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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妖

第196章、災禍起于內(nèi)

桃之夭妖 滬弄 3238 2023-12-09 12:00:00

  “你說什么?”司蓉腦袋轟轟的,好像突然對于聽到的話失去了理解能力。

  滿屋的丫鬟都哭了起來。

  王玉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她感到了災難的降臨,那也許是司蓉的災難,但更是她的災難。

  外面,陳濟、司修、田源正說著司蓉的病情,忽聽見小鶯喊的話,也顧不得許多,都一齊進屋來。

  陳濟跑得最快,直接到了搖籃那兒,伸手探了鼻息,大驚失色:“田太醫(yī),快來看看啊!”

  田源隨即趕到,先觀了一眼面色、唇色,又翻著眼皮看了看,無奈搖頭,朝陳濟躬身行禮:“郡公恕罪,臣無能為力?!?p>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陳濟大聲吆喝著,幾乎暴跳如雷。

  司蓉一下子滾下了床,拼命往前爬,丫鬟們都擁過去扶。

  司修也震驚極了,“怎么會?孩子怎么說沒就沒了呢?”

  田源拜答:“回官家,看著像是窒息而亡,未能及時發(fā)覺,已錯過救治時機。”

  “窒息?”司修重復了一遍,卻一時間想不明白。

  司蓉在丫鬟們的攙扶中,抓住搖籃,雙手顫顫巍巍伸向孩子的臉,孩子沒有一點動靜。緊接著,司蓉便如發(fā)狂一般,瘋狂搖晃著孩子,孩子仍然安靜。

  “不……不!”司蓉發(fā)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喊。

  “窒息……窒息……”陳濟咬著牙,重復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是琢磨了一會兒,忽而把鋒利的目光瞄準王玉:“是你?”

  “不!我沒有!”王玉驚恐地后退了一步。

  陳濟瞪著王玉,好似證據(jù)確鑿一樣,怒斥道:“大家一起進來之前,只有你在屋里,你沒有動手,孩子怎么就沒了?”

  “只有你在屋里?”司蓉猛然回頭,那目光比陳濟更為憤恨,她只聽到了一個重點。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王玉也哭了起來,那種百口莫辯之感,讓她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王玉的目光轉(zhuǎn)向司修,只見司修也正看著她,司修的樣子像是在思索著什么、回憶著什么。

  才剛在院子中說過的話,王玉知道,司修一定是想起了她方才控訴過的殺母之仇。

  “官家……官家……”王玉疾步跑了過去,攥住司修的裙擺跪在地上:“你要相信我,我不可能因為殺母之仇,就去遷怒一個無辜的孩子呀!”

  “殺母之仇?”陳濟像是恍然大悟一樣:“是你爹告訴你,說你娘是被我害死的對不對?”

  王玉愣怔著,抬頭看了陳濟一眼。

  “我已經(jīng)跟你爹解釋過無數(shù)次了,他憑什么把你娘的命案記在我頭上?你竟然為此殺我兒子以泄憤?”陳濟手指王玉,怒發(fā)沖冠。

  司蓉也茅塞頓開,覺得自己在剎那間明白了一切,明白這些日子以來王玉的所有敵意。

  不由分說,司蓉一下子撲了過來,直接將跪著的王玉推倒在地,雙手掐住王玉的脖子,咬牙切齒。

  司修見了,大吃一驚,忙去拉司蓉,嘴里還叫著“姐姐”,也不知司蓉這個病人突然哪里來了這么大力氣,竟是他怎么拉都拉不動的。

  陳濟就在一邊看著,一聲不吭。

  “你們快來幫幫我呀!”司修抬頭,朝屋里的丫鬟們喊。

  幾個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好一起涌過來,向兩邊拉開司蓉和王玉。

  “放開我,我要掐死她!”司蓉尖叫著,總算被拉起,然而渾身抖動著仍要上前,丫鬟們死命拉住,卻被司蓉那股沖勁牽制著一起摔倒下去,主仆幾人摔成一團。

  王玉好不容易爬起來,渾身蜷縮發(fā)抖,司修看著,也不敢去安慰。

  田源眼見司蓉如此癲狂,直覺頭皮發(fā)麻,忙向司修、司蓉等解釋:“啟稟官家、公主,臣的推斷也未必準,這孩子生得弱,死因也或是突發(fā)疾病?!?p>  聽見田源這話,陳濟氣得不得了,立即責難了田源:“方才你還說是「窒息而亡」,這會兒一看皇后有嫌疑,就趕緊改口說「突發(fā)疾病」,你跟王家交情好,就向著他們胡說?你算什么大夫?”

  田源朝著司修,原地跪下:“官家,臣確實是見小公子無明顯異樣,才初步推斷為窒息,但只看一眼,推斷錯了也是常有之事,請官家明查?!?p>  陳濟也面朝司修,跪下行叩拜大禮:“官家明鑒,方才官家駕到,分明看著小兒是好好的,此刻突然夭折,豈能是病?求官家公正論斷?!?p>  那邊,司蓉再次被丫鬟們扶起,卻捂住胸口,突然一陣咳嗽,越咳越厲害,像是要咳出什么,丫鬟們趕緊拿來一塊手帕,司蓉接過掩住口,咳出一看,竟是一大口粘稠的血。

  “蓉兒……”陳濟見了,慌忙離開司修面前,過去攬住司蓉:“你……你怎么……怎么了?”

