一下?！?p> 謝錦書大腦瞬間空白：“可是，我有什么理由絆你一下呢？我和你并沒有什么冤仇?！?p> 高姨娘立刻緊走兩步，跪在定國公面前哭訴道：“老爺，你可要替我做主哇。我對二少夫人一向恭恭敬敬，可沒想到，她竟然在祭祖這樣重要的時(shí)候給我使絆子！”
定國公說：“先祭祖，其他的事情等回家了再說?！?p> 袁夢雨輕輕哼了一聲：“說不定啊，是什么人惹惱了祖先，祖先對她不滿意，所以才小小地警告了我們一下，讓我們注意這個(gè)人?！?p> “雨兒！”夫人轉(zhuǎn)回頭去，輕輕叫了一聲。
袁夢雨不吭聲了。
謝錦書繼續(xù)主持祭祖儀式。
儀式結(jié)束后，謝錦書帶著秋云和李忠，和幾個(gè)下人一起打掃祠堂，收拾東西。
秋云悄悄對她說：“今天，高姨娘和袁姨娘分明就是沖著你來的?！?p> 謝錦書說：“我早就猜到了。她們就是想在這次祭祖儀式上做些手腳，好讓我顏面掃地，然后借口說我當(dāng)家不合適。我這幾天派人將祠堂看得緊緊的，她們沒辦法這里做手腳，只好用這樣拙劣而可笑的伎倆了?！?p> 秋云說：“那怎么辦?。考热凰齻兲袅祟^兒，回府以后，一定還會在老爺面前說你的不是的?！?p> “走一步看一步吧?！敝x錦書疲憊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我真的沒有想到，這些人這么難纏，而我又是孤軍奮戰(zhàn)。要是李慎能幫我一下，事情也不會這么糟糕?！?p> 秋云悄悄撇嘴道：“二少爺？他不幫著袁姨娘欺負(fù)你就不錯(cuò)了，還指望他來幫你？”
“李叔！”謝錦書喊管家李忠，“都收拾好了沒有？”
李忠跑過來說：“這就好了。二少夫人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就先回去吧，這里交給我，你就放心好了?！?p> 謝錦書實(shí)在累得不行，就帶著秋云先走了。
一進(jìn)定國公府大門，就覺得氣氛不對勁。有幾個(gè)感念謝錦書寬厚待人的下人悄悄把她拉到一邊，對她說：“二少夫人，高姨奶奶又在老爺面前告你黑狀呢，非說今天在祠堂你伸腿絆倒了她?！?p> 謝錦書走到前廳。
果然，高姨娘眼含熱淚委委屈屈站在一旁等著定國公給她做主。
看見謝錦書進(jìn)來，定國公問她：“祠堂都收拾好了嗎？”
謝錦書說：“都差不多了，大宗的物品已經(jīng)收了起來，就剩下些零碎，李叔說他看著收拾，我就先回來了?！?p> 高姨娘立刻抓住了把柄：“你們聽聽，你們聽聽。東西還沒收拾完呢，她倒先回來躲清閑了。往年，夫人主持祭祖的時(shí)候，可沒這樣偷懶過?！?p> 謝錦書說：“我是趕著回來領(lǐng)罪的。今天得罪了姨娘，我哪里還能等到祠堂全部收拾好了才來？”
“你倒是一幅伶牙俐齒呀！”高姨娘走到謝錦書面前，把頭高高揚(yáng)起，“你這副樣子，哪里像是來領(lǐng)罪的？倒像是來跟我問罪來了！”
謝錦書平靜地說：“錦書不敢?！?p> 定國公說：“行了，都少說兩句。今天祭祖，高姨娘摔倒，不算是個(gè)好事，不過萬幸的是，她并沒有傷到哪里。既然都平安無事，那就不要計(jì)較了，都各自回去歇著吧。我下午衙門里還有事情，先走了?！?p> 說完走進(jìn)屋去，吩咐人給他換衣服。
夫人也說：“高姨娘，既然沒有摔傷，那就算了，也許是你自己不小心呢，別冤枉了錦書。我們年紀(jì)都大了，腿腳不靈便，也是有的?！?p> 高姨娘氣鼓鼓的，沒法做聲，只得領(lǐng)著李恒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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