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個運氣不科學(xué)
留給玄機的時間不多，只有幾秒。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里閃過：我能不能一劍擋下所有的箭矢？
隨即念頭熄滅。
他做不到。他不是那般高手，如果是，這局設(shè)得也就毫無必要。
他迅速掃視了一遍昏暗的船艙，頓時急中生智，將船艙中的小桌和棋盤一掀，一個擋在后背，一個拿在手中，蜷縮成一團擋住頭部。
雖然身體側(cè)面依舊是暴露的，但一來有四肢當(dāng)在外面，二來自己處于中間位置，因為箭矢是從兩邊的崖壁射出，而不會從正前和正后方，那中間的位置就是相對來說最安全的。
只要護住關(guān)鍵部位，留下一條命就可以！他不敢奢求毫發(fā)無傷，只想能先逃出這里，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
“嗖嗖嗖——”
風(fēng)鳴聲越發(fā)尖銳，玄機判斷，起碼有上百支利箭向他射來。
他的心狂跳不止，只覺得渾身的熱量都像被抽空，手腳冰冷。
突然他余光瞄見地上的一罐黑子，抱著一絲僥幸心理，將黑子用力向上一灑，立刻又將手縮回，心想萬一擋住了一兩根箭矢，說不定就為自己撿回了一命……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一陣“咚咚咚”，揚起一片碎屑與塵埃。
是箭矢擊中了東西！
玄機知道此時定是漫天箭雨，他死死抓住棋盤，呼吸停滯，不敢抬頭。
想必棋盤和小桌上都已扎滿了箭……
過了無比漫長的幾秒之后，箭雨停了下來，只剩下嘩啦嘩啦的行船聲。
玄機緩緩地、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環(huán)視周圍，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身體周圍，被箭矢圍成了一個圈！兩邊的烏篷也被扎得破洞無數(shù)，透著涼風(fēng)。
想來剛才是因為太過緊張，失去了痛覺，也不知道身上中了幾箭。玄機趕緊低下頭檢查自己的身體，隨后卻愣住了。
竟然一箭未中……！
不僅暴露在外面的地方?jīng)]中一箭，甚至連棋盤和小桌上，也是光滑依舊。
卻是那些被他揚起的黑子，無一例外都有被箭矢挫裂的痕跡!
這特么不科學(xué)……
玄機壓下驚懼，努力思索。一箭都射不中是百分之一甚至還要低的概率，而所有的黑子都被箭射中的概率，只會更低，已經(jīng)無法計算。
那么唯一能解釋得通的原因，就是自己的運氣爆棚……
他聯(lián)想起張錦方才說的話，心下一驚。
搞不好竊取氣運這事是真的！
這就麻煩了。
但至于是主動的還是被動的，究竟有沒有謀反的計劃，這些都還是未知。至少他沒有與此相關(guān)的記憶。
所以族人很可能還是蒙受了冤屈。
何況涉及皇城的事，往往沒看起來那么簡單，若是深入挖掘，多半是另有隱情。
正想著，突然有一根銀叉從他的屁股底下垂直突起，擦著他的鼻尖而過！
水下的埋伏來了！
剛才專注思考的他，竟然沒聽出任何聲音。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真不讓人喘口氣……
雖然氣運爆棚，但依舊不能大意，再說這東西什么時候管用也說不準(zhǔn)，不能賭……玄機將身體貼住側(cè)邊的船框，雙手緊緊扒住側(cè)壁，繼續(xù)想起辦法。
只見鋼叉又從底下接連捅了上來，船板被扎了幾個洞，立刻有水不停地漫溢出來，船正迅速地向下沉！
船邊比船底要高一些，但現(xiàn)在水也已經(jīng)到了玄機的腳邊。