  司蓉盯著那一口血,半晌沒有發(fā)聲。

  司修也看到了,更加心里發(fā)慌,田源也不禁搖頭嘆氣。

  片刻,司蓉又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得屋內(nèi)所有人都渾身發(fā)憷。

  笑著,笑著,司蓉又咳起來,又咳出一大口,還是那樣的血。

  “蓉兒,蓉兒……”陳濟抱住司蓉,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司修:“求官家為臣夫婦做主!”

  王玉再次攥住司修裙擺,痛哭流涕著高喊:“臣妾冤枉……臣妾真的冤枉啊……”

  司修看著司蓉手帕上的血,又看著哭得聲音都有些嘶啞了的王玉,頓時如鯁在喉,似乎生平再也沒有比此刻更為難的事了。

  “來人……”司修對外傳喚,站在這個位置,他不能不有所決斷。

  宮中的隨行侍從很快趕到。

  司修雙手手指緊扣在腰間,艱難地下令:“將皇后帶回宮去,軟禁于風華殿,暫收去鳳印,待查明此事后再行發(fā)落?!?p>  “官家……”王玉的哭聲越來越無力。

  但在陳濟和司蓉眼里,這樣是遠遠不夠的。

  在司修帶王玉回宮之后,陳濟先后請來多名醫(yī)者來驗證孩子的死因,兩三日之間,但凡有點資歷的御醫(yī)、京城內(nèi)較有名氣的大夫,幾乎被請了個遍,生怕此事不能被傳揚得人盡皆知。

  果然,所有醫(yī)者都一致認為孩子應該就是被捂死的。

  司蓉終于無心再管制陳濟行蹤,陳濟很快煽動了依附于陳家的一眾文武官員,紛紛上書懇請司修秉公處死尚未行皇后冊封禮的正妻。

  不必說,一向心慈手軟的司修,面對這樣的奏折,是難以做出決斷的。

  等不及司修做決定,某日,內(nèi)侍葛生報知,韓夫人等來到延明殿外,求見司修。

  司修吩咐宣入,只見韓夫人、都護韓璟、大司馬尚云、廷尉尚雷、司徒白碩、衛(wèi)尉白楊、司空徐慕等一大群人都進入殿內(nèi),一齊跪下。

  “懇請官家順應民心,處死毒婦王氏,另立皇后?!表n夫人等一見了司修,立刻稟明來意,伏地叩拜行大禮。

  “你們……”司修見來的還都算是自己人,心中感到十分生氣,“你們憑什么認為玉兒就是兇手?”

  韓夫人道:“已有數(shù)十名醫(yī)者認定,譙郡公之子死于窒息,如今連宮外百姓都知道,那孩子夭折于圣駕親臨之時,被發(fā)現(xiàn)之前唯有皇后在房中。”

  司修辯駁道:“如果玉兒進去之前孩子就已經(jīng)死了呢?說不定是那些丫鬟不小心,被褥蓋過了頭!或者……孩子自己亂動翻滾,不慎掩住口鼻呢?”

  韓夫人無語搖頭,答道:“官家沒有照顧過孩子,可能不太了解,剛出生沒幾天的孩子是不會翻身的,實在不可能自己掩住口鼻,丫鬟們常日照顧,不可能不小心,就算被褥蓋住了頭,孩子也應當有哭聲或異動,下人們都在不遠處,不可能聽不到。唯有被人惡意捂住口鼻,孩子才沒有發(fā)聲的機會?!?p>  “我和玉兒夫妻一場,我不信她是那樣的人!她平時連一只螞蟻都不會傷害……”司修連連搖頭,卻找不出更多的理由。

  尚云拱手拜道:“啟稟官家,臣聞王家與陳家早已宿怨多年,尤其近日有傳聞說安豐侯發(fā)妻滿氏乃譙郡公所害?;屎螽吘怪挥惺鍤q,難免一時沖動,何以見得就沒有作案可能?”

  “誰說年輕就一定沖動?朕今年也才十七歲,朕沖動嗎?”司修有些想發(fā)火,但又控制著,朝著尚云,略微大聲了一些。

  徐慕冷笑一聲,淡淡應聲道:“官家倒是不沖動,卻太過于感情用事,用情一過,人前禮儀都忘了,一會兒自稱為「朕」,一會兒又「我」這「我」那的,也不怕人笑話?!?p>  司修看了徐慕一眼,沒有說話。

  白碩也向司修一拜,勸諫道:“官家恕罪,臣等也不敢公然斷定皇后言行,只是如今朝內(nèi)外皆以為譙郡公之子遭皇后毒手,實在影響官家名聲。官家若不早做決斷,陳氏一族勢必以此為由,揭竿而起,官家之位危矣?!?p>  司修的鼻子有些酸,還是勉強抑制了自己的傷感情緒,心塞地問:“怎么連外公都這樣說?難道朕怕丟了皇位,就不問青紅皂白處死枕邊人嗎?那樣朕都不配為人丈夫,又怎么做稱職的一國之君?”

  徐慕又冷笑,挖苦一般:“放著譙郡公府的命案三天沒理會,只管一味護短,你以為你就配做一國之君?”

  司修又看了徐慕一眼,再次忍下。

  白碩再拜,又進言說:“官家宅心仁厚,徐大人之言雖無狀,也有幾分道理。此事拖不得,就算官家不忍處死皇后,也應該……”

  “官家……官家……”還沒等白碩的話說完,葛生慌慌張張進殿,氣喘吁吁地稟報:“方才有人看到,司蓉長公主提著一柄長劍,沖到風華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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