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色星期五
既然不是戰(zhàn)爭的話,那她也許就是蘇伊派過來的間諜,要不就是個殺手!雖然這種展開也挺爛掉牙的,但比起故事開篇就卷入過于龐大的戰(zhàn)爭劇情要好得多。
想到這里,信一呵呵呵地傻笑起來了。
“那你是魔導(dǎo)師嗎?”少女忽然反問道。
“咦?啊,算是半吊子魔導(dǎo)師,前面也跟你說了吧,我是剛?cè)腴T的元素使。”
“那你使用哪個元素?”
“風(fēng)元素。”信一也學(xué)她的樣子,邊說邊驕傲地挺起胸膛——雖然那里沒有料。
而少女完全沒有留意到信一東施效顰的動作,她正忙著故作姿態(tài)地捏住下巴,模仿名偵探的思考姿勢。
她沉吟道:“這樣……說不定你能派上用場呢……”
“派上用場?喂喂,你這句大反派的標(biāo)志性臺詞,我可不能裝作沒聽見。說,你想對我做什么?”
“……其實人家在被人追殺?!?p> “是嘛?”
魔導(dǎo)師之間的各種糾葛在奧利安特屬于家常便飯,所以信一沒有對“追殺”二字產(chǎn)生警惕。
“他們馬上就要追過來了。如果撞見了跟我在一起的話,你也會跟著遭殃的。所以說,我們兩個逃吧!”
“那可真得逃了。”
咦?
上揚的嘴角,不自覺地抽搐了兩下。
不久前還在發(fā)出笑聲的嘴里,突然有種吞了蒼蠅的錯覺。
我好像答應(yīng)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信一心想——為什么是“我們兩個”?
就在這時,
“好耶~~~”
少女一躍而起,把雙手舉過頭頂,作萬歲歡呼狀。
“那個是口誤……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用多說了?!?p> 少女打斷了想要把事情解釋清楚的信一。
“你的忠心我能明白,用你們國家的成語來講,就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對吧?”
沒料到對話會往這個方向發(fā)展,信一沒能立即有效反駁,只好自下而上地凝視著笑臉蕩漾的少女。她的身材也許并不高,但是在這種仰視的角度下,紅色的瞳孔里倒也透露出一些凜凜的感覺。
“人家肯定不會讓你吃苦的!”少女繼續(xù)裝模作樣地雙手叉腰,側(cè)過頭俯視信一。“人家可是很有實力的!并不是單單因為打碎了結(jié)界才被人追的!我在蘇伊還有一大——堆的罪名!你要聽嗎?”
罪名?
這是什么邏輯?
煉金術(shù)士里要彰顯實力,應(yīng)該介紹自己制造的煉金道具吧?
光顧著在腦袋里進(jìn)行這樣的思考,信一錯失了否定的機(jī)會,導(dǎo)致少女就自顧自地把罪名展開了:“有偷盜禁典、藐視執(zhí)法、非法離境、暴力潛在……啊,對了!算上剛才打碎的那個結(jié)界,我在你們國家很快也要變成通緝犯了!”她習(xí)慣性地挺起了那對和長相極不相稱的豐滿胸部,一副志得意滿的表情,好像在宣布自己的豐功偉業(yè)。
“你是通緝犯,不是勵志明星!別提‘悔過’了,你的臉上連‘慚愧’的蛛絲馬跡我都沒找到!”
信一忍不住激動地打斷了她的發(fā)言。他也一躍而起——仰視和俯視的關(guān)系就這樣對調(diào)了。這樣看來,少女那對寶石紅的瞳孔又透露出了些可愛的味道。
少女突然沒有沒腦地蹦出一句話來。
“如果你能幫人家逃走的話,人家一定會報答你的!”
“啥???”
“我在被人追殺喲!要是說成追捕也沒錯啦~”
“不不不,我必須要糾正一下,這兩種說法的差別非常大?!?p> “幫人家逃走的話,人家一定會報答你的!”
她無視了信一的話,提高音量又重復(fù)了一遍剛才自己說過的話。
口氣,很認(rèn)真。
不像是在開玩笑。
而且,
“嗚咪——”
那似乎只是少女的口頭禪。沒什么特別意思,就像貓叫一樣。
但是,她就像是計算好了一樣,當(dāng)信一再度看向她的時候,少女居然擺出了孩子氣十足、而又不失女性嫵媚的困惑表情。雙手貼住肉嘟嘟的臉頰,形狀好看的嘴唇一撅——那樣子活像放在瓦楞紙箱里的小貓咪。
太、太可愛了!
信一那滿腹的反對意見,不知不覺“稀里嘩啦”地碎了一地。
他能感到熱血上頭帶來的眩暈感。
“但是!”
他使勁站穩(wěn)了腳跟。
再怎么可愛、再怎么軟綿綿、再怎么讓人心動過速,她也是蘇伊的逃犯。對這種可疑分子,要是抱什么羅曼蒂克的幻想就太愚蠢了。
我、要、冷、靜。
緊咬住牙關(guān),信一有點忿恨、又有點不舍,但還是逼著自己把頭轉(zhuǎn)了過去。然后故作鎮(zhèn)靜地說道:“你不是會飛嘛,不帶我的話反而可以跑地更快吧?”
“話是這么說沒錯啦,只不過……”
“只不過?”
“Angel Boots里的魔力用光啦?!?p> 少女繞到他眼前,指著腳上的短靴對他頑皮地一笑。
不知道什么時候,那雙短靴居然變成了白色!
