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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體無力地靠在宮墻上,正午的陽光照得墻面如燒紅的磚一樣燙,可是背上的灼熱抵消不了她此刻心中的寒涼,她微微抬頭,強烈的光線刺激得她閉上眼睛,等等,再等等,等把這梨木柜修好再說……
杏樹因著陽光照射,投在宮墻上的影子從東到西轉(zhuǎn)了一圈,最后不見了蹤跡。聞軍騎著摩托車一路飛馳,到了上宮博物院邊的廣場才停,這里距離上宮博物院售票處近,這時已經(jīng)臨近閉館時間,游客三三兩兩出來,正好開始欣賞廣場舞。
聞軍一直注意著宮墻轉(zhuǎn)角的方向,終于,一輛竹青色自行車載著一個白色人影,他招招手……
自行車在規(guī)定區(qū)域停下,何瑕鎖好車,向聞軍走來,自在大學認識他起,第一眼感覺就是,哪來的一根高腳火柴,每次出去寫生,都有一種畫板能把他壓折了的感覺,偏偏他的愛好是極限運動,簡直是力量與外表不成正比。瞧瞧,今天,又是騎著大摩托來的,真擔心這人被摩托兜起的風給刮走了……何瑕雙手背在身后,踩著頻率高的小碎步向他走來,“小弟!找你姐何事?”
聞軍遞了一個頭盔給她,“姐!帶你兜風去!”何瑕接過頭盔,看看自己的穿著,得虧穿的運動裝,不然怎么坐?她一邊戴頭盔一邊看看聞軍,他正在扣自己頭盔的帽帶,心中又開始嘀咕,不打招呼就來接人,要是我今天穿條裙子咋辦?老弟,你什么時候能思考多一點,也不至于二十八了還沒有談女朋友?
“姐!上車!”聞軍一笑,何瑕眨了一下眼,應該把這小老弟此刻春風和煦的笑臉拍下來,掛相親網(wǎng)上,不愁找不到對象……
聞軍在一處小巷邊停下,帶著何瑕徒步進去,這是一處小吃巷,到了傍晚,正是夜市熱鬧起來,熱氣騰騰,香韻飄飄……
何瑕小心避讓著路邊的燒火爐子,“小弟,你這真是,為了一口吃的,跑了半個上京城,大摩托耗的油錢,夠嘗一遍整個小吃街了吧?”
“老板,兩碗拌面,一碗多放辣,一碗多放香菜?!甭勡娫谝患颐骛^前停下,招呼何瑕找個位子坐下,“做設計卡殼了,就來覓食,找個吃貨作伴!”
何瑕“噗嗤”一笑,“還記得我們大學那會兒,一到交作業(yè),卡殼了也滿世界找靈感,結果終點都是小吃攤!真是每逢作業(yè)胖三斤!”
說話間,兩碗面條端了上來,辣的在聞軍面前,香菜的在何瑕面前,兩人便同步交換……
何瑕吃了幾口,便問:“你這設計啥子卡殼了?”
聞軍將香菜伴進面條里,“上宮博物院即將一百歲了。我們做上宮文創(chuàng)的,接了大單子,設計各種紀念品,分給我的是項鏈。這個女孩子喜歡戴吧?所以我就找你來了。”
何瑕用筷子頭戳戳碗中的一顆辣椒籽,“男生也能戴呀!你準備設計男款還是女款?”
聞軍:“你要這么說的話,那就來一個男女老少咸宜的那種!可是找不到依托主體……”
何瑕夾了一筷子面,“風格不變呀,老弟,想一招吃遍天下鮮?!彼皖^吸溜面條時,腳踝處一絲毛絨拂過,何瑕一邊嚼著面條一邊低頭看,原來是一只小白貓的尾巴,她眼睛一亮,“上宮貓呀!”
