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本府看見了你們的熱情,你們都是熱血的青年,充滿了希望的一代,本府相信你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煉氣士!”
鄭府長的一番話說完,黃彬?qū)W姐再度面無表情帶領(lǐng)著大家熱烈鼓掌。
臺下這些剛剛成年還沒能真正踏入社會的少男少女們顯然也被挑動了心弦,開始激動,被這番慷慨激昂的演講戳中了自己內(nèi)心里隱藏的偉大抱負。
他們頓時想起了那一位位在歷史書上留名的先輩,心里忍不住涌出了一個想法:為偉大的煉氣士事業(yè)奮斗終生!
鄭府長微微點頭,對于現(xiàn)下氣氛很是滿意。
府長嘛,向來都是勞心勞力,最重要的是演技,要不時喂上大家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心靈雞湯,鼓舞士氣。
對付這群小孩子,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鄭府長咳嗽兩聲,再度露出慈祥笑臉,朝臺下詢問道:“好了,你們要是對官府還有什么疑問,都可以舉手提問,今天本府都親自回答你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一位位活躍分子開始舉手,所問的問題也大都在鄭府長猜想中,無非就是關(guān)于官府工作、職責一類的,于是鄭府長回答得詳盡有趣,一時間場面其樂融融。
陳許也舉手了。
于是場內(nèi)很快響起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問出了一個頗為尷尬的問題。
“府長,我想請問一下,如果我們本科畢業(yè)后選擇回到世背詔南市就業(yè),在官府工作,一個月能領(lǐng)多少工資?”
場內(nèi)忽然安靜下來,大家都不約而同望向了陳許。
趙舟嘴角抽搐了一下,更后悔沒有堅決去坐后排,遠離陳許身邊,只好轉(zhuǎn)頭望回鄭府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府長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了。
“呃……”鄭府長只好尬笑兩聲,以此掩飾尷尬,“小伙子的問題很尖銳嘛?!?p> 當然了,這點小場面鄭府長還是拿捏得住,很快就恢復了狀態(tài),答道:“本府先前也說過了,官府的工資待遇自然是無法與去世俗做生意之類相提并論的,咱們世背詔南不算什么大城市,但若是你們畢業(yè)后回來就業(yè),本府保證,在官府第一年每月能領(lǐng)四千塊,第二年開始能提升到五、六千!”
一時間沒人說話。
鄭府長繼續(xù)動情說道:“本府相信愿意在官府工作的人,都是充滿大義與大愛的,都有自己堅實的信仰,愿意為了全人類的命運而奮斗終生!”
“當然了,在官府工作,絕對沒有世俗里那些彎彎繞繞的潛規(guī)則,更沒有歧視,只要愿意做事的人,就一定會得到重用,有無數(shù)升職的機會,在這里我可以為大家介紹咱們官府的一位優(yōu)秀的煉氣士……”
“他的名字叫許昌榮,十年前,他剛畢業(yè),選擇了進入官府工作,他的修行天賦其實并不好,在火種境停留了六、七年,而十年前他剛加入官府時,只能領(lǐng)到兩千塊的月薪,但如今呢?”
鄭府長的語氣變得激昂起來,“十年來,他不怕苦不嫌累,辛勤努力,所以哪怕他天賦并不行,依舊不斷升職,兩年半前本府更是親自出手,幫他跨進了筑基境,而他如今已然月薪九千六!”
說完,鄭府長滿懷期待地望向陳許,希望這位小伙子能被自己帶動情緒。
但讓鄭府長失望了,陳許臉上完全沒有半點被這番話激勵的樣子,而是沉默了片刻后,緩緩開口道:“在世俗,我們詔南市今年的房產(chǎn)均價大概是一萬一……”
眾人相繼沉默,滿身熱血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盆冰水,總感覺這事聽起來有點悲慘,屬實破防了。
鄭府長的臉色又僵硬起來了。
“按照許昌榮前輩九九六的生活節(jié)奏享受九千工資的待遇……”
“許昌榮前輩結(jié)婚了嗎?”
“養(yǎng)小孩挺辛苦吧?”
鄭府長:“……”
一時間,鄭府長唯有強行挽尊,出口就是老雞湯了:“呵呵,大家不要太悲觀,困難是成長中必然會遇到的,不經(jīng)歷風雨怎能見彩虹?一定要記住,一開口就講困難,那成長就已經(jīng)遠離了你……”
“咱們官府里像許昌榮同志一樣勤奮的同袍還有許多,他們經(jīng)常自愿加班,只為了維護百姓的安定,不怕任何困難,默默奉獻,他們是值得學習的,他們是在延續(xù)煉氣士的偉大意義,為了心中的理想而奮斗!”
“他們把整個地球村都當成是自己的家一樣呵護,他們堅信,他們的努力只是為了讓咱們的家更加繁榮昌盛!”
陳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道:“那他們結(jié)婚買房的時候,要是沒攢夠錢,能從一直呵護的家里拿一點嗎?”
在場眾人:“……”
鄭府長額頭頓時冒出一根根青筋。
娘咧,這絕對是個故意挑事的小刺頭!
鄭府長走回講臺上,假裝沒有聽見他的話,輕咳兩聲,強行結(jié)束這次的演講:“小伙子小姑娘們,本府還有要事處理,接下來就讓你們黃彬?qū)W姐帶你們?nèi)ナ艑拥臒挌怵^,在那里你們可以見到最新型的飛劍,同時也會安排你們進行一次小小的實力測試,讓你們能清楚認知到自己這些年來修煉的成果!”
說完,鄭府長頭也不回就離開了會議廳。
鄭府長離開以后,整個會議廳頓時熱鬧了起來,交頭接耳。
“鄭府長這是溜了?”
“大概是被陳許氣到了吧……”
“我剛正心潮澎湃,一腔熱血難以釋放,結(jié)果他幾句話出來差點沒把我血壓整高了……”
“可他說得也有道理,唉,夢想和面包的抉擇啊,要是我,大概也得選面包吧,我爸媽都苦了一輩子了,我也想讓他們過過好日子……”
“別聽他瞎說,咱們這小地方,五、六千工資也不低了,況且在官府工作是有意義的,要是誰都不愿意干,人類還能有未來?只想著錢錢錢的,人生白活了!”
“就是,誰不知道老陳家的天賦不行,陳許就是知道自己沒那個實力,留在官府也沒前途,故意給大家潑冷水。”
“行行行,你們高尚,我庸俗行了吧?!?p> “哎,你怎么說話呢?”
幾個人眼看著就要吵起來,還好被同伴勸住了。
陳許沒聽他們討論,倒是望著府長離開的背影,嘴角隱隱一勾,哼,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
他也沒注意到,云煙景象里,盤膝靜坐的姑蘇早就睜開了眼睛,此刻臉色也頗為復雜,不時望向他,不時望向那寫著“為世間生靈戰(zhàn)無可退”的橫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