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長,你怎么沒什么精神啊?”副駕駛上的王懷玉回頭朝在后座低頭沉思的梟問道。
梟抬起頭,語氣略帶疲倦地說道:“啊?哦……我……我可能有點累了,沒休息好什么的……沒什么,我沒事……”
王懷玉還是有些疑惑,但是車子一陣猛烈的顛簸打斷了他的問題。
“這已經(jīng)是我們一路上路過的第七個帳篷了,而且遠處還有一個,我感覺我們離公路或城市不遠了,雖說要繞著路走,但還是有的地方躲不過的,大家都提起精神來?!?p> 王懷玉轉(zhuǎn)頭透過車窗,朝車后看去,邊看邊說:“我們還是得走公路嗎?”
“是的,而且我感覺還得跟上一段,或者干脆直接沿著路走,走到下一個加油站或城市再補給。”
沉默降臨到了車里,只剩下引擎的嗡鳴聲和顛簸導(dǎo)致的響動。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提了起來,雖然沒人說,但他們心中都在想著一件事,那就是會不會再次遇到預(yù)兆教徒。
上一次見識過了那伙邪教的恐怖后,他們就對城市和公路十分忌憚,不敢隨便開進有建筑的地方,以免被有同樣想法的預(yù)兆教徒盯上。
“到了!”十幾分鐘后,王曦燕望著前方,大叫一聲,把兩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來。
“就在前面,高速公路,導(dǎo)航顯示這條路直通KT-6復(fù)合城市,我們就在那里補給?!蓖蹶匮嗾f指著前方逐漸顯現(xiàn)的高速公路講道,“而且這條路是先通到郊區(qū)的,我們可以不去市中心,直接繞路去海邊?!?p> “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弊诤笞系臈n冷不丁地來了這么一句,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脫口而出。
王曦燕心里咯噔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說:“是的,在……不出意外的情況下……”
兩分鐘后,三人的車從一處缺口處開進了高速上,不過路面上的情況卻大大出乎他們的預(yù)料。
成排的汽車接連相撞,將整條高速公路堵得水泄不通,地面上散落著些許彈殼和成片血跡。
見此情形,三人皆是發(fā)出一聲嘆息,“啊,還是得干活?!?p> 很快他們就規(guī)劃了一條費時最短的路線,就從車里取出了些工具開始挪開那些報廢的汽車。
正當(dāng)開始搬運時,來到一輛車后趴下準備固定工具的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他看著還在順著幾個彈孔涌出油箱的汽油,然后又朝路面上看了一眼,默默地蹲了下去,然后用細微但足夠的聲音叫了一句:“王曦燕!”
剛固定好工具的王曦燕站了起來,大聲回應(yīng)道:“啊?干嘛?”
梟朝他使了個眼色,然后繼續(xù)壓低聲音說道:“把車里的步槍拿出來?!?p> 王曦燕瞬間心領(lǐng)神會,清了清嗓子,然后故作自然地朝后備箱走去。
他打開后備箱,將三把立在車里的突擊步槍一股腦塞到了裝防彈衣的黑色包里,拉上拉鏈,抱著背包快步走回報廢汽車后面,也招呼著王懷玉蹲好貼緊車子。
他打開挎包,將槍械與彈藥順著地面?zhèn)鹘o二人,三人皆是裝彈上膛,互相比劃了一下,默契地開始了行動。
梟端起槍緊趴在車頂,眼睛不離瞄具的注視著高速公路的另一側(cè),確認沒動靜后,左手輕輕招呼王曦燕和王懷玉前進,二人保持著半蹲彎腰舉槍瞄準的姿態(tài)貼著汽車依次向前,全程三人沒發(fā)出一絲聲音。
在這樣默契的配合下,三人悄無聲息地摸到了高速公路的另一側(cè),這一側(cè)的圍欄外是一段向下的斜坡,所以三人是看不到下方的情況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三人眼神對視,似乎做好了準備,同時探頭將槍口對準了下方。
斜坡上的情況出乎了他們的預(yù)料,二十幾把各種型號的槍支正瞄準著三人探頭的地方,兩方對視,卻沒人開槍。
三人就此時間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這一行人,一眼望去對方竟有一兩百號人,其中拿槍的有二十一人,手里各種槍支有二十五把,這些人身上都是泥濘破爛的爛衣服和血跡斑斑的散亂攜行具,有幾人還綁著繃帶,一看就是受了傷,還有幾個拿槍的姿勢都錯的離譜,一看就是第一次拿槍。領(lǐng)頭的人戴著鋼盔和電焊面具舉著光軌步槍,瞄準著高速公路的圍欄。
而這二十號人身后,是一百多手無寸鐵的人,有人腿部受傷甚至斷裂,拄著根爛木棍艱難支撐,有人滿身泥濘破爛懷里還抱著嬰兒,有人渾身傷痕卻扛著重物,有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但這一百人多都有個共同的特點,眼里都充滿了疲憊與恐懼。
王曦燕觀察片刻小聲地說:“我看不像是預(yù)兆教徒,也不是什么暴徒,要不要試試交涉?”
