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言（上）
修士警察教訓(xùn)鴻鈞玩偶說：“咱們作為特殊能力人群，本事越大，責(zé)任越大。人類社會咱們也有份兒，機(jī)器打得人到處亂跑……怎么叫做不關(guān)你的事？”
鴻鈞總算腦子又長了回來，不再像個木頭：“你應(yīng)該介紹一下外面到底是怎樣的情況——”雖然不怕別人曉得自己來自異界，果然與這個的世界關(guān)系不大，但是就在此地，祂已然從木偶變成了天仙級木偶怪——匹諾曹都不如他幸運(yùn)！天大的因果是結(jié)下了，警察口中那個質(zhì)問就意味著有些事你逃避不得——這是定數(shù)。
警察諄諄教導(dǎo)所有地仙：“如果有人不清楚所謂修士的責(zé)任，我再多說兩句。你們都比我強(qiáng)大一百倍，但是我卻知道一些上古修行的秘密！如果不是今天事態(tài)緊急了，我非說不可，按照平時脾氣，你們不拿五罐啤酒來休想聽到一字！”
一個巴拉特苦修師說：“正好我有些問題得不到解答，請你分享一下吧?！彼舆^去一個背包，警察翻了翻，如愿以償?shù)氐玫搅艘还迴熘钠【啤?p> 他咕咚咕咚干掉了三分之一的啤酒，深深地出了口氣：“記住，遺世而獨(dú)立是不可能羽化而登仙的！出世修行就是對自己來自何處、我是誰的確認(rèn)再否認(rèn)！但是，你終不可能完全擺脫自己的來處——巴拉特大雪山深谷中有大量的苦修士，為什么他們?nèi)怏w異能易得，卻總也邁不出關(guān)鍵的一步，進(jìn)入靈魂升仙境界？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完成入世修行，所以不能平衡內(nèi)外，不能證明自己的堅定與智慧。逃亡于大川深山，不敢面對紅塵，說明你心不定，意志也未必純粹！”
他喝光了酒，滿意地看到光溜溜的嵊藍(lán)和虎妞兒各自找到了一套警服穿上。他說：“入而不駐，過而不沾，只是最低級的境界！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是失敗的修行！你得收放自如，遠(yuǎn)近由心，發(fā)于釋然，止于心動?！?p> 一個人說：“既然心動，是不是說明修行失敗，還要重新梳理內(nèi)證？”
警察說：“那我可就不懂了，你們只能自己拿捏分寸——古之大能是怎樣的，沒人真正了解。他就算把心得寫在紙上也未必可靠——你會把自己的真實亮給別人看嗎？別人的體驗適合你不？”
那個墨西哥老太說：“雖然條條大路通羅馬，旁門左道千萬條，總得有個方向、門檻或者流程吧？”
警察說：“你們其實肯定都知道——比如那個木頭人?！?p> 鴻鈞做了個鬼臉，吸引了全部目光。
警察說：“呵呵，不過就是：立功、立德、立言，而已?！?p> 眾人都撇嘴，只有虎妞第一次聽說這個，曾子恢沒有跟她講過。
警察看著鴻鈞說：“我在你身上看到了無盡功德以及不太成功的反饋——可以分享一下嗎？請允許其他道友能向你學(xué)習(xí)，向你的境界靠攏?！?p> 曾子恢說：“這位道友建立了人國，保護(hù)了道法傳承，為萬千修士展示了何為虛實有無、灑脫與執(zhí)著，并且寫了一本沒太多人讀過的小說?！?p> 鴻鈞玩偶說：“俺明明寫了兩本！讀過第二本書的人還挺多——但他們緣淺福薄找不到寶藏就不能怪我……”（十大天帝、白狐，吐血。）
就您那破故事，又酸又臭還特別長，既沒邏輯也沒新意，單純泡妞兒打怪……賺沒賺到功德不知道，肯定是賠錢了——當(dāng)然您也不在乎那點(diǎn)銀子，開心就好。
