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歷1000年，8月26日。
小橘子島【日文：マンダリン島，英文：Mandarin_Island】剛剛迎來盛夏的清晨。熱浪尚未席卷大地，而此刻的海岸已經(jīng)人潮涌動。無數(shù)船只蓄勢待發(fā)，準備駛向南方的遠洋。
作為橘子群島中最大的島嶼，這里擁有繁華的都市和喧鬧的海港，時常舉辦的大型比賽吸引了眾多訓練家云集于此。就連港口附近都開滿了面向訓練家的各類設(shè)施，為旅行者們最大限度提供便利。
與寶可夢中心相鄰的培育屋庭院中，小夜在等待手續(xù)辦理的閑暇期間打開LINE，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向好友發(fā)消息。
“——總而言之，線上問診的結(jié)果就是這樣。不是什么嚴重的問題，小天你也別擔心啦。”
幾天前，她曾收到小天發(fā)來的地址鏈接，推薦她去富拉四號島的醫(yī)院治療波導之力過載后遺癥——可惜忙碌的自由訓練家將行程排得太緊，幾乎剛離開銀杏原野便一路直飛到小橘子島港口，為下一次預定好的“短期雇傭”做準備，期間根本沒有機會在途徑島嶼歇腳，更不用說造訪醫(yī)院。最后，她只來得及申請了那家推薦醫(yī)院的線上問診，遵照醫(yī)囑買了兩瓶營養(yǎng)劑便草草了事。
回想起銀發(fā)的朋友肩抗醫(yī)藥箱追著他們?nèi)齻€跑的景象，小夜只覺得不寒而栗，如臨大敵地將問診結(jié)果和藥瓶照片統(tǒng)統(tǒng)發(fā)送過去，生怕下次那個箱子就變得和班基拉斯一樣大。而對方這次倒是情緒平穩(wěn)，態(tài)度友善，在小夜連連道歉時也不忘出言安慰。
既然你早有行程安排，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通情達理的拂曉隊長如此說道，不再追究這件事的始末，令副隊長也終于能放下心來。
距離風雪山一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不少天，過載癥狀早就不像最初那么嚴重。年輕人強健的體魄令有形無形的傷痕都愈合得飛快，如今只要不在意那類似肌肉酸痛的不適，波導之力也算能勉強使用。按照醫(yī)生的說法，只要將營養(yǎng)劑按時老老實實吃下去，不出幾天就連“肌肉酸痛”也感覺不到了。
現(xiàn)在正值旅游旺季，培育屋每個員工都忙得團團轉(zhuǎn)。小夜見寄存手續(xù)一時半會辦不完，便退出私聊窗口，轉(zhuǎn)而點開名為“拂曉四元老”的群組。
不知從何時起，互相報告行程已經(jīng)成了他們的習慣。大約是訓練時間還沒到，金毛兄妹正在群里嘰嘰喳喳，抓著小夜問個不停。
“你說要跟船出海？我聽爺爺說在漁船上工作特別累哎……”
“就算工資多，足足七天漂在海上，絕對會暈船的！我記得風雪戰(zhàn)役獎金有三十萬，應該還夠花？”
兄妹倆雙雙對小夜選擇如此艱苦的短期雇傭工作表示分外不解，就在小夜去回復小天私聊的短短幾分鐘內(nèi)，話題一路直轉(zhuǎn)道懷疑她的哪只寶可夢生病需要一大筆錢。當事人看得滿心無語，連忙出言打斷了他們亂七八糟的猜測。
講述了在金葉培育園拜訪篠笹教授的經(jīng)歷后，小夜簡單地總結(jié)道：“——最后，教授建議我把皮丘的靜電特性改成避雷針?！?p> “……”
