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圖個新鮮
他們交談間,雀兒一直凝視著因使了點力撐著傘而愈發(fā)亮眼的手部骨骼。
他的皮下骨和青色血管都十分清晰,關(guān)節(jié)處卻泛著粉暈,看起來昳麗又性感。
又看了看自己的。
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嫌棄,嫌骨骼不夠勁,嫌血管不夠顯。
顧從宜回頭見這一幕,不禁挑了挑眉。
她還真是對手有什么執(zhí)念啊。
好笑之余又有些慶幸:還好他手挺好看,短時間內(nèi)還是找不到第二個。
顧靜抒把傘交給顧準讓他打著,又在看過他狼狽的樣子大笑出聲。
顧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很幽怨,有些欲言又止:“小姐……這種時候就別二次傷害了吧…………”
她這才捂著,卻實在憋不住再次笑出聲。
顧準:“…………”
在聲聲拜別中,李愛珠不是第一個回頭望著一并離去的那幾個人背影,卻是唯一一個遲遲不肯收回視線的。
仿佛帶著某種執(zhí)念般牢牢定在了這個拆穿她幻夢的地方。
“公子,世子的茶好喝嗎?”
顧從宜低頭看回雀兒,眼底投下一片笑意:“沒你煮的好喝?!?p> 聽得顧靜抒和顧準兩人在后面牙酸。
雀兒又問:“公子見過那兩個孩子了嗎?”
他發(fā)現(xiàn)了,從雀兒開始出府活動起,她的好奇心是越來越重了。
但,孩子?
顧從宜挑眉看她,似乎有些困惑。
于是雀兒看著他的眼,補充道:“世子一發(fā)入魂生出的孩子?!?p> “?”
以為他還是沒想起來,雀兒描述得更詳細了:“就是世子和前世子妃一發(fā)入魂一次抱倆的孩子呀?”
“…………”
顧靜抒:哎不是,有些形容詞該省省,不必贅述啊喂!
望著那雙水眸,顧從宜再一次感受了那種無力和頭疼,凸凸著太陽穴回頭看向某人:“你都說了些什么?”
“???不是??!”顧靜抒吹著口哨望天。
顧準:確定了,就是。
“沒印象?!?p> 不過比起這個,他好像才發(fā)現(xiàn)過來似的,“原來他已經(jīng)成親了么?那為何還要選妃?”
“…………”
顧靜抒沒好氣:“那自然是因為不僅成親了,成親的對象還已經(jīng)死了五年多了啊。”
顧準:被江南王世子知道了應(yīng)該會更生氣了吧?
“五年多?”
顧從宜對這個時間很敏感。
他來江南和雀兒來江南都是五年,連江懷聘的妻子去世竟也是五年么,就連距離蒼平之戰(zhàn),竟也是五年之久呢。
雀兒有些遺憾:“原來公子也有不了解的事啊。”
“……那是因為我對他的私事不感興趣?!?p> 顧從宜回想方才,眸光漸深。
江懷聘此人看起來與世無爭,和善好說話,實則鮮少人知道看似是江南王平復(fù)的蒼平之亂,其背后出謀劃策的卻是他。
那時國庫正空虛,那場戰(zhàn)爭,幾乎屠了整座城池不說,盤根錯雜不知把多少世家拉下馬,抄家抄得國庫都滿了。
有“第二個盛京”美譽的蒼平現(xiàn)在不過是座活死城,城名也由“蒼生太平”之意轉(zhuǎn)為“滿目蒼夷”的“蒼”,“夷為平地”的“平”了。
那是忠臣殞道,將軍埋骨的地方。
顧從宜淡道:“雀兒,別對他太好奇,他可是,蒼平之戰(zhàn)的主謀啊?!?p> 他語氣里沒什么情緒,但顧靜抒還是一下冷了臉。
他們從未主動提及的大哥就是死在了那場戰(zhàn)爭之中。
這樣的人,居然還妄圖拉他入營,真是可笑至極。
雀兒對于這四個字更是終生難忘,畢竟她就是為著這個才從家里出來的。但這么些年還是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有關(guān)蒼平的事。
顧靜抒漠然:“說起來,江南府著實怪異,明明是王妃下的帖,出來招待的卻只有世子?!?p> 蒼平事后,江南王一家深入簡出,王妃更是愛出去云游,少有人得見,這似乎還是第一次公開宴請。
加上最近坊間流傳有意要跟知府之女結(jié)親的事,很難不讓人認為他們又準備做出什么大動作。
四人緘默下來。
倒是說曹操曹操到,石板橋?qū)γ媲『米邅韼讉€橙白衣裙的婢女。
“顧公子,顧小姐,原來兩位在這兒啊,可讓奴婢們好找?!?p> 為首的婢女從容嬌笑,目光從幾位貴客不俗的容貌流連,最后停在顧從宜打傘的手上時不由一怔,不過轉(zhuǎn)瞬即逝便自若道:
“今兒箋竹詩社來了不少人,王妃說干賞雨也沒個趣兒,不如正好借此機會斗一斗詩。請二位隨我來罷?!?p> 在轉(zhuǎn)身之際婢女的臉色微變。
若不是知道顧小姐相貌英氣冷艷,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堂堂顧二公子竟然給一個丫鬟打傘。
關(guān)于這個丫鬟坊間是有不少傳聞,但沒有哪一條傳聞比自己親眼所見更令人震驚。
雀兒看著前方帶路的婢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如果沒看錯的話,她剛才好像看了公子的手一眼?
思索著偏頭瞄了眼,終于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了竟是爺在給她打傘這件事,趕忙慌不擇路接過。
“都快到了才想起來?”顧從宜好笑地看著她,“你不夠高,爺我勉為其難代勞?!?p> 這四年拼命吃飯就想長高的雀兒:“…………”
石板橋后是大片竹林和石子小路,彎彎繞繞走了好遠。
箋竹詩社,顧靜抒聽得都沒聽說過,但依舊不妨礙她恨得牙癢癢。
這江南府是不是跟她有仇?。??明知道她肚子里一點墨水沒有還非要邀請她參加什么“賞雨宴”,現(xiàn)在又辦什么“斗詩會”,煩不煩???
真是要了命了!
她揉捏著袖擺,擺出一副笑容,柔聲道:“二哥~你平時不是最討厭這些文縐縐的東西了嘛?”
“是嗎?”
她這樣為哪般顧從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裝模作樣思索了下點點頭。
“記憶里好像還真沒參加過詩會?!?p> 顧靜抒覺得有戲,眼睛“噌”一下亮了,討好地打著商量:“所以啊,少我們一個兩個的也沒什么區(qū)別,二哥,我們不去行不行啊~?”
只有雀兒和顧準知道爺這做派是在作弄人,心虛地不忍心看顧靜抒亮閃閃的雙眼。
果不其然,顧從宜回頭側(cè)睨她,吊兒郎當?shù)臎]個正形地道:“為什么不去?爺正好圖個新鮮?!?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