警察說：“那么您立功、立德、立言就全部完成了！加上天劫、地劫、和人劫洗禮……哇，您未來的境界我無法預(yù)測了?！?p> 縫合怪嵊藍(lán)的身體中屬于斷龍刀的那部分動了一動，看來對他自己的“立言”也頗有心得——他深入人心，以法相的形式影響著人們的思考與道德恥感的建立，也是有功德的。
嵊藍(lán)反思，自己挽救了鳳仙，建立了法制，拯救了龍嫂蛇妹骷髏鳥……也算得有功吧？自己的正直、公正、大度、腹黑……算得上有德吧？宣言搞死了一趴拉天仙，哪怕不修口德……能算立言了吧？
一想到過去些許得意往事，嵊藍(lán)竟然有些小激動。
警察說：“可惜三立是不是成功，自己說了不算，得天道監(jiān)視。有些人頂著似有似無、一星半點(diǎn)的功德，還沾沾自喜呢？”
嵊藍(lán)忽然想起了淳化和洛可嘉，大約那些功德都留在了異界……盡便宜淳化了，說不定洛可嘉也有份！
白忙活了？嵊藍(lán)欲哭無淚。
警察總結(jié)道：“我已經(jīng)分享給你們這個世界最深層、最重要的秘聞……你們依舊認(rèn)為外面的世界與你無關(guān)嗎？如果你真的那么想，小心落個沒下場，白修白為了。”
斷龍鞘看向嵊藍(lán)，虎妞看向嵊藍(lán)，曾子恢看向嵊藍(lán)，鴻鈞也把目光送了來，斷龍刀則擰了嵊藍(lán)一把。
你們要我拯救那些個自私自利、孤注一擲、要錢不要（別人的）命、自以為機(jī)靈其實又鈍又蠢的圍城里的貨？又貪又淺……而且肝淤腎虛、脾胃虛寒……
機(jī)器人掌控了一半世界？
干得漂亮！
別搞得最后功德變成負(fù)債，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曾子恢對嵊藍(lán)說：“我們可以寫書，留個印記就行，也最好沒幾個人看——”
一個老頭兒說，“不如拍短視頻，反轉(zhuǎn)再反轉(zhuǎn)，不要邏輯，只要刺激，出品速度還快……”
虎妞說：“他們降低智商以迎合、湊合、附和觀眾，搞文化垃圾，讓大眾一天比一天更蠢……這是功德立言，還是造孽呀？”
斷龍女說：“我們就搞雞湯文學(xué)，勸人向善……”
老太太說：“呵呵，無論是不是真理、正理、你輸出了純粹的精神力量，落在人心上，改變了人性，就是造業(yè)。純寫雞湯經(jīng)文，不涉本性真心，這不是立言，而是蠱惑人心，被釘殺都算輕的?！?p> 功德和業(yè)債是一體兩面，毒藥就是解藥，解藥亦是毒藥——你敢助人、教人、救人、牧人，就得擔(dān)上因果。過度的行善多言未必是積功修德，也可以被標(biāo)簽為好為人師、求名修魔！遲早會被反噬，墮入深淵。
修行之人如果算得太明白，有意（心）為之，就顯得自私；但也不能窮大方——好心好意地付出，白忙一場，還不落好，何必？一旦自以為是地搞錯了分寸，招來怨恨與嫉妒，物議不佳，就會功德盡毀——甚至身敗名裂，沒個下場，遺患無窮。
話說到這里，這些修士全部雄心幾乎快全熄滅了！已經(jīng)修行到這兒了，放棄大道則心有不甘！做得太多，過猶不及就是修魔??！無緣無故幫別人，交換因果，更錯，應(yīng)該讓他們自己去應(yīng)劫！方法不對，適得其反，還不如袖手旁觀
是不是怎么做都是錯？
曾子恢問鴻鈞，“當(dāng)年你是怎么修得方方面面都平衡無誤的？”
鴻鈞苦笑：“我只是鴻鈞的替死傀儡而已，我能知道些啥？”
斷龍刀在嵊藍(lán)的肚子里說：“鴻鈞有許多分身，惡念重重，并非易與之輩?！?p> 穿上警服的嵊藍(lán)向外面走去，“我只信自己的感覺——走吧，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