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劉備、曹操三家最先響應(yīng),一邊準備起兵勤王,一邊發(fā)信斥責呂布與於夫羅,質(zhì)問兩人到底想干什么?
至于就在洛陽邊上的袁紹與孫堅,卻是一聲不吭,表示不說話。
十一月,劉備遣張飛率青州第二軍,兵發(fā)洛陽。借道冀州的時候,為冀州所拒,袁紹的小心思很明白,你青州軍別想踏上我冀州一步,得防著點,別讓你們弄出什么鬼來。張飛大怒,這都什么時候了,洛陽十萬火急,你們還在這玩心眼。于是綁了來阻己軍的冀州信使,狠狠賞了一頓馬鞭,這才忿忿率軍轉(zhuǎn)道兗州。
過兗州時,遇曹操軍,一問,原來也是前往洛陽的。張飛大喜,剛好曹劉兩家素來友善,于是兩家合作一處,一股洪流便往洛陽而去。
呂布其實壓根也沒想過要打過黃河去。洛陽天下雄城,當年董卓也是趁亂才能夠入洛陽,而且是以平叛的名義。如今洛陽已經(jīng)有警,自己便帶了軍隊去,又能干什么?洛陽的禁軍也不是泥捏的,等攻下洛陽,自己的路只怕也走到盡頭了。至于匹馬單槍進京拜見天下,呵呵,想都不要想。
不過,在據(jù)了河內(nèi)后,天下已經(jīng)嘩然。河內(nèi)與洛陽,實在是太近了。除了一條大河,再無關(guān)隘之險。怪不得皇帝心驚膽戰(zhàn),看看天下諸侯雪片似的書信便知道了。隨著越來越多的諸侯表示對呂布行為的擔憂。呂布覺得,來河內(nèi)是不是錯了?
就在呂布開始反省,打算找於夫羅商量,棄河內(nèi)北上,占據(jù)并州的時候。於夫羅先找過來了。一臉凝重的道:“奉先,看天子與諸侯的反應(yīng),咱們是不是捅馬蜂窩了?”
呂布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於夫羅,心道你也知道啊?
於夫羅又道:“看來這河內(nèi)是待不下去了,不然,搞不好咱將成為眾矢之的,我們?nèi)舨蛔撸煜轮T侯到時肯定會群起而攻之。奉先,既然要走,就要快。不過,走之前,要不要干票大的?”
前面幾句,呂布還覺得深以為然,到后面那一句,就完全變味了。呂布心中訝然,想不到到這時候了,於夫羅不想著怎么跑路,居然還想著要干一票大的。這腦袋是怎么長的?
呂布又好氣又好笑,一甩手道:“單于,再不走,等諸侯齊至,想走就晚了?!彼艣]那么傻呢。再不走,關(guān)東幾路大軍一圍,他想哭都沒地方哭。三輔回不去了,并州還在別人手里,南邊又得罪了袁術(shù)和劉表,天下之大,讓他往哪跑?還不如早早棄了河內(nèi),直奔并州!
於夫羅見呂布欲走,急了,一把扯住呂布衣袖,叫道:“奉先,你聽我說!”
然后便見於夫羅快速的喊道:“東邊兒已經(jīng)有動靜了,聽說袁紹、劉備、曹操都準備起兵了。這三家,沒一個是惹得起的。西邊有函谷險關(guān),南邊也不好走。咱除了河內(nèi),就只有并州可往了??墒乾F(xiàn)在并州還在高干手中。若你我發(fā)兵打并州,到時袁紹等從背后率軍來,兩軍夾擊,并州未下,你我均為階下囚矣!”
其實這就是比誰動作快的問題。呂布急著要馬上走就是這個原因。但他內(nèi)心也實在是惶恐,不知道并州那邊情況怎么樣,能不能打下來,打下來要多久?他是并州人,山川地形他熟的得,光一個壺關(guān),就夠他受的了,更別說還有太原、雁門等要地。且并州男兒悍勇無雙,真拼起來,搞不好就打成持久戰(zhàn)了。可是他要的是速戰(zhàn)速決。
聽了於夫羅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呂布腦中迅速過了一遍,覺得挺有道理,于是停住腳步,回過身來,認真道:“單于可有良策以教我?”
於夫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獠牙,道:“哪有良策。只是想著這老寨子也回不去了,并州那邊,亦是前途未卜。我等并無他意,天下諸侯卻橫加指責。心中這口氣實在是咽不下。便想一不做二不休,小皇帝和諸侯不是冤枉我們要攻洛陽嗎?索性便把這事給做實了,咱不跑了,冀州就在邊上,袁紹軍一到,咱也無路可跑,不如攻進洛陽去,捉了小皇帝??此麄兏也桓襾y來?嘿嘿嘿嘿嘿!”
於夫羅雙眼幽幽發(fā)光,笑得特別猙獰。呂布大聲道:“單于你好糊涂!洛陽天下大城,內(nèi)有禁軍防守,且洛陽如今已是風(fēng)聲鶴唳,你我如何攻得進?”
於夫羅嘎嘎笑道:“老子已經(jīng)想過了,你我各引一軍,我先過河,你改旗易幟,詐作諸侯軍來攻我,老子敗走,你再自稱是援軍,想來洛陽必然會放你入城。到時你我內(nèi)外配合,一舉而下洛陽城!”
