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如云（上）
三兄弟有點(diǎn)坐立不安，原來以為強(qiáng)龍不壓地頭蛇，先禮后兵，把大佬的話帶到就好?，F(xiàn)在的形勢有些失控了。人家出手就是別墅和特種兵，埋在視線外面的還有什么人？武裝直升機(jī)？坦克？
Tina送上咖啡，老三習(xí)慣性地將爪子按上了人家的腰下風(fēng)情最足的位子，Tina直接拎著老三的手腕，干凈利索的一個反拿，逼他一聲慘叫，然后一個抱摔。
老三加倍嘹亮地慘叫，說腰斷成兩截了。
哇，這妞辣！好功夫！
洛可嘉關(guān)心地說，“看看哪里摔壞了，我這個病人脾氣不好，她的親戚只能持槍捆綁了送她來我這兒?！边@個故事很多人知道，曾引以為笑談。
熱旺單手將這位二百八十磅的大漢拎起來扔在沙發(fā)上，按住腰背，小申遞上針盒。
老三哎呦哦買噶地亂叫，洛可嘉執(zhí)針，在地獄紅龍老大老二驚駭?shù)哪抗庵?，密密麻麻地在腰背手腕上插了幾根?p> 老三忽然不叫了，“咦？好了。”
連Tina的眼光都變得驚訝起來。
洛可嘉讓熱旺幫忙收針，大家清清楚楚地看到一滴血都沒流。
老大看了看靠在客廳墻角的幾大捆美元花束，人家根本就沒拆動，隨隨便便的幾萬美元就扔在那兒。
心底更惶惑了。
說了兩句場面話，洛可嘉讓他們把錢拿回去。
哪有這個道理？三兄弟據(jù)理力爭，說送出去的禮物就沒有退的道理，莫非洛醫(yī)生你看不起江湖上的兄弟？
洛可嘉說，要不就算診費(fèi)，日后兄弟們有個頭痛腦熱的，到我這兒來。
地獄紅龍小雞啄米一樣點(diǎn)頭，敗退。沒事還是不要來吧，這里的諸位都有些惹不大起的樣子。
披薩肯定是涼了，老申在烤箱里熱了熱。亞麻人完全無法理解天朝人凡事乘熱吃，燙嘴喝的古怪毛病——入鄉(xiāng)隨俗，熱旺想，熱的也行吧。
匆匆吃完，洛可嘉抽出一片錢葉子，叫熱旺去付了餅錢。如果對方不收，就說洛醫(yī)生什么牌面？吃你幾個餅不付錢？不夠塌臺的。
熱旺屁顛屁顛地跑了。這個大腿抱對了。
地獄紅龍們走后第二天，又來一撥，領(lǐng)頭的這位西裝革履，大腹便便，頭發(fā)略有些灰白。
洛可嘉自然是開門迎賓，掃榻以待。
雙方坐下，來客手下都是毛發(fā)旺盛氣血方剛的青年，洛可嘉便問對方貴姓。
胖子道：“Ethan，做點(diǎn)煙酒批發(fā)生意。”
煙酒批發(fā)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海洛因冰毒的近義詞了吧，洛可嘉吐槽。
小申說：“您喝咖啡或者茶？”
Ethan看著小申道：“主人能保證他有的一定是客人想要的嗎？”這話有點(diǎn)意思。
和毒販子打交道小申最拿手，笑：“當(dāng)然是主人有啥客人喝啥了。”
Ethan問：“萬一客人不喜歡掀了主人桌子呢？”
小申道：“有manners的客人絕不會讓主人不快。主人也不必太敏感，以為自己那仨瓜倆棗的別人都看得上，客人應(yīng)該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至于讓主人尷尬?！?p> Ethan的臉色更好了，他問洛可嘉：“你的助理英語說得不錯。”
洛可嘉心道，當(dāng)初為了練那幾句定語從句、狀語從句、同位語從句真是把他逼得躲在馬桶上一個小時不敢出來。現(xiàn)在是出息了，句句長定語，長狀語，復(fù)合賓語，跟拉硬屎似的?？陬^上則謙虛道：“到亞麻國半年了，見了那么多sensitive的人和pointless的事情，斗嘴多過動刀，練出來了。其實(shí)申的刀比他的舌頭銳利多了?！?p> Ethan決定放過那個不知道實(shí)力深淺的落選特種兵，開始打聽老申，“這位司機(jī)年齡大了，能適應(yīng)亞麻國的快節(jié)奏生活嗎？”
洛可嘉招手：“老申，這位先生有問題問你，今年你多大年紀(jì)了??？”
老申頭繞過攜槍的保鏢，樂顛顛地跑過來。作為門房，得到貴客注意甚至提問，簡直就是天降橫財，正好大秀口才。
老申頭：“我今年十六歲。”
Ethan忍住笑，“這么年輕?。俊?p> 老申頭注意到周圍人表情，知道把六十說成了十六，臉上肌肉扭曲了一下，可能也在笑，“有的人二十歲了，心態(tài)像八十那么暮氣沉沉。有的人八十，心態(tài)如十八那么年輕有活力。我還聽說亞麻人可以根據(jù)你的心理狀況確認(rèn)你性別，比如宣稱自己是寄居在男人軀殼里的女人，你就可以代表女子足球隊(duì)去參加國際大賽？……哎呀，我十六歲好多年了?！?p> 真的不能好好聊天了是吧？
Ethan說，“申先生是洛醫(yī)生的司機(jī)？”
老申說：“除了開車我啥也不會啊。當(dāng)年對越戰(zhàn)爭，我開大卡車給前線送物資，路又難走，天上掉炸彈，草叢里突然就冒出長槍短炮，首長一直要求我們左手右手都能開槍……來到亞麻真是太開心了，想開多快就開多快……真是心理年齡十六歲司機(jī)的天堂啊。”
越戰(zhàn)老兵！
雖沒有打過亞麻人，卻打過蘇聯(lián)支援的當(dāng)?shù)赜螕絷?duì)。
“洛先生手下能人輩出啊！”Ethan確認(rèn)了這兩個申先生果然有軍方背景，其中一個還提到了首長commander。
他的目光看向熱旺，嗯沒什么可問的，本地小混混。
這個美女——
Ethan冒出來一連串西班牙語。
美女只回了兩個字，洛可嘉聽懂了胡安。這個名字太普通，如果沒有前綴外號的話，Ethan可能還想不到是哪個胡安。
Ethan臉扭曲了一下，略微變形，轉(zhuǎn)而對洛可嘉說：“新約克是個開放的地方，機(jī)會多多。洛醫(yī)生盡可大展手腳，也許最后也能成為本地的主人之一。”
這話你得反著聽，意思是你洛可嘉就算背景驚人，初到新約克，手腳也得盤著。你是客人，要看主人臉色！主人給你的就吃，機(jī)會多的是，你好好選。主人不給你的，別掀桌子，都這個年代了。
洛可嘉說：“我到新約克才半個月，怎么好像人人都覺得我是來定居立業(yè)？build up my own business哪里不行，非得來這兒？如果不是被人劫持，一定要收個病人，我早回阿拉斯加了?！?p> Ethan的臉色更和緩了，甚至帶上了微笑。
洛可嘉說：“前天FBI還來問我怎么回事？到處有人在盯著我，搞得他們?nèi)耸植粔蛴?。我說我也不清楚，好像有人給我下套set a tr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