二人都點了點頭,王曦燕率先伸出了握槍的左手,慢慢地張開了手掌,向?qū)Ψ绞疽?,但并沒有挪開槍口。
對方幾人見此都猶豫了一下,其中幾人眼神對視了幾下,又低聲說了幾句話,他們也有幾人伸出了手,并放下了槍。
見狀,三人松了一口氣紛紛降低了槍口,雙方的氣氛緩和了不少,那個戴著電焊面罩的人也放下了槍口。
三人陸續(xù)翻過了欄桿,朝他們走去,期間,對方站在后方拿著把沖鋒槍的人忽然暈倒,兩個人迅速攙扶住了他并向后轉(zhuǎn)移。
王曦燕將槍背了起來,走到了那個戴電焊面罩的面前,和對方握了握手,說道:“王曦燕,也是逃難者?!?p> 面具下傳來一聲沙啞的女聲:“陳敏,這里的頭。”說著,她揭下面具,露出了滄桑的面容,臉上還沾著血。
“你們這是剛剛進行戰(zhàn)斗來著?怎么誰混身都是血啊?”王曦燕看著這隊人馬血淋淋的樣子,每個人還一臉疲倦,猜測在與自己見面之前,就已經(jīng)和某些人或組織交過火。
“是的,咳嗯……我們和預(yù)兆教徒遇上了,就在公路上?!彼辶饲迳ぷ?,稍微緩解了沙啞的聲音,不過嗓音依然低沉。
“?。磕銈兒皖A(yù)兆教徒遇上了?竟然還活下來了!”王懷玉驚訝地轉(zhuǎn)頭問道,王曦燕和梟也是一臉詫異。起初他們還認為這隊人馬估計是和另一群逃難組織起了沖突,沒想到竟然是和預(yù)兆教徒火拼來著。而見識過預(yù)兆教徒的組織與行動的恐怖和瘋狂,三人怎么也不能相信單單這幾桿槍和這批人能從他們手里活下來,一想起約克城里王富貴和王德發(fā)與全城人全部被殺,整個約克城淪陷,他們就一陣后怕。
“嗯?預(yù)兆教徒很可怕嗎?我們已經(jīng)和他們交過幾次手了,就是些不怕死的瘋子,三五成群的出來搶劫落單的逃難者,我們都能抵御得住,有些甚至都繳械投降、逃跑了。你們沒有遇見過嗎?”她不解地轉(zhuǎn)頭問道。
王曦燕苦笑一聲,解釋說:“我們遇到的可能不是一個量級的組織,他們屠了一座城,估計只有我們逃出來了?!?p> “什么?他們還有這么多人嗎?我們是沒遇上過那種規(guī)模的教徒。”陳敏搖搖頭。
就他們交談的時間里,后邊有人已經(jīng)在喊陳敏表示已經(jīng)整備好了可以繼續(xù)趕路。陳敏示意了三人邊走邊說。
“你們沒找到什么組織嗎?怎么這么強大的火力卻還是三個人?!标惷暨叧飞献哌叴蛄恐松砩淆R全的護具、防彈衣和強悍的制式武器問道。
三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即王曦燕開口回答:“額……這個……解釋起來比較復(fù)雜,我們之前算是找到了個群體吧,不過后來……后來走散了?!?p> “這樣啊……誒?我都忘了,這兩位怎么稱呼???”