此言一出，小杰和小玲頓時陷入靜默。
那確實是一針見血的提議——近身白刃戰(zhàn)對于皮丘而言風險太大，不能經(jīng)常使用，靜電特性也因此少有用武之地。相比起來，能夠自動引電的避雷針更加實用，也能幫助皮丘更得心應手地控制電流。
只是，改變寶可夢與生俱來的特性絕非易事。據(jù)說有經(jīng)驗豐富的培育家能夠通過不同的食物和藥材搭配來達成這一效果，但小夜畢竟不是那樣的專業(yè)人士。對于學識平平的自由訓練家而言，剩下的只有“購買特性膏藥”這一個選擇。
體積小巧，便于使用，服下后短短幾天內(nèi)就能徹底改變寶可夢的特性——這個看似便利的新型藥物售價足有五十萬元，即使是不缺零花錢的小杰和小玲都只能望而卻步。
小夜一直以來省吃儉用，少有大額花銷。石英聯(lián)盟的四強獎金如今還剩余過半，加上風雪戰(zhàn)役最佳選手的巨額報酬，三十五萬有余的存款數(shù)字原本能支撐近一年的生活費。但若想要購買特性膏藥，這點錢還遠遠不夠。
因此，“漁船水手”這類工作辛苦但日薪高的短期雇傭便成了她的首選。
在群里打了幾串省略號后，小杰心情沉重地表示自己可以掏出零花錢支援幾萬元，只要將皮丘給他盡情揉搓一天當做報酬。小玲也隨后響應，兩人針對皮丘的臉頰和肚皮哪里手感最好展開了一場激烈辯論。直到小天往群里丟了個趣聞鏈接，無厘頭的討論才終于暫停。
小夜點開那條舊新聞，疑惑的神情逐漸攀上臉龐。
精靈歷999年1月1日，真新鎮(zhèn)周邊出現(xiàn)大批未知圖騰，受其影響結(jié)晶化的大地直到數(shù)日后才恢復如初……？
金毛兄妹一如既往吵鬧著表達驚訝與好奇之情，不忘調(diào)侃“那天正好是小夜你的生日，肯定是未知圖騰去給你慶生”。但小夜知道不僅如此——
她曾經(jīng)告訴過小天，精靈歷999年1月1日正是她在純白城鎮(zhèn)的晨鐘聲中睜開眼的日子。
——她記憶的起始，異界旅者來到此世的時刻。
“砰！”
巨大的聲響差點把小夜的手機震掉。她只好暫時將其放回衣袋，看向庭院中鬧騰個不停的寶可夢。
臨時水手的工作需要在船上生活七天七夜，當然不可能帶著超過限額數(shù)量的寶可夢去自投羅網(wǎng)——因此，小夜不得不將一部分伙伴暫時寄存在海港。
擁有飛行能力的噴火龍和大比鳥是這次工作不可或缺的助力，海上行程同樣少不了暴鯉龍。再加上自告奮勇想克服暈船的利歐路，對大海滿懷好奇的雪童子以及翻譯官皮丘，六位成員已定，其余寶可夢這一周只能暫時在培育屋度日。
大多數(shù)伙伴并不那么難以說服。森林蜥蜴鎮(zhèn)定接受了駐守培育屋的指示，鬼斯通只要能填飽肚子根本無所謂在哪里；卡蒂狗作為曾經(jīng)的警犬樂于服從命令，將看管留守者的任務(wù)也攬到了自己身上。只有朝北鼻暴躁得令人摸不著頭腦——小夜本以為它會很樂意遠離自己這個礙眼的訓練家。
趁著巖石暴雨暫停的間隙，訓練家大膽地靠近了它。
“朝北鼻，大海對于你這樣的巖石系寶可夢太危險了?！彼p輕拍了拍大家伙因憤怒而愈發(fā)通紅的鼻子，“就當是為了能有力氣和我打架——在這里等我?guī)滋?，好嗎？?p> “……”
巖石寶可夢只靜止了幾秒鐘，便再度燃起了雙倍份的怒火，比鼻子還大的石塊沖著人類的腦袋一通猛砸。小夜被揍得抱頭鼠竄，最后只好拜托鬼斯通用精神強念讓它冷靜一下。而全身動彈不得都阻止不了朝北鼻發(fā)脾氣，一時間整個庭院里飄滿寶可夢臟話，威勢絲毫不遜于左邊的吼爆彈唱歌和右邊的卡比獸跳舞。
訓練家可憐兮兮地蹲在角落，苦惱若是有形狀，此刻恐怕能把院子整個淹了。
