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坐在桌邊,無聲看書的男子盡管兩鬢略有斑白,面上浮現(xiàn)皺紋,但年紀不老,正處中年。
“張教頭?”
魏宇神色古怪,忍不住出聲。
三年對少年的改變很大,但對成年人來說,幾乎不會帶來任何變化,看到此人第一眼,他便認了出來,正是當年領他進入鐵拳門的男人。
鐵拳門教頭,張魯之。
聲音落下,眾人紛紛落來目光,帶有困惑,尤其是青年男子,越發(fā)覺得魏宇面熟。
“……閣下是?”
張魯之聽到青年男子的聲音抬頭,正想應話,不料跟著進門的魏宇忽然開口,一下呆住,皺眉望來,第一時間感覺此人面熟,而且會稱他為張教頭的人不多。
魏宇神情鄭重,拱手一拜:“當年的楚塵,難道張教頭全忘了?”
“……楚教頭!”
張魯之猛然驚醒,站起身來。
他匆忙將魏宇扶起,上下打量一番,詫異道:“我便說兄弟眼熟,果然,果然是楚教頭,這三年不見,楚兄弟真是改頭換面,連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張教頭倒是變化不大。”
魏宇摸了摸鼻子,笑道:“我本名魏宇,當年情況特殊,不得已編造了個名字,望張教頭見諒?!?p> “我曉得的?!?p> 張魯之眸光閃動,只點了點頭。
“你是楚教頭!”
青年男子亦醒悟過來,驚喜道:“楚教頭,我、我就說你眼熟,你、你回來了?楚教頭,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還教過我呢,就是我資質差了點,總學不會那幾招掌法,不過現(xiàn)今我練會了,我使給楚教頭看!”
魏宇待在鐵拳門的時日不長,但留下一門掌法,又跟大多年邁中年的教頭不同,極為年輕,所以很受當時的學徒喜歡,只是不知為何,莫名消失了。
“記得的?!?p> 魏宇一笑,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去去去,楚教頭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先跟楚教頭敘敘舊,你該干嘛干嘛去,就你那兩招掌法也好似給楚教頭看?比之楚教頭當年還不如!”
張魯之顯得很激動,揮手趕客。
青年男子苦巴巴道:“我哪里跟楚教頭比得?掌門,我特意過來,是這位少年要加入鐵拳門?!?p> “你去安排。”
張魯之看了迷茫的父子一眼,又是揮手。
青年男子一嘆,只得領著那對父子離開,張魯之順手將房門關上,便目光炯炯地看來。
“……當年不告而別,望張教頭不要動怒?!蔽河钐蛱蜃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楚……魏兄弟,我曉得的。”
張魯之示意魏宇坐下,聲音幽幽,“當年血魔出現(xiàn),你之所以匆忙離開,想必是看到了那錦衣衛(wèi)吧?魏兄弟,魏宇也不是你的本名吧?”
“……張教頭都知道了?”
“是,當年你悄然離開,我施展你傳授的掌法,被錦衣衛(wèi)認出,他們想是知道此掌法是你的,遂過來逼問我,還將鐵拳門翻找了個遍,還好你及時走了?!?p> 張魯之笑道:“我告訴他們你往冀州去了,但還是聽說錦衣衛(wèi)截停了所有前往涼州的船,心知他們并不相信我,心中還擔憂魏兄弟被抓住呢。后來他們還多次來訪,直到方氏叛軍異軍突起,才沒再來過。”
魏宇沉默許久,點頭道:“張教頭說得不錯,當年不告而別,便是不愿被錦衣衛(wèi)看見,至于我的本名……從此以后叫魏宇,魏秋這個名字,我不用了。”
他知道張魯之當年知曉自己要去涼州,而冀州完全是個相反方向,感激地看了張魯之一眼,“張教頭,多謝?!?p> “叫什么都無妨,人沒事就好?!?p> 張魯之哈哈道:“當年與你相處了三五日,方知你絕非惡人,如今看來,朝廷果然有看走眼的時候;魏兄弟,你福大命大,不但沒被抓住,身手還長進許多啊。”
“張教頭也一樣?!?p> 魏宇輕聲一笑,紫眸閃亮。
他能感覺到張魯之的氣息比以往強盛了些,此時正處于煉體境二重天,而煉體士盡管無法感知他人修為,可有修為的人站在那里,便有特殊的氣息。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p> 張魯之沉默少許,含笑道:“不知魏兄弟此次拜訪,所為何事???我鐵拳門可請不起你當教頭。”
“見見故人而已?!?p> 魏宇略一遲疑,“只是沒想到短短三年過去,張魯之一如往昔,鐵拳門卻已發(fā)生如此劇變……這妖魔傳聞,想必與三年前的血月有關?”
“……是啊。當年血月爆發(fā),兩尊血魔殺了不少人,我鐵拳門元氣大傷,朝廷的人又警告我們,說絕不能將血魔之事透露,以免引起騷動,我只得應下,然而死去的那些弟子和教頭,卻無法解釋了?!?p> 張魯之笑容漸漸消失,握緊拳頭,“三年來,我鐵拳門吃了不少苦,好在后來的幾次血月,鐵拳門沒有出現(xiàn)血魔,而今也收了些弟子?!?p> “后來的幾次血月?”
魏宇一怔,皺眉道:“血月后面還出現(xiàn)過?”
“魏兄弟不知道?”張魯之很意外。
“……不太清楚,這三年忙于修煉,外界之事幾乎從未聽說,方氏叛軍一事,也是一位故人告知?!蔽河顡u頭。
張魯之暗道血月可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再怎么忙于修煉也不該全然不知,心底困惑。
他壓下不解,道:“自從三年你我見過的血月后,每過半年,旻國境內的月光都會變成血色,盡管朝廷說,血月只是顏色不同,并無大礙,但我見過血魔,自然不信,這血月之下,估計誕生了不少血魔,大開殺戒;
“只是如我鐵拳門一般,都被朝廷封鎖了消息?!?p> 魏宇在紫元觀清修三年,未見過什么血月,心底微震,驚道:“每半年都會爆發(fā)一次?等等,張教頭,你說旻國境內,莫非天下的其他地方?jīng)]有血月?”
“……沒有,這亦為此事古怪的地方。”
張魯之沉吟道:“第二次血月降臨,我本以為此乃天象變化,直到幾日后,承國的一名好友送信于我,問我大旻為何被血光四散,血腥濃重;我與之書信來往,方知天下其他國家并未有此異象,唯有旻國;
“血月,血魔,紙包不住火,愈來愈多人知道此事,加之方氏叛軍的出現(xiàn)……
“人們都說,此乃天降災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