“王懷玉,是他弟弟?!蓖鯌延裰钢蹶匮嗾f到。
“……嗯?哦,梟……對,就一個字。”
“那個,你們有什么計劃或是路線什么的嗎?”王曦燕問道
“我們打算走到最南邊的島上,順著跨洋大橋去奧德亞洲去,那大橋是直線,所以我們到了之后會有更多的時間準備下一步的計劃。”
跨洋大橋,聯(lián)邦基建設(shè)施;一種連接兩個大洲,跨越大洋的大橋,是一種極其堅固耐用的設(shè)施,用于大洲之間的交通與運輸,通常一條跨洋大橋會有多種用途,包括但不限于交通運輸,軌道交通,電力傳輸,管道運輸?shù)取?p> “那你們有什么計劃嗎?”說完自己的路程后,陳敏又問道。
“我們?我們打算去坐船,去南邊島上,然后再轉(zhuǎn)移到奧德亞洲?!?p> “嗯?現(xiàn)在還有航運可以使用嗎?”
“不知道,不過起碼那是條比較安全的路。我之前也有考慮過跨洋大橋,但我感覺跨洋大橋多半已經(jīng)崩潰了,人們肯定第一時間登入跨洋大橋,而那些暴徒、組織和預(yù)兆教徒估計也已經(jīng)聚集在各大出入口了?!蓖蹶匮嗷卮?。
陳敏思考了一下,說道:“嗯……有道理,不過我們不得不走跨洋大橋,我?guī)С鰜淼倪@些人可擠不進一條船里,只能去賭橋上沒人?!?p> 正談話時,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公路上,一人跑過來,和陳敏說道:“敏哥,我們就啟動了三臺車,其他的估計都報廢了,而且我們得花些時間去把報廢汽車挪走?!?p> 陳敏嘆了口氣,回答道:“嗯,去挪車吧,再搜尋一下有沒有什么有用的,記得把傷員抬到車上。”
那人應(yīng)了一聲,便去抬車了。
王曦燕很不解,問道:“這些人……都是哪里來的?”
“各大城市里救出來的,我們走得早,有些居民還沒來得及走,或者沒什么危機意識,還有人被一些暴恐組織強行留下,我們就救下他們。起初我們幾乎是貼著那個光障跑的,后來有了交通工具和路線規(guī)劃才逐漸遠離那東西?!标惷艚忉尩馈?p> “哦,對了,說到路線規(guī)劃我們要順著這條路去KT-6,你們?nèi)齻€是什么打算?”她突然問道。
“我們?我們……也要去那去補充些燃料和補給品?!蓖蹶匮嗷卮鸬溃骸拔覀冋每梢砸黄鹎巴嘈┤苏諔?yīng)總歸不是壞事?!?p> “嗯,誒?那邊的車是你們開來的嗎?”陳敏看到了路邊還沒熄火氫能源商務(wù)車,便問道。
“呃……是,怎么?”王曦燕猶豫一下,問道。
“能否借用一下,我們有個人被炸斷了腿,現(xiàn)在還在昏迷,我們的車輛被那些人損毀了不少,沒什么地方能安置這些人,又不能把他們丟下,讓人扶著要拖慢整個隊伍?!?p> 王曦燕朝人群里看了一眼,說道:“沒問題,王懷玉,你和警長去幫忙把車里整理一下,把人抬上去,處理一下?!?p> 陳敏招呼了一下,幾個人攙著一個消失了兩條小腿的人,那人已經(jīng)暈了過去,腿部被炸斷的截面纏著破布,破布縫隙里還在向外滲著血。
王懷玉見到皺著眉頭趕緊上前扛住他,朝車上背。
“別擔(dān)心,我們的車上有些藥品,而且王懷玉是專業(yè)的?!蓖蹶匮嗾f道:“你們沒了交通工具,能保證光障追不上你們嗎?那東西神出鬼沒的?!?p> “嗯?光障一直都是勻速運動的,我們在前進的時候行進的是很快的,尤其在有車輛的輔助下,傷員和重物都可以往上放。這樣以來我們的行進速度就不會被拖慢了,光障也就追不上我們了。”
“勻速運動?可是……”王曦燕話音未落,砰的一聲巨響便打斷了他的敘述,原來是陳敏隊伍里的交通工具發(fā)出的引擎爆鳴聲。
“不管怎么樣,我們都應(yīng)該優(yōu)先趕路。”陳敏說道。
一伙人就這樣再次踏上了逃亡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