見呂布還在猶豫不定,於夫羅大聲道:“奉先,我敬你是個好漢,你怎的像個婦人似的遲疑難斷?難道你就不想再見識見識京師的繁華?”
呂布一想,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於夫羅此計可行,到時入了城,唉,入城再說罷。當下便點了點頭,道:“便依單于之計?!?p> 於夫羅縱聲大笑,顧盼自雄,道:“這才對嘛!老子便是要死,也得死在洛陽城!死在皇城!”言語中,豪邁卻又透著一股蒼涼。
呂布瞬間便明白了,原來於夫羅也不看好未來啊。這才歇斯底里的想最后瘋狂一次罷?
曹操軍隊的統(tǒng)軍大將是夏侯惇,夏侯惇此時還不是后來的盲夏侯,長得威猛雄壯,跟張飛差不多是同類,剛好兩人又都是個暴脾氣,一來二去便看對眼了。沒多久就你喚我元讓兄長,我喚你益德賢弟了。夏侯惇少以勇知名,也是跟隨曹操平定黃巾出道的。見了張飛,自然是少不得要比劃比劃。
乒乒乓乓的打了幾回,夏侯惇對張飛這個小老弟那是真的服氣了。自己少時習(xí)武,長大游歷四方,見過許許多多的豪客拳師與游俠兒,能與張飛相提并論的還真沒幾個。當下便忍不住的嘆道:“賢弟一身藝業(yè),果然驚人。真萬人敵也。觀我兗州,唯有典將軍或許能在臂力上與賢弟一較高低?!?p> 張飛笑道:“兄長過譽了。我青州軍中,漢升兄與云長兄,便勝我許多,子義賢弟,亦有萬夫莫敵之勇。典將軍,可是典惡來么?”
夏侯惇聽了,不禁咂舌,暗自記下黃忠與關(guān)羽還有太史慈的名字。卻不知道,張飛這是自謙呢。就像后世有人被夸時,總會客氣一下,說聲我這算不了什么,比我厲害的人多著呢一樣。
兩人就這樣一路行軍,很快就到了河南陽武。本來劉備是讓張飛直接借道冀州,直入河內(nèi),抄呂布與於夫羅的后路的。結(jié)果袁紹不讓,只得改道先入河南尹,先到洛陽再說。
方過陽武城,便有斥候飛速奔來:“報!將軍,前方打探得清楚,呂布與於夫羅正在集結(jié)兵馬,似有渡河打算?!?p> 張飛與夏侯惇對視一眼,擔憂不已。從陽武到洛陽,還有數(shù)日路程,而渡河卻只需要幾個時辰。希望趕到時,洛陽還未有失吧。
夏侯惇性子急,當下就要先率騎兵飛奔洛陽,被張飛勸下了:“元讓兄長,騎兵再快,亦來不及阻敵過河了。此時不宜孤軍深入,以免為敵所趁。洛陽天下雄城,只要嚴加防守,短短數(shù)日,呂布便是項王復(fù)生,亦不可能破城?!?p> 夏侯惇一想也是,自己就是跑出血,到了洛陽,呂布他們只怕早就在攻城了。到時自己累個半死,讓呂布棄城來打自己,那就不劃算了。還不如與益德一道去,呂布縱橫天下,也就靠益德?lián)跻粨鯀尾純赐恕?p> 于是便下令三軍,帶上數(shù)日干糧,加速行軍,其余輜重交留輜重營慢慢行來。來河南替天子卻敵,皇帝還能差餓兵不成?
於夫羅與呂布率軍一先一后過河的時候,荀攸卻正在一處小院門口,求見貂蟬。一路行來,荀攸早就知道這個奇女子,乃是昔年洛陽宮女,因容貌而被董卓所擄,后為呂布所救,遂委身于呂布。而且貂蟬明書禮,知進退,對呂布頗有影響力。自己要在這軍營中獲得助力,也只能依靠貂蟬了。
貂蟬正于房中倚窗而坐,這些日子,她越發(fā)的清減了。當時在於夫羅處,呂布決定率軍向西,來爭奪河內(nèi)時,貂蟬便勸了又勸。結(jié)果呂布雄心已起,不再聽勸。沉默了半晌后,只扔下一句婦人知道個甚么,便離開了。貂蟬只是個弱女子,她再知書達禮,又豈知男人若是雄心萬丈時,誰說都沒用,只能一心成全而不是執(zhí)意阻攔?
眼淚還沒流干,又聽得呂布要去攻打洛陽。貂蟬當時便驚呆了。她小腦袋里實在不明白,為什么自家將軍,要這么折騰。攻打洛陽,不管結(jié)局如何,會引起多少人的不滿,難道將軍不知道嗎?
貂蟬欲勸時,卻被告知,將軍沒空見她。貂蟬一顆芳心便忽的墜了下去。這幾日茶飯不思,正在房中發(fā)愁呢。忽有婢女來告,府外荀先生求見。仿佛很急的樣子。
荀先生?貂蟬想了想,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一道清矍的身影來。是那個大名士荀先生么?那便見一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