雖然還是和衣服很搭。
“……我該注意的不是這個問題吧。什么叫魔力用光了?別把自己說得像是一個不懂節(jié)制的菜鳥煉金術(shù)士,不然我會替你的通緝生涯感到擔(dān)憂的……”
“哎喲,逃了那么久人家走不動了啦~”
黑發(fā)的少女怨氣十足地嘟著嘴,似乎在沖著右臉不斷抽搐的信一撒嬌。
這讓信一有點招架不住,上半身在往后逃避,但是下半身卻不自覺地迎了上去。這種奇怪的姿勢導(dǎo)致的結(jié)果就是,他的表情就像發(fā)條繃斷的玩具一樣,有些木然、失控。
“最重要的是,你也脫不了身咯~”
“誒?”
“因為裁決者差不多要追過來了?!?p> “你說……裁決者?”
聽到這個單詞,信一一躍恢復(fù)到了正常的站姿。
裁決者是蘇尼特斯治安體系中的成員。不管在蘇伊還是奧利安特,都有裁決者這種職位。他們的職能相當(dāng)于北美執(zhí)法體系里的FBI。專職處理一些機(jī)密、危險的人物。
“這么關(guān)鍵的情報你怎么不早說……”
“人家有暗示呀。
——在被人追捕哦!
這里指的就是裁決者。
——在被人追殺哦!
這里指的會是誰咩?”
她帶著惋惜的表情,玉首輕搖,如此總結(jié)道:“嗚咪~可惜你一直沒有領(lǐng)會到人家的潛臺詞?!?p> “哪個國家的人會用這種文字游戲來當(dāng)?shù)陌凳?!?p> “嘻嘻,是咩?”少女打了個馬虎眼,然后忽然伸手一指,同時假裝驚訝地喊道:“哎呀!人家覺得裁決者已經(jīng)追到那里了喲!”
“天色那么黑,你能看到他們就有鬼了!除非,你的眼睛是紅外線攝像機(jī)!”
話音剛落——
“FREEZE!”
說曹操曹操就到。
少女所指的方向上,蹭蹭蹭地跳出來了三道黑影。
連招呼都不打,站在當(dāng)中的那個黑人攤開右手,低聲念了一道咒語:“Fire Ball(火焰球)”然后,他的掌心出現(xiàn)了一團(tuán)小孩腦袋大小的火球。
“還真是裁決者!”
接住火球的光芒,信一看到了這三個人的長相。黑人、黑衣人、而且——齊刷刷的爆炸頭……總覺得裁決者應(yīng)該更加冷酷、嚴(yán)肅一點才對??墒强紤]到眼下的緊張感,信一忍住了沒有吐槽。
但是——
“什么話都不問就先打過來是怎樣!”
“你們是原始人的思考回路嗎?”
“啊啊,我哪有時間關(guān)心這個?被裁決者抓到的話事情就鬧大咯!搞不好會勒令退學(xué),不不不,那已經(jīng)是理想狀況了。到底會鬧多大,還要看這個少女的來頭有多大?!?p> 于是他這么問向一旁的少女:“你的那些罪名,到底有多麻煩?”
“拜托了!帶人家逃吧~”
“???”
她的回答卻莫名其妙。
更加莫名奇妙的是她正在不斷靠近信一。
“人家的魔力用光了……”
聲音嬌滴滴的,表情楚楚可憐。
話沒說完,她就鉆進(jìn)了信一懷里。淡淡的發(fā)香、光滑緊致的肌膚、還有那張可愛的臉孔,全部進(jìn)入了信一的籠罩范圍。
“喂!別這樣啊,他們在盯著我們看呢!”
“嗚啦啦……人家頭好暈……舞迷要暈過去了啦……”
對話完全不能成立。
毫無征兆地,少女就跟斷了電一樣,全身軟趴趴了。“嗚咪~”地,她最后順勢把臉整個埋進(jìn)信一的胸膛。
“你還說暈就暈?。‰y道你是舊世紀(jì)的韓劇演員嗎?”
信一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抓住少女的肩頭使勁往外推,但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推不動——少女自稱昏倒了、體力不支了,兩條手臂倒是死死地鎖住了信一的身體。
明明是個小姑娘,力氣卻比超人體質(zhì)的信一還要大。
更糟糕的是,
此時裁決者有了反應(yīng)。
“發(fā)現(xiàn)共犯。”
“共犯?不會是我吧?”
“申請攻擊許可?!?p> “許可?不會是要攻擊我吧?”
“YEAH(是的)!”
為首的爆炸頭一聲令下,旁邊的兩個裁決者也拿出了各自的看家本領(lǐng)。左邊是操縱木元素的木之槍(Wooden Arrow),另一個則是操縱水元素的凝凍沖擊(Freezing Toss)。
“YEAH你個頭??!”
信一氣地原地直跺腳。
“我可是良民——善良的紳士!這么說吧,我和這個通緝犯只是第一次見面!什么?第一次見面怎么就摟摟抱抱的?我怎么知道!哎喲,我投降、我自首總可以吧?只要把雙手輕輕地舉過頭頂,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應(yīng)該就行。只要放棄抵抗的話,就算是你們裁決者也不會攻擊沒有戰(zhàn)斗欲望的對手吧?”
信一說完便作出嘗試。
結(jié)果裁決者掌心的那顆火焰球,劃出一道流星的弧線,貼著信一的耳邊飛過。如此看來,那三個裁決者是熱衷械斗的暴力角色。
“是嗎?好吧……”信一仿佛下定了決心,嗓音一沉,腦袋微微向后一偏問道:“喂,我只要幫你逃掉就可以了吧?”
“嗯嗯~”
他感到背后那顆小腦袋,上下上下地抖動了兩次。
這時,他也沒功夫去吐槽少女的蹩腳演技。
只好自虐地笑了。
這——就是黑色星期五的詛咒。
“混蛋!誰念的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