按理說，他必須立刻跳下去，否則水漫過的地方，都會暴露在水下的人的視野中，到時候自己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可問題是，他前世不會游泳，對于跳水有種天然的恐懼。
不行，沒時間猶豫了。
他轉(zhuǎn)身從剛才箭矢射出的小洞中向外望了一眼，外面似乎暫時沒有其他動作。
他一手拿上剛才張錦的那把劍，一手從地上拔出一把箭矢，心一橫，猛吸了一口氣跳進水中。
卻就在他跳下的瞬間，又有三根利箭擦著他的衣角飛了過去，落在他原本所站的位置！
感受到背后的風(fēng)聲，他血液一凝。
靠，就差一丟丟，自己就掛了……
玄機進入水中，先是有短暫的不適，隨后不適消失，他睜開眼，感覺自己竟像是與水融為了一體，呼吸與動作都毫不費力，沒有任何異常之感。
來不及細想為什么，昏暗的水下，幾個模糊的黑影很快靠近了他。
他們手上的鋼叉也閃著寒光，一齊向他刺來。
雖然鋼叉受到水的阻力，不像在岸上那么凌厲、那么快，但對于同樣在水里的被刺者，即便水性再好，也難以瞬間逃脫。
卻見玄機身如游魚，不僅躲過鋼叉的攻擊，反而已經(jīng)在眨眼間游到一人的身后，果決地將一根箭矢插進了那人的背心之處！
一抹暗紅血線如煙霧般四下彌漫，那人立即向下沉去。
沒等下一波鋼叉逼近玄機，他已經(jīng)用同樣的方法又殺了兩個人！
剩下的人恐懼地睜大了眼，立刻將鋼叉一扔，反向游去，此時他們心里都已知道，再留下去也只是一個死！
但玄機卻用快了他們兩倍的速度一一追上，用箭矢準(zhǔn)確地刺中了每一個人！
這些活口不能留。
他們顯然不知道自己水性過人，甚至連自己也不知道，可若是留了活口，日后有人知道了，對自己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身處于水中，玄機卻感覺自己的行動比在岸上時還要敏捷，盡管那幾個人的姿勢都很熟練老道，靈敏程度卻仍然不及自己一半。
很快，水下埋伏的幾個人被他清理完畢，都已沉到了江底。
做完這一切，他才有后怕的感覺！
剛才若是猶豫一下，現(xiàn)在沉尸的就是自己了……
此時在他的周圍，血腥味混雜著咸臭味，刺鼻非常。濃郁的黑暗和一種死寂之感將他裹挾，使他背脊發(fā)涼。
目前看來，岸上還有埋伏，不能上去……
但水里只要沒有鯊魚，應(yīng)該就是安全的，而鯊魚一般只在海里才有……
何況自己在水中并無異常，不如沿著江就這么游出去，應(yīng)該就能脫險了。
玄機打算反方向游回去，按照常人猜測，定會以為他會向前逃，遠離這里，所以往回游反而更安全。除此之外，他回去還有一件事要做。
然而轉(zhuǎn)身之前，遠處卻隱約現(xiàn)出一個黑影，正一點點地變大。
“喝呃——”
緊接著，一聲怪音響起，像是某種動物的叫聲，十分深厚。但從方位判斷，很像是那個黑影發(fā)出來的。
不是吧……這里真有鯊魚嗎……
……不可能，按照自己前世的了解，江中即便會有鯊魚，即便它是兇性的，體型也不可能這么大，叫聲也不是這樣的。
那會是什么？
玄機手腳冰冷，直覺不妙，卻又始終盯著黑影的來向，努力想將它看清。
“喝呃呃——”
聲音再度響起，水也隨之劇烈地波動起來。
莫名地，一陣眩暈感向他襲來。
而那個黑影也越來越大，從它的速度和距離來看，很有可能是個龐然大物！
它在向自己靠近！
等回過神來，龐然大物已經(jīng)來到他的面前，而他也看清了它的樣子。
的確不是鯊魚。
它張開的血盆大口中長著一排青光獠牙，擁有鯨一般的身形，蛤蟆一樣的皮膚，兩只眼睛向外凸出、大如銅鈴，卻是猩紅色的，滿是殺意！
可怖又惡心。
……是水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