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無時而為
“兩位陛下，宛城有消息了?！标惲舫莾?nèi)，王樸正在殿中稟報。
“以我們的能力，居然這么快就得到結(jié)果了嗎？”柴榮——這時候應(yīng)該稱呼他為郭榮——愣了一下，看向了王樸。
“不只有我們再散播消息，但是……查不到是誰?！蓖鯓慊卮鸬溃翱赡苄蕴嗔??！?p> “是誰并不重要?！蔽喝势值?，“目的無非是吸引光武的注意力，或者是跟我們一樣想要許昌罷了?！?p> “肯定不是大唐?！蓖蹙?，“我可不相信大唐不能確認(rèn)光武的存在。而光武的存在使得大唐絕對不敢東出?！?p> “絕對一詞有些過激，但是道理的確如此?！蓖鯓愕溃霸诖筇坪凸馕溥_(dá)成一致之前，大唐絕對不會出虎牢關(guān)進(jìn)攻——即便是大唐東出虎牢關(guān)，我們也不是沒有解決方案?！?p> “文伯的意思是……沛城？”郭威也反應(yīng)了過來。
“沒錯?！蓖鯓愕难劬χ袆澾^一道光，“只要在適合的時機(jī)將這件事告訴大唐，大唐根本無暇來管我們?！?p> “但是到時候大唐如果向我軍借路……”
“沒問題，我們借就是。”郭榮道，“大唐的借路，不要想那么多有的沒的。太宗皇帝只會以堂堂正正之勢碾過來。對于我們這種小勢力，他根本不屑使用這種詭計?！?p> “榮哥兒此言有理。大唐對我們而言，確實不需要耍這種陰謀，反而壞了名聲。”郭威認(rèn)同了郭榮的意見，“到時候?qū)Σ芪旱墓ヂ?，榮哥兒你帶人過去吧?！?p> “父皇？我……”
“不用推辭，你比朕強(qiáng)——除了朕這一身武力?！惫鋈恍α似饋?，“朕就專心做你的后勤就好，有些事你不方便做的，都可以交給朕?！?p> “多謝父皇?！痹捈热灰呀?jīng)說到這個份上了，郭榮也不再矯情，干脆地領(lǐng)下了這個任務(wù)。
“兩位陛下，目前還有一件事?！蓖鯓憷^續(xù)道，“開封那邊，派人來了。您二位是否要見一見？”
一時間，朝堂上陷入了寂靜。
“來的人是誰？”很快，郭榮便恢復(fù)了過來，平靜地發(fā)問。
“正使是兩位陛下的熟人，曹彬。副使名為韓琦，據(jù)臣的猜測，應(yīng)該是此人主導(dǎo)這一次的事情?！?p> “可知他們此來所為何事？”
“無非是來勸降，或者是結(jié)盟。亦或者兩者都有可能?！蔽喝势值?，“畢竟陛下您也知道，我們和他們的關(guān)系?！?p> 郭榮看向了郭威，郭威想了想，點了點頭。
“傳他進(jìn)來吧?！惫鶚s道。
很快，兩個人一前一后走進(jìn)了這座大殿。
“外臣曹彬，拜見大周太祖皇帝，拜見大周世宗皇帝?！?p> “外臣韓琦，拜見大周太祖皇帝，拜見大周世宗皇帝?！?p> “曹彬，你與朕關(guān)系莫逆，何談‘外臣’？”出乎意料的，開口的并非是郭榮，而是郭威。
“現(xiàn)非陛下之臣，自然以外臣相稱?！辈鼙蚧卮鸬?。
“既曾為朕之臣，為何不效力于朕？”郭威再次發(fā)問。
“若生而為陛下之臣，自當(dāng)為陛下效力?！辈鼙蛟俅巫鞔?，“然彬既生于大宋，那自是不考慮別家主公，否則彬背主之臣，陛下安敢放心？”
“好個曹國華！”郭威撫掌贊嘆，“開封那位趙官家，遣你來此，有何貴干？”
“彬奉太祖陛下之命，前來與大周結(jié)盟?！?p> “結(jié)盟？倒是有趣，你且說一說，是怎么一個結(jié)盟法？”
“大宋與大周結(jié)成軍事同盟，如果有人侵犯大周領(lǐng)土，大宋則會出兵援助，反之亦然。”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韓琦開口了。
“所以，派國華過來是為了跟我們談感情，你才是負(fù)責(zé)談生意的那個？”郭威看向了韓琦，“朕冒昧問幾個問題，希望韓先生不吝賜教。”
“如果是外臣能回答的，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趙官家的宋朝，享年幾何？”
“大概三百載?！?p> “三百載……人才輩出啊。”郭威忽然感慨了一句，隨后似有意似無意，繼續(xù)問道，“宋的領(lǐng)土，又有多廣闊呢？”
韓琦眉頭一挑，隨后做出了回答，“平荊南，滅后蜀，定南漢，破南唐，克北漢，五代分裂之疆土，均由大宋收回?！?p> “后生可畏啊?！?p> “那契丹人呢？”自曹彬進(jìn)殿之后就一直沉默的郭榮忽然開口道，“契丹人也被你們擊敗了嗎？”
“契丹人的確是一時強(qiáng)敵，但終究不能與我大宋相提并論，百余年后，我大宋成功擊破了契丹。復(fù)我中原疆土?！?p> “既然你大宋享國三百載，人才輩出，想必整個天下的強(qiáng)橫勢力中你們也能榜上有名?！边@一次開口的是王樸，“那又何必與我方結(jié)盟？”
“自是念在兩家舊情。”韓琦回答道，“以我大宋之國力，滅掉周圍任何一家都是輕而易舉。只是我太祖皇帝顧念舊情，不愿與大周起刀兵，故而遣我前來結(jié)盟?！?p> “茲事體大，使者可先下去休息，我方自然會給出回應(yīng)。”郭榮面色不變，吩咐道。
“那外臣告退?！?p> 看著兩個人的背影，郭威的雙眼微微瞇起。
“各位覺得，大宋使者來意，是真是假？”
“九真一假?！蓖鯓愕?，“開封想和我們同盟是真的，享國三百載這件事極大可能也是真的。至于不愿與我們起刀兵……半真半假吧。”
“是不愿意與我們起刀兵，還是不愿意與洛陽起刀兵呢？”魏仁浦冷笑道。
“不可能是無條件的軍事同盟，開封必然對我們有想法。”王樸補(bǔ)充道。
“榮哥兒，你怎么看？”
伴隨著郭威的這句話，場上的幾個人把目光都投向了郭榮。郭威既然這么說了，那么郭榮的態(tài)度便是決定這次外交活動的風(fēng)向。
“匡胤啊……”良久，郭榮長嘆了一口氣，“朕明明應(yīng)該很久都沒見過他了，但是記憶里他的形象還是那么清晰?！?p> “人都是會變的?！蓖鯓愕?，“尤其是，他還當(dāng)上了皇帝?！?p> “是啊，人都是會變的。”郭榮呢喃道。
“所以……”
“朕要去一趟開封。”郭榮做出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