進入培育屋前，她和工作人員詳細溝通過朝北鼻的情況——幸好南國人見慣了桀驁不馴的寶可夢，對此早已熟能生巧，拍著胸脯向顧客保證絕對會照顧好它，一顆石子都不會讓它掉。而見識了培育屋員工們單手舉隆隆巖，三根手指按趴火暴猴的英姿后，小夜默默將擔憂揣回了肚子里。
此刻年輕人很慶幸當初沒有選擇在培育屋打工——以她最多舉起八只小拳石的貧弱臂力，想必是無法通過入職考核的……
無論如何——在朝北鼻乒乒乓乓的打砸聲中，寄存手續(xù)總算辦理完畢。小夜將四只寶可夢暫時留在培育屋，自己帶著其余伙伴步入小橘子島人聲鼎沸的港口。
大大小小的船只停駐在海岸邊，游人和水手全都擠在一起，將本就炎熱的天氣映襯得愈發(fā)灼人。小夜的目標并不難找——勾畫著漩渦標記的巨大藍色旗幟在空中飛舞，比清晨尚不炫目的太陽更加顯眼。
那正是小夜未來一周的工作地點，漁船“海王丸號【日文：かいおうまるごう，英文：Searey_Ferries】”。
南國人性情豪邁，漁船也大多染得花花綠綠，涂裝紋樣從鯉魚王到鳳王應有盡有，乍一看去不像海港，倒像是進了什么巨型玩偶專賣店。
而即便在這些個性十足的漁船之間，海王丸號依舊是最氣派的一員——近五十米長的深藍色船體明光锃亮，紅條紋從船首一路蔓延到船尾，浪花似的雪白斑點則落于兩舷。巨大的蓋歐卡雕塑屹立在船頭，威風凜凜的眼神描畫得生動極了，只可惜兩只長翅鷗正擠在蓋歐卡腦袋上小睡，令壓迫感無形降低了不少。
滿懷好奇的皮丘從訓練家的臂彎一路蹦跳到頭頂，踮起腳尖盯著“海王”雕塑看個不停。小夜帶著電氣鼠剛靠近幾步，一聲底氣十足的爆喝從旁邊傳來。
“嘿，小子！來面試的嗎？”
皮丘被“爆音波”打得一個跟頭栽進訓練家的兜帽里，險些昏厥過去。而剛經(jīng)歷過朝北鼻噪聲攻擊的小夜對此適應良好，泰然自若地向發(fā)話者鞠躬行禮。
“您好。我是來應聘水手的星雨夜，請多指教……”
“哎哎哎不許鞠躬——”
南國的人均禮貌過敏癥在船員身上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說話者伸出粗壯的手臂，嘎一聲把來人掰直，好懸沒當場給小夜掰出個腰椎間盤突出。
此時漁船尚未啟航，船員們都聚集在樹蔭下乘涼閑聊。他們身穿整齊劃一的水手服，藍白色系在炎炎夏日顯得清爽又涼快。乍一看去，樹蔭下男女老少皆有，過于豐富的年齡跨度令小夜一愣，決定還是先將注意力移回面前人身上。
那是個身材魁梧的青年——一頭濃密的黑發(fā)垂落到腰背，毛毛刺刺地胡亂翹起，只在發(fā)尾潦草地綁了根發(fā)繩。他的著裝和船員同出一轍，唯有肩頭鮮艷的紅披風彰顯著身份。
“我就是這艘‘海王丸’的船長，海部將彥?！弊苑Q船長的青年人顯然是個急性子，拍拍手便直切正題，“現(xiàn)在開始面試，沒問題吧？”
“是。”
“首先，展示你會飛的寶可夢！”
小夜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精靈球，噴火龍和大比鳥的身影從光芒中浮現(xiàn)。
她記得招聘啟事上特意注明過，應聘者需要有至少兩只善于飛行的寶可夢——雖然摸不清緣由，但照做總歸不會出錯。
船長將彥上下打量兩只寶可夢，目光炯炯如同聚光燈，直把噴火龍看得尾巴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大比鳥合格。至于噴火龍——”青年收斂了笑意，嚴肅提問，“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大海。你有沒有考慮過萬一它意外落水要怎么辦？”
