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眸漠然望著蒼穹,腿一陣發(fā)軟,終于還是沒能堅持下去,穩(wěn)穩(wěn)地向地上跌了去。
月刀猛然轉頭怒目盯著我,冷聲道:“你,午膳不用吃了?!闭f完,冷酷轉身以平穩(wěn)的語氣遣散了大家。大家略略掃了我一眼,隨即陸陸續(xù)續(xù)離開了。
我緊咬著嘴唇,毅然恢復了剛才的站姿,汗絲淋淋,浸濕了我的衣衫??磥砦医裉熳⒍ㄒ匐y堪一次了。
遠處的蕭驀師傅淡看了我一眼,微嘆了口氣,也轉身飄然離去。
月刀拿著鞭子走到我面前,將我上下又冷顏打量了一番,聲音無一絲溫度,“練武本就很辛苦,如果你堅持不了,隨時可以離開精武小隊?!?p> 我抬眸看了她一眼,依舊是那千古不變的冰冷表情,于是盡量讓自己的身子保持平衡,努力回應道:“我不會離開精武小隊的。”
“好吧,但愿你能堅持下來?!痹碌峨S口丟下了這么一句,冷然一笑,揚長而去。
我垂下眸來,繼續(xù)堅持站著,既然菩兒不如別人,就要比別人多付出一份努力了。
莫巖拿了衣服蹦跳著從我身邊走過,諷笑道:“怎么樣?尤菩兒,我說你你還不信,就你這小體格,還想混在精武小隊?嘖嘖,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我冷目瞥了他一眼,絲毫沒有想理會他的意思。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這話他也不知道怎么就好意思說出來了,他也僅僅十三歲而已。
梅陽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了我面前,不知道是剛才沒走,還是走了又回來了。我剛才確實沒怎么在意他。
他安靜的走到我身邊,扶著我的肩膀,盡量將我的身板放平,“把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到左腳,什么都不要想,氣定丹田?!泵逢柕脑捳Z乍落入我耳。
我閉目聽了他的話,果然,我站得比以前穩(wěn)了些,而且身體也稍輕松了些。不得不說,他確實是個練武的奇才。
莫巖拍了拍袖子,不屑的冷笑朝梅陽道:“臭小子,真沒看出來,還真有兩下子。”
梅陽松開了我,徑直走到莫巖面前,與他面對面站著,用著毫無起伏的語氣道:“不要欺負他,否則我真的有辦法讓你在精武小隊待不下去?!?p> 莫巖聞他此言,臉色即刻凝重了起來,冷回了一聲,“少威脅我!”
“我不威脅你。”梅陽淡笑轉身重新回到了我身邊,目光又直盯向莫巖,“也許你不了解我,我可是說到做到。要不,你試試看。”
莫巖看著梅陽的眼神,咽了下口水,往后稍退了一步,道:“梅陽,我告訴你,我在精武小隊可算是精英,欺負了我,有你想像不到的后果?!?p> “精英?我真沒看出來?!泵逢柪浜吡艘宦暎瑵M眼的諷笑。
莫巖見勢頭不對,便扔了一句,“你小子等著!”便匆匆離去了。
梅陽看著莫巖離去的方向,不屑一聲,“廢物!”
我怔怔地看著他的表情,不知道為什么,我怎么突然感覺眼前的人不像上次拿鞋丟我的梅陽了。也許他一直都是這樣漠然的,只是我被他虛偽的表面迷惑了而已。
“不要這樣看著我?!泵逢柋晃铱吹糜行┎蛔栽冢瓌e過了臉去。
我只得垂下眸來,再沒說話了。不得不說,我越來越不了解他,越來越無法看不透他了。
一天的辛苦練功終于在緊張的氣氛中結束了,而我身上卻又多了幾道鞭傷,很疼,全是出自月刀的手。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有力氣卻使不上,準確的說,應該是不知道該怎么用力。難道我的資質真的不好嗎?我突然對自己也產生了懷疑。
晚膳用過后,我爬到了我的房屋頂檐,幽幽然坐了下來。
冷風嗤溜溜從我臉頰劃過,看著樹上凋落的葉子,片片跌入院落的地上,我的心一陣茫然。蕭秋已近,天也轉涼了,少傾哥哥現在不知道怎么樣了?我總是在寂靜的夜里忍不住想起他,不知道他會不會想起我呢。為什么從來都想不起來看看我呢?如果這五天過后,我沒能殺掉萬依寒,而死于炎火,他會不會知道?會不會心疼?會不會傷心呢?
不遠處傳來了一陣細細碎碎的嘻鬧聲,我忍不住抬眸探頭望了去。
一棵大樹下,萬文遙正摟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親昵??v然是在昏暗中,但我依舊能清楚的看到。直到那一刻,我才清楚,原來眼睛能在夜間看清東西也不是什么好事,看到不愿看到的事,也會讓人倍傷神。
我仔細地打量了那女孩一番,并非是上次與萬文遙夜間一起彈琴的女子。只是姿色卻與那女子不相上下,風華絕代,貌美如花。細一看,剪眉微蹙,欲笑還顰,這樣的女孩子連女孩子看到都大為賞目,更別提男孩子了。只是這么一個看似端莊的女孩子,怎么會與萬文遙糾纏在一起呢?世人真的很讓人猜不透。正看著,萬文遙的一個吻已經落到了那女子的水蜜唇上,激蕩又不失溫柔。
萬文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浪蕩的公子?拈花惹草的主兒?可是為何要在我面前表現的如此安份,他看我的目光,一直都充斥著憐惜。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可悲,為何身邊的人都不是那么的真實,連對我一直很好的萬文遙亦如此。
正默默思考著,月光傾瀉而下,照到了那女子雪白的肌膚上,她秀肩已經裸露在外。
我猛然閉上了眼睛,一個輕盈的旋轉從屋頂飛落了下來。正要推門進屋時,梅陽從他的房間恰走了出來,“菩兒?!彼p聲叫住了我。
我沒有抬頭,淡應了一聲,“嗯?!?p> “你身上的傷,可好些了?”梅陽說著,移步往我這邊走來。
“已經上了藥,好些了?!蔽业恼Z氣依舊是淡淡的。
“你哭了?”梅陽走到我身邊,側首認真地看向了我的臉。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時竟落淚了,也許真的感覺到了自己可悲之處吧。
我隨手抹擦了一下,“外面風大,被風迷了眼。”我抬眸看向了他,一點也不想掩飾什么。
“明天還去練武嗎?”梅陽突然的問話,讓我怔愣了一下。
我微微沉下了眸,“去,為什么不去呢?不練武,誰來保護我呢?!闭f罷,便推門淡淡往屋里走去。
“練了武真的就可以保護自己了嗎?”梅陽的語氣夾雜著莫名的情緒,我聽不出來。他總是讓我很陌生。
我轉眸淡瞟了他一眼,“你不用理會我,回睡吧?!闭f罷,進門轉身把門合上了。
梅陽在門口停了片刻,終于還是抬步離開了。聽著他的腳步漸漸遠去,我的心也沉了下來,寂寞再次襲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