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島·西?!れo街區(qū)】
【黑幕事件·第三天】
【戲劇集合·循環(huán)匯演】
二階堂奈坐在觀眾席,白色的大衣在人群之中并不顯眼,硬要說她有什么與眾不同的話,也就脖頸和右眼的傷疤會讓人忍不住側(cè)目吧,與這些傷疤相比,左眼那宛若櫻花花瓣一樣的圖案就不怎么惹眼了。
手術(shù)刀放在大衣之中,她戴著黑色手套的右手放入口袋,握住了其中一把手術(shù)刀,薄刃的觸感堅硬而寒冷,她在早晨坐在這個棚子之中,看著臺上那所謂戲劇團的表演,周圍的觀眾都充斥著一種狂熱,他們歡呼著,為每一個節(jié)目而歡呼。
現(xiàn)在,在舞臺上的是一個魔術(shù)師,就在不久之前那位魔術(shù)師用一副牌隨便抽出五張組成了一個紅桃的同花順,這就已經(jīng)開始點燃了氛圍,觀眾們歡呼著,讓魔術(shù)師抽出一份皇家同花順,但是被魔術(shù)師拒絕了,據(jù)魔術(shù)師所說的,‘接下來還有更精彩的’,于是那歡呼著皇家同花順的人也便安靜了下來。
魔術(shù)師把把撲克牌平鋪在桌面上,五十四張牌一張一張堆疊好。
二階堂奈看著舞臺上的那一幕,手術(shù)刀傳給她一種厭惡感,厭惡臺上的那所謂的魔術(shù)師,在走進這個棚子的時候就能夠確認了,又是一群邪教徒,其實按理來說遇到邪教徒這不應(yīng)該是她們所見的事物才對,這應(yīng)該是神使才會遇上的事情。
場上的魔術(shù)師邀請了幾位觀眾上臺,有失去頭顱的小男孩,失去半邊身子的男人,也有腹部出現(xiàn)一個大洞的少女,在這個棚子的觀眾席之中,有近乎一半的人身體或多或少失去了一些部件,或者被扭曲成別的什么,像二階堂奈這樣的健全的人,在這里倒是有點格格不入了。
現(xiàn)在這一片地方只有二階堂奈一人,望月痛和音速分別在另外兩個方向,她們沒有聚在一起,有了上一次的經(jīng)歷,適當?shù)胤珠_也能夠免掉一些麻煩,麋鹿的那一把刀就放在了音速的身上,不論是二階堂奈還是望月痛身上都已經(jīng)擁有界明刀了,但音速依舊只有那兩把鶴翅刀,因此,把麋鹿的刀給她,也能夠說有一些自保的方法。
二階堂奈看著舞臺上的魔術(shù)師,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發(fā)現(xiàn)那些人到底做了什么,馴獸師正常地馴獸,那只獅子倒是看著嚇人,人魚在水中暢游,只是那人魚也沒有故事之中所形容的美貌,那位主持人倒是專業(yè),每一次介紹都能夠讓所有人明白接下來要登臺的人,甚至主持人還能夠準確無誤地說到某一部分人的心中。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在這里表演,但對于這些觀眾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觀看這一場演出——二階堂奈得出了結(jié)論,這也和在剛才在外所看到的一樣,這一種循環(huán)就是那些演出者所制造出來的地方吧,不斷地重復(fù)每一次地表演,讓那些觀眾每一次都仿佛是第一次觀看。
“當惡魔只有一位的時候,牠也可以成為天使,當天使只有一位的時候,祂也能夠成為惡魔,天使和惡魔在人的心中只有一道屏障,欲望和善念把這兩種人心分隔開來,現(xiàn)在,我們用大鬼和小鬼來稱呼這兩者,大鬼是善念,小鬼是欲望?!?p> 魔術(shù)師邀請的幾位觀眾圍繞在他的身旁,看著桌上的五十四張牌。
“這五十四張牌中,一張是善念,一張是欲望,剩下的五十二張我們給它起一個名字,就要誘惑吧,這五十二張牌代表著不同的誘惑,當你們每抽取一張牌的時候,就會面臨一種誘惑,而在最后,經(jīng)歷了不知多少個誘惑之后你們便會抵達你們的終點,是成為天使,還是成為惡魔,就看你們的選擇了,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觀眾們歡呼著。
“當然,如果你們第一張就抽到了大鬼或者小鬼,那就代表著不論有多少誘惑,你們的內(nèi)心從一開始就是那副模樣,根本不需要任何外力來干擾……”
說到這里的時候,魔術(shù)師輕笑了兩聲,他似乎覺得自己說了什么不應(yīng)該說的,對著在場的人們微微欠身,他向后退了兩步,把桌子和撲克牌交給了觀眾們。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中,第一位幸運觀眾抽起了他的一張撲克牌。
翻過來,是一張梅花三——
“神藉著亞倫舉杖擊打河水,河水就變作血了,其中魚死,河水腥臭,使無辜的人不能喝這河里的水。這就是我們的河,乃我們所崇拜的神,自此黯然失色了。其河水變?yōu)檠?,在這里確是實際的情況。本就是我們的水,在這清晨因浮沉掩映而變紅,于人沒有妨害。直到滿了七天以后,水源才得到變清。這叫鳥兒認識神的威名,人的固執(zhí)愚頑,終久不能攔阻神要成就他的旨意。”
那位幸運觀眾念著撲克牌上的‘圖案’,是的,圖案,即便那只是一張普通的梅花三,三朵梅花,兩個數(shù)字三,黑色的圖案在白色的底上平平無奇,但那個幸運觀眾卻確實能夠從這之中讀出什么,他大聲地把自己所解讀出來的內(nèi)容說出,也讓在場的所有人聽見。
下一刻,他沉沒在了紅色的河流之中,紅色的河流,上面漂浮著死去的魚兒,還伴隨著他所說的腥臭味,這條河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二階堂奈沒有看清楚,似乎是在那個觀眾話音剛落的時候,河流就出現(xiàn)了,就在那個人的腳下,也只在那個人的腳下,哪怕是站在他身旁的第二位觀眾都沒有被波及,只有他一人墜落到了河流之中。
鮮紅色的水從他的口中涌入,他在河流之中掙扎著,撲騰著他的手,但是沒有人來幫助他,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有的人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這河流的腥臭味確實讓人厭惡,但所有人都目不轉(zhuǎn)睛,同時,他們也為魔術(shù)師的這一次表演感到折服。
這條河流的憑空出現(xiàn)不就是魔術(shù)師的偉績嗎!