“有的。”小夜同樣嚴肅地點點頭，“噴火龍，下水！”
炎龍聞令一蹦三尺高，歡欣雀躍地一腦袋扎進了海里。
海王丸船長面色大變，還沒來得及招呼船員們緊急救援，便見噴火龍嫻熟地來了一套百米折返游，期間泳姿切換極致絲滑，使用自由泳時硬生生超越了旁邊的蚊香君，一時間人呆蛙愣，喧鬧的海灘都有短暫幾秒陷入了寂靜中。
直到游膩了的噴火龍開始仰躺在水中打瞌睡，將彥才總算找回自己的語言能力。
“……挺好的?！彼麑⒉缓蠒r宜的——比如“有這本事不去應聘水下救生員都可惜”——之類的臺詞暫時咽下，清清嗓子重啟面試。
“第二題，向我證明你不會因為暈船影響工作！”
神態(tài)端正的訓練家點點頭，吐出一句八竿子打不著的回答。
“我經(jīng)常騎乘噴火龍飛行?！?p> 沒等將彥追問，躺在水里的火龍已經(jīng)拔地而起。它盡情向雇主展示自己卓越的飛行技巧，連續(xù)施展三十個Z字飛行加五十個空中翻轉(zhuǎn)，一時間狂風席卷海灘，炎夏日光的溫度被徹底驅(qū)散，吹得人們直打哆嗦。
將彥：“……”
他望向年輕人的目光由質(zhì)疑徐徐轉(zhuǎn)為敬佩。
目睹了一系列火龍奇觀，此刻海王丸的船長只覺得這位應聘者和自己的船風格完全一致，活潑里透著意外，激情中暗藏離譜，不拉他上船都天理難容。不過，考慮到公平性，將彥還是道出了預先定好的第三題。
“接下來就是最后的考驗了——寶可夢對戰(zhàn)！給我看看你的本事！”
船長的手剛扣在精靈球上，一道聲音從背后傳來。
“爸，讓我上吧?！?p> 說話者是個很年輕的男孩。他個頭不高，看起來似乎還是讀小學的年紀，氣勢倒是絲毫不弱。此時他面色不善地打量著應聘者，身旁的蚊香君也同樣怒氣沖沖，一副隨時要沖出來揍人的模樣。
“……”
想起剛才噴火龍游泳時往蚊香君身上濺了多少水花，小夜頓時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可以吧？”
“當然?！?p> 將彥抬高嗓門，“規(guī)則是一對一，戰(zhàn)勝我兒子幸之助就算過關(guān)！”
“我明白了?！?p> 小夜點頭應聲，認認真真地看向自己的對手。
名叫幸之助的男孩看起來并不想發(fā)起友善交流。他沖對面一攤手，撇著嘴道：“你當訓練家滿一年了嗎？話先說在前面，新人，出?？刹皇沁^家家?！?p> 蚊香君上前兩步，濕潤的氣流開始環(huán)繞周身，宣示著它已經(jīng)進入備戰(zhàn)姿態(tài)。
“想上船，就得先過我這關(guān)。”
見年幼的男孩硬生生凹出一副老氣橫秋的音調(diào)，小夜不禁微笑起來。
“請多指教?！?p> 話音落下，精靈球開啟。四溢的寒氣中出現(xiàn)了一道小小身影。
——雪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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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將彥：看他一見面沖我鞠躬還以為是個關(guān)都來的，現(xiàn)在我確定了，這小子鐵定是南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