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院從外面看著簡樸,房內(nèi)卻布置得富貴雅致,家具器皿,古玩擺件,無一不精致。
堂屋里,韓銳和小溫氏沉著臉,一左一右坐著。
韓思齊添油加醋,把韓攸寧的惡行說了一遍,獨獨隱瞞了自己罵禮部有眼無珠那一段。
韓銳重重拍了桌子,臉上浮現(xiàn)厭惡之色,“當(dāng)真是個禍害,這還沒進府門,就攪得雞犬不寧!”
韓思齊連聲應(yīng)是,“兒子這一日受盡了屈辱,還從來沒這么丟臉過!晉王爺和太子本對我頗為欣賞,可就因那賤婢,他們兩人便冷淡了許多。就連那些大人,也落井下石……”
韓銳對兒子他說的話深信不疑,畢竟在府門口他親眼所見,官員們話里話外,對他們頗不客氣。
太子對對他面上客氣,實則卻是冷淡的很,根本沒有熱切拉攏之意。
他的女兒可是鳳凰命,幾個成年的皇子都盯著呢,太子居然無動于衷?
韓銳冷哼了一聲,“投奔親戚就該有投奔親戚的樣子,這般不識好歹,留在府里終究是禍端?!?p> 小溫氏心疼兒子,她的兒子懷才不遇,還被那賤婢當(dāng)眾羞辱,在太子和官員面前失了面子,這就相當(dāng)于被斷了前程。
這男人一生求的,不就是個錦繡前程嗎?
她雖恨,卻也為難,“現(xiàn)在全京城的人估計都盯上咱了,一時半會的,卻也不好趕她走了?!?p> 韓思齊眼中閃過淫邪,他往前靠了靠,笑嘻嘻道,“其實倒也不必趕她走,不若兒子把她收了房,保準(zhǔn)把她管得服服帖帖的。”
小溫氏厲喝,“不可!”
韓思齊被喊得一愣,抱怨道,“母親您這般激動作甚,她雖是大伯父的內(nèi)侄女,可終究是商家女,給我做個小妾,也是抬舉她了?!?p> 他又安慰小溫氏,“母親放心,兒子定然不會讓她好過了去,不過是當(dāng)個玩意兒?!?p> 小溫氏收了收厲色,“你也不想想,她的模樣和你大伯母長得相像。待你大伯父回來,讓他怎么想?”
韓思齊哼了聲,“大伯父也不能阻著侄子納妾,不過是內(nèi)侄女罷了,又不是他閨女,他管得著嗎?”
小溫氏擺了擺手,很是疲累的樣子,“時候不早了,你先回院子吧。”
韓思齊不是很情愿,到底是不敢當(dāng)著父親的面忤逆母親,告辭出了正房。
出門時,還不忘悄悄捏了一把掀簾丫鬟的腰身。
丫鬟又羞又嗔,紅著臉瞪了韓思齊一眼。
小溫氏以眼神示意房內(nèi)大丫鬟青衣,青衣會意,在瑞獸熏爐里又添了些熏香,便悄悄退了出去,又關(guān)上了房門。
熏香裊裊,馥郁甜香。
小溫氏還未說話,韓銳便是臉色一緊,站了起來,“我該走了。”
小溫氏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又要去狐貍精那里了吧!
平日里倒也罷了,她要拿出正室的氣度來,不能跟楚菁菁那賤人爭寵??墒墙袢眨l(fā)生了這么大的事,他還有心思去溫存!
小溫氏壓下胸口怒火,強扯出一個笑來,“妾身是要跟老爺說正事,關(guān)上門,是怕下人聽到?!?p> 韓銳半信半疑,畢竟小溫氏好幾次打著“說正事”的幌子,強行將他留了下……
面前的女人雖在笑著,可那笑容,著實嚴厲,十足母親大人的樣子。
韓銳心中喟然長嘆,娶媳婦不能娶表妹啊,尤其是表妹和母親越長越像,那心理陰影簡直不要太大。
他在小溫氏起身走上前時,下意識地退了一步,“表妹是要說什么正事?”
“回房里說。”
小溫氏瞧了門口一眼,拉著韓銳的胳膊往內(nèi)室走。
韓銳愈發(fā)覺得不妙,走得很抗拒。
他對自己的這位正室夫人真的是只有敬重,別無他意啊!
進內(nèi)室后,小溫氏回身合上槅扇,便見韓銳在矮塌上正襟危坐,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
她心中酸澀,夫妻近二十年了,她始終走進不了他的心里。
她坐到塌上,與韓銳隔著一個矮幾,“老爺,我是要說陳攸寧的事。”
韓銳見她沒坐到自己這邊,又的確說起了“正事”,這才稍稍放松了些。
“什么事?”
小溫氏身子往前傾了傾,低聲問,“老爺沒覺得,陳攸寧和大嫂長得太像了?”
韓銳聞言沉默不語,端起茶壺給自己斟了一盞茶,悶頭喝了下去。
在他又要再斟茶時,小溫氏壓住了他的手,“問你呢?”
韓銳把手抽了出來,嘆了口氣道,“你沒覺得,你和母親也長得很像?”
侄女肖姑,為什么還有這么多姑表成親,親上加親?
簡直是造孽!
小溫氏噗嗤笑出了聲,覺得韓銳現(xiàn)在的樣子有趣的緊,“老爺提妾身作甚?我是在說陳攸寧那丫頭呢?!?p> 韓銳心中凄然,她這輩子都無法理解他心中的感受了。這簡直是噩夢,從年少成親到現(xiàn)在,一直纏繞著他,揮之不去。
以至于他……小溫氏問他為何每每都要熄了燈才肯與她溫存,他都解釋不出口啊!
小溫氏收斂笑意,低聲問,“妾身和母親不過五六分像,可陳攸寧和陳蔓,卻是像了個十足十的。老爺不覺得奇怪?”
韓銳回想陳蔓的模樣,說起來當(dāng)年他年少慕艾,是對陳蔓這位大嫂心存過幻想的。所以她的模樣也記得清楚。
陳蔓剛嫁進國公府時,也是有些胖嘟嘟的,容貌嬌美。后來生了兒子后,慢慢瘦下來了,姿容愈發(fā)驚為天人。
她們倆的模樣,的確是像的很。
他看向小溫氏,“是過于像了些,或許是因為她們倆都是嫡出的,血脈更近些?”
韓銳的意思,母親是永平侯的庶妹,兩人不是一個娘,她們倆之間的血脈就比尋常的嫡親姑侄遠了些。
可聽到小溫氏耳中,那就變了味。
小溫氏眼中閃過慍怒,嫡庶一直是她很介意的。
她生身母親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小妾,因她嫁入了定國公府,姨娘的日子方好過了些,而她自己,也不必再過那種卑躬屈膝的生活。
可依著韓銳的身份地位,她侯府庶女的身份也是配得上的,怎么,現(xiàn)在是嫌棄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