聞軍拍桌,小白貓一溜煙逃跑,何瑕抖個機靈,她驚魂未定,只聽得聞軍繼續(xù)說:“可以!來來來!說說你看到的上宮貓,還有那些關于貓的逸聞趣事?!?p> 二人一直聊到華燈初上,聞軍接著送何瑕回住處,摩托車停在小區(qū)門口,何瑕下了車,摘了頭盔,遞給他,聞軍接過,“姐!靈感有了,你們部門朝八晚五,從不加班,你幫畫畫設計圖,到時文創(chuàng)產(chǎn)品設計師一欄寫你的名字?!?p> 何瑕:“別,我現(xiàn)在滿腦子嵌件。上宮貓那么可愛,可我也沒法想它。”
聞軍俯在車頭,“姐,當年我們京美三杰,叱咤上京城所有美院,畢業(yè)那年,各自高飛。薇姐入職時莎,忙得滿世界飛。我倆讀了研,三年前,我來了上宮文創(chuàng),每天應付甲方,不分晝夜。你呢?一門心思入編,進了上宮博物院,說是事業(yè)與愛好并存,上班修文物,下班做設計。這三年,展館里沒見你修出的文物,也沒看見你的設計。”聞軍滿臉玩笑意味,何瑕卻覺得那字字句句如棒槌,一陣一陣敲自己的心鼓,她覺得喘不過起來。
聞軍發(fā)覺她神色不對,立刻從摩托車上下來,一陣兒賠禮,“姐姐姐姐姐,我錯了!我記得你說過,你這行特殊,先要學徒,你以后一定能發(fā)揚光大。再說,我只是一種惜才之心,大學時,你是雕塑系的扛把子,跟九筒似的,天天新鮮點子。如今……”
何瑕頷首一笑,“行了老弟,出了象牙塔才知世事艱!你文創(chuàng)工作室留個崗位給我吧!”說完,拍拍他他的肩,“謝謝你今天又當車夫又當美食推薦官!乙方,趕稿子去!別忘了多喝大核桃,防止禿頭!”
聞軍想著那“留個崗位”,陣陣懵,等她走遠才緩過神兒來,一拍大腿,“差點忘了大事!”他追了幾步,“姐姐姐姐姐!”
何瑕停住,轉(zhuǎn)身,“又咋了?”聞軍:“姐!我還有個朋友,需要你幫忙。是這樣的……”
何瑕聽他嘰里呱啦說了一大堆,她把手指上的繭子都快扣出花來了,才等到他停下語言輸出,“你的朋友圈都是些啥人?寫歌的你也認識?”
聞軍拍拍胸脯,那力度似乎要把他自己拍飛,“作為一個自小在上京上天入地的草上飛,古代叫三教九流,現(xiàn)在是三百六十行,我每行都有人,不行?更何況,這種對生活滿懷熱愛,勇敢追逐自己夢想的人!是潛力股!搞不好哪天和許樂一樣呢!”
“許樂獨一無二!”何瑕神色靚麗,又點點頭,話鋒一轉(zhuǎn),“你路子野!把那誰,哦,嚴梧櫟微信推給我吧!”
聞軍立即抽出手機,“好嘞!”
何瑕拿出手機,“哎呀,沒電了,我回去充上!”說罷,直接進了小區(qū)。
聞軍目送何瑕進了小區(qū)大門,手機鈴響,“樂哥!事情辦好了,就是我姐說話不喜歡別人打岔,你悠著點?!裁?我哪里是見色忘友,我剛剛明明工作去了!……得得得,我剛剛確實見女孩子去了,我姐!”
何瑕回到家中,首先找到充電器給手機加電,洗漱過后,打開電腦,查了查關于嵌件的一些資料,揉揉眼睛,手隨意一擱,碰到手機,這才想起來,聞軍給自己推薦了一張微信名片呢,便加了好友,輸入“你好,我是聞軍的大學同學何瑕”,發(fā)送好友申請后便放下手機,繼續(xù)忙自己的事情。當時針指向十點,何瑕關了電腦,看看手機,微信界面依舊沒有反應,看來,這位作詞人也是忙嘞。何瑕便做了一套瑜伽,洗漱休息去了。
第二天,何瑕照常起床,習慣性地看看微信中是否有工作通知,幾條消息早已進來,第一條,“你好,何瑕,我是聞軍的高中同學嚴梧櫟。”第二條,“抱歉,昨天在忙,很晚才有空看手機,又擔心打擾你休息,所以選擇今天回復?!钡谌龡l,“何瑕,謝謝你伸出援手。我的新歌靈感靠你了?!卑l(fā)送時間是早上七點。她便回了一條,“嚴梧櫟,我很榮幸,第一次有人來找我了解文物修復?!?p> 對方很快回了消息,“何瑕,你是文物修復師,你知道文物的故事,我也很好奇,想把文物修復寫進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