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二日清晨,我醒來之時,李昭已經(jīng)走了。想必是上朝去了,我松了一口氣。但是外面似乎起了不小的變動。只見香草匆匆忙忙沖進(jìn)來:“娘娘,不好了,您隨香草躲起來吧?!蔽易哌^了香草,只見下人們都在慌忙逃竄,我心想一定是出什么事了,便走下了臺階,沖出了承歡殿。
太極殿外,黑壓壓的人群像是沒有阻礙一般沖了進(jìn)來。領(lǐng)頭的是李靖和蕭正,此次叛亂,乃是二人聯(lián)手所為。
他們沖進(jìn)偏門,但是順暢的讓人心慌,我躲在墻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只見李靖得意的神情,他舉著劍,囂張跋扈:“李昭,你輸了!”
太極殿外安靜的詭異,沒有什么人防守。突然,我身后樹叢發(fā)出了沙沙響,我正想回頭看,卻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了嘴巴,迫使我憋住了一口氣,我猛然回頭看,只見是顧哲。我嗚嗚的亂叫,想把他的手掰開,但是顧哲就是不放,他小聲道:“娘娘,外面危險?!钡俏蚁胝f的是,我要見李昭,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死。我一腳就往后踢,正好踢中了他的膝蓋,顧哲痛的松開了我,但是卻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我松了一口氣,粗喘了幾聲:“我,我要,見陛下?!?p> 顧哲拉住了我的手臂,把我往角落里帶:“娘娘,陛下不會有事的,已經(jīng)設(shè)好了埋伏?!蔽译p瞳一顫,難道他早就知道李靖會叛亂?所以才不設(shè)假裝毫無防備,實際上已經(jīng)設(shè)好埋伏要來個甕中捉鱉?
顧哲便道:“娘娘,還請您回去吧?!?p> “我不回去?!本退憷钫言O(shè)好了埋伏,但是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雖然是他逼死了長樂,但是我還是恨不起來,不是因為我對長樂的感情不深,而是對他的感情太深。
李靖見沒有反應(yīng),便要帶著士兵沖進(jìn)去。我還沒回過神,顧哲就已經(jīng)不見了,只見他帶著一群護(hù)衛(wèi)還有御林軍沖了出去,圍著太極殿的高高的城墻之上,也冒出了人,他們手里拿著箭矢。我看到李靖此時慌張的神情,和之前的囂張氣焰完全不同。蕭正大吼:“殿下!我們中計了,快撤!撤!”但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一根根箭就像是天上的雨點一般,星星點點落了下來,避之不及。李靖的死士死傷嚴(yán)重,我看到從太極殿里走出來的男子,他神情冷峻,但是不難看出,他的嘴角只見,竟然還帶著一絲絲笑意。
就算引起了叛亂,李靖也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他怎么還笑得出來!不是應(yīng)該傷心欲絕嗎?我呆呆地看著李昭,他似乎在欣賞,面上居然毫無波瀾。
帝王,真是太可怕了……
我看到一支支箭射在了李靖的胸膛之上,他滿身都是血。但是他凝視著李昭,好像很不甘心的樣子。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突然,有人從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渾身一抖,甚至不敢回過頭,但是熟悉的聲音逐漸傳入了我的耳畔:“娘娘……”
我回頭一看,只見是香草。香草拉住了我的手:“娘娘,您怎么到這里來了,這里太危險,還是回寢殿吧?!蔽矣行┌l(fā)愣,我沒想到香草會一路尾隨我。呆在這里也沒有多大意義,于是我便隨著香草離開了,但是一路上,腦海里還是回想著李靖臨死前的模樣,我鼻頭一酸,心里也很是酸澀。原來父親之前說的傳說是真的,真的有這樣一個平行時空,而屬于我的世界,卻永遠(yuǎn)充斥著殺戮,瘋狂,血腥,這可能就是命吧。
——春嵐殿
一群人像強(qiáng)盜一樣沖進(jìn)了春嵐殿,反叛乃是大罪過,是要被抄家的,那群人拿起大刀長槍就看是殺戮,整個春嵐殿充滿了慘叫,血腥,求饒。下人們逃的逃,散的散。蕭如意在內(nèi)房,早就掛好了一條白綾。她知道,此次叛亂,蕭家定然是不能幸免的,一路掙扎到現(xiàn)在,蕭如意總算等到了今天,總算是到了生命的終點,她心里哪里還有什么悲涼,哪里還有什么我是將軍府嫡女的高傲之氣,就連對李靖最后的感情也灰飛煙滅,她知道,此時不只是春嵐殿,是整個晉王府和將軍府的劫難,但是蕭如意之懷著一顆赴死之心,心底里只有對死的渴望,對解脫的渴望。
蕭如意走上了木椅,緩緩把頭放進(jìn)了白綾中,一頓亂踢。
她閉上了眼,想起了那天圍獵結(jié)束之后李靖罵她,打了阿焉,想起了昨晚李靖充滿冷血瘋狂的吻,想起了小時候阿焉耍刀給她看,想起了前日在花園中看到阿焉冰冷的,滿身是血的尸體,蕭如意曾經(jīng)喜歡過李昭,但是因為一紙婚書讓她不得不斷了念想,她想嘗試著喜歡上李靖,但是卻被李靖一次又一次傷透了心,她想安安穩(wěn)穩(wěn),過簡單的日子,但是愛她的人離開她,她愛的人不愛她,她在乎的一個個離她遠(yuǎn)去。
蕭如意現(xiàn)在才明白,原來最可怕的不是絕望,而是她曾經(jīng)的希望。就這樣吧,離開這個亂世,離開這個喪心病狂的皇宮。
蕭如意的手漸漸垂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而此刻的將軍府也是血光沖天,慘叫聲連綿不斷,似乎永遠(yuǎn)不會停歇。
——承歡殿
我捂著雙耳,不想聽到那些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突然,一個男子沖了進(jìn)來,身上還帶著傷,我一驚,那不是宰相府的皓月,他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爹爹出事了……
皓月走到我面前,迎面噴出了一口血。我慌了,便起身扶住了他:“你,你怎么了,府里出事了?”皓月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血淋淋的,像是要被砍斷一樣,他喘了好幾口氣,才擠出了一句話:“小姐,宰相府,被抄了……”
我雙眼凝滯了,被抄了,怎么可能……皓月的頭顱垂了下去,我緩過了神,他直直跪在了地上,發(fā)絲垂下,臉上的血一滴又一滴的流……
我的手掌上充滿了他的血,我掩住了面,在原地放聲大哭。
我來不及想別的,便一個勁沖出了承歡殿,風(fēng)嘩嘩的掛著,刮在臉上刺骨也生疼,我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