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有一下沒一下地卷起我的發(fā)梢,我淡淡低著眸,雙手緊扣著放在膝上一個勁地揉搓著,不知還能再說些什么,只好保持沉默。
梅陽溫暖的手不知何時輕握住了我的手,“我也去?!逼胶偷恼Z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忍不住抬頭看了他一眼,“梅陽,”我輕叫了他一聲。不知為什么,好像這個名字我從來都沒有這么認(rèn)真叫過。
“嗯。”梅陽輕嗯了一聲,側(cè)首看著我,欲聽我的下文。
而我卻沒再往下說了,輕輕拿開了他的手,再次沉默看向夜空。
“菩兒,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梅陽依舊靜望著我,欲看到我心里去。
“你殺過人嗎?”我輕描淡寫的問,舉目淡望空際,一動不動。我知道這問題問得很唐突,但我真的很想知道殺過人的感覺。因為明天我可能會用我的方法解決萬依寒,我心里很畏懼。
梅陽并沒有多猶豫,“殺過?!眱蓚€字說得輕巧,如風(fēng)過耳。
我微怔了一下,終于忍不住轉(zhuǎn)目看向他,此刻他已經(jīng)沒再看我了,而是淡然地望著遠處,那種神態(tài)若有所思??粗膫?cè)臉,讓我忍不住想起了尤少傾,這種表情是尤少傾經(jīng)常有的。
他殺過人?他也僅僅十三歲而已。在此之前,我真的沒有想過,梅陽手上也會沾血。也許男兒血氣方剛,誰都有自己的故事,誰都有自己的無奈,我沒有資格評論任何人。
“殺過人后,什么感覺?”我突來的問話,讓梅陽有些驚愣。
他沒有看我,僵持了一下,輕吐了口氣,淡淡垂下眸,“沒感覺。”
沒感覺?他是冷血的嗎?殺了人竟一點感覺也沒有。
“你為什么要殺人?”我側(cè)目靜望著他,十分好奇的問。
“他該死,我該殺,沒有所謂的為什么?!泵逢柕恼Z氣變得冷凝,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只在那一瞬間,一陣?yán)湟庖u滿全身,我忍不住打了一個顫。漠然看著梅陽,覺得離他越來越遠了,不,應(yīng)該是從來都沒有跟他走近過。
落花埋葬在秋氣里,心情默默牽動隨風(fēng)化??諝庵袕浡『上悖澎o、微冷。靜望著如水夜色,一切陷入安謐中。
“回去吧,風(fēng)好像越來越大了?!泵逢柕穆曇舨恢螘r再次響起。
我聞聲淡然站起身來,一個輕轉(zhuǎn)身旋轉(zhuǎn)下到了地面。
梅陽也隨著跳了下來。
“我去叫前院的丫頭小喜來幫忙給你上藥?!泵逢栆娢矣堇锶ィ新暤?。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蔽业崎_門,徑直走進了自己屋里,頭也不回。
梅陽在門外僵持了一會,終還是轉(zhuǎn)身離去。
燭臺上的燭光搖曳不定,我走到梳妝臺前,幽幽褪下上身衣至腰際,轉(zhuǎn)眸默默地看著鏡中我雪白背脊上醒目的傷處,一道道觸目驚心。不得不說,這個月刀下手真的不是一般的狠??粗郎系乃幐?,我忍不住輕嘆了口氣。也許我應(yīng)該讓梅陽去請小喜過來的,因為我的手好像真的無法把藥膏涂抹在背脊上的。
突然一只纖手不知從何處伸來,將桌上的藥膏輕輕拈起。
我眼睛頓時睜大,緩緩轉(zhuǎn)頭看去。
是白櫻,一習(xí)白衣更映襯了她此時的皎潔無瑕。
我錯亂地收起衣服,退后了兩步,眼睛直直地盯著她,冷寒傳遍全身。她,她,是怎么進來的?
白櫻用著妖媚的目光側(cè)目瞅著我,嘴角的笑絲微微蕩漾?!耙纤巻幔课襾斫o你上,如何?”她把藥膏玩弄在手上,聲音幽幽然飄起。
我微微蹙眉,怔怔地望著他,心底一陣恐懼劃過,木木地?fù)u了搖頭。
“尤菩兒,你很怕我嗎?”白櫻眉睫剪剪,依舊勾著那抹噬魂的笑,看得我全身麻酥酥的。
“你,你怎么進來的?”我終于鼓足了勇氣問了出來,眸間的恐懼逐漸蔓延。
“呵呵,”白櫻蒼白一笑,“知道什么叫神不知鬼不覺了?”
我咽了下口水,心下愈來愈惶恐不安。這個白櫻的身上總是散發(fā)著莫名的力量,讓我無端怕意連連。
“你是人還是鬼?妖?仙?”我的眼睛猛然射向她,盡量斂起自己內(nèi)心的恐懼。
“你覺得呢?”白櫻倉皇一笑,腳步逼近我。
我依舊漠然搖頭,見她欲逼近我,我忍不住又退后了幾步。
“我是人是鬼,是妖是仙,終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卑讬芽粗业臉幼樱构笮α似饋?。
“那,我是?”我想知道她是否也清楚我的身份。
“你不是那些無知世人口中的鬼胎嘛,怎么?連你自己都不知道?尤少傾沒告訴你?”白櫻玉瞳微瞇,睫毛幽幽晃動,傾國傾城。
“少傾哥哥在哪里?”乍聞尤少傾的名字,我的情緒明顯波動起來。用著認(rèn)真的目光靜瞧著白櫻,期待著她的回答。
“你好像決定要動手了,是嗎?的確,明日是萬依寒壽辰,正是殺萬依寒的最佳時候。你若順利殺了萬依寒,我明日就帶你去見尤少傾。五天約期作廢,你身上的炎火我也會應(yīng)言收回。我知道,依你尤菩兒的聰明,絕對不會讓我失望的?!卑讬延衩嘉⑻?,說的極其的肯定,好像我真的有那個能力殺掉萬依寒。我真的有那個能力嗎?
“好?!蔽乙闳煌鲁隽诉@個字。當(dāng)然,此刻我的最想見的就是尤少傾,我相信只要見到少傾哥哥,一切都會好的。
“你體內(nèi)的炎火我只是暫時封索著,若明日你讓我失望了,那么你真的會死得很慘。炎火的力量你見識過的,我不嚇你。”白櫻薄笑蕓蕓,悠悠梳理著自己左肩披散著的一縷發(fā)絲,語氣淡如清風(fēng)。
我的手忍不住輕撫上了自己的脖頸,咽了下口水,直盯著她,冷言道:“你說話要算話。”
“當(dāng)然,我白櫻的話什么時候都會算話的,就看你自己如何拯救你自己了。當(dāng)然,我也不想看到這么一張漂亮的臉蛋,被炎火灼得面目全非,我也會心疼的。哈哈哈……”白櫻笑罷,上前伸手扯下了我的上身衣。我一時失魂,忙往回扯。
“別動,給你上藥!”她的聲音驟冷。
我張了張嘴,欲說些什么,終于沒能說出來,閉上眼睛,任她沾了藥膏的手溫柔的在我背脊上揉捻。
“別誤會我對你的好,我是怕你的傷不好,影響你明天做事。”白櫻冷漠道。
我依舊閉著眼睛,不言不語,任憑她的纖手游離,即便疼,也狠咬著牙,不叫一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