“看來這一位幸運觀眾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他的選擇了,那么我們事不宜遲,讓下一位幸運兒……是你,我親愛的女士,請選擇你的牌?!蹦g(shù)師看著河流之后,在那里便是第二位觀眾,一個二十多歲的女性,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從中抽走了一張撲克。
紅桃K。
“神……神藉著這一張撲克牌伸杖在江河諸水以上,使青蛙上來遮滿了她的身軀,進入了這一場魔術(shù)之中,上了舞臺,以及這位選擇人的身上。這是使她最為苦惱的事,因為她好潔成性,如祭司常剃頭發(fā)及全身汗毛,穿細麻布衣服。她白日兩次,黑夜兩次,用涼水沐浴全身,又常謹防各樣污穢,所以這種擾害叫她十分厭惡,在這災(zāi)里,神使青蛙變成她的災(zāi)害,又是個顯著的神跡,顯明他們的神乃屬虛妄,使自身認識神的實在,且相信禱告的能力,于是不得不一時謙卑下來……”
在說到這里的時候,那位女性已經(jīng)開始顫抖了,她咬著牙,憑借著自己那薄弱的意志力把剩下的內(nèi)容念出:“……結(jié)果,凡在房里、院中、田間的青蛙都死了,遍地又是腥臭。她見災(zāi)禍消失了,又不肯容自身離去。這叫我們看見,人在愚難中常會許愿,但得了平安之時,就會忘恩負義,并不還愿。人性的弱點可以她的為代表?!?p> 一只青蛙蹲在她的肩膀上,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她的面頰,女性發(fā)出一聲尖叫,蹲下身,可惜沒有多大的用處,一只接一只的青蛙從她身上的各處跳出,比如口袋之中,頭發(fā)之中,甚至是她的口中,那些青蛙發(fā)出呱呱的叫聲,圍繞著女性跳躍著。
和她的尖叫聲相對應(yīng)的,是觀眾們開心的笑聲。
二階堂奈感到渾身上下有點冰冷,她根本沒有看出來那青蛙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正如她沒有看見河流,那些撲克牌到底是什么,為什么簡單的撲克牌會被那些人解讀出這么多內(nèi)容,為什么在讀出內(nèi)容之后又會出現(xiàn)對應(yīng)的東西,是儀式嗎?還是邪神的權(quán)能?但不應(yīng)該,因魔術(shù)而出現(xiàn)的東西顯然和那所謂的循環(huán)不是同一種內(nèi)容的權(quán)能,這不符合常理,難道真的只是魔術(shù)?障眼法?
她不知道,她的右手握緊了手術(shù)刀,她悄悄地站起身,想要離開這個舞臺——
一束燈光從她的頭上照下,正好照在了站起身的她的身上。
“這位幸運的女士!”
舞臺上,魔術(shù)師喊道:“我看您如此匆忙地起身,想必是因為我們的表演令你心生向往,沒問題!我們能夠滿足您的愿望!上來吧,和他們一起,一起感受這一出魔術(shù)的絢麗,來選擇您所想要的撲克牌,然后為我們朗誦,您所面臨的‘誘惑’是什么!”
誘惑……那種東西還能夠被稱為誘惑?二階堂奈在心里鄙夷,但臉上卻擠出一個微笑,她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拒絕,同時也在心理罵著自己,為什么要站起來,明明自己還沒有暴露,但是現(xiàn)在……
“您的意思是您不愿意上來?”
舞臺上,魔術(shù)師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真是可惜,看來這一次的表演沒能讓您滿意……”片刻之后,魔術(shù)師嘆了口氣,摘下自己頭上的禮帽,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fā),朝著自己的身后喊道,“行了,重來吧?!?p> 話音剛落,二階堂奈坐在了黑色的小轎車上,副駕駛的位置,身旁是坐在主駕駛位的望月痛,身后的座位上則是音速,三人下意識地面面相覷,從那兩人的表情上來看,她們也很疑惑自己為什么會回到這里。
“……循環(huán)了。”音速看著小車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為了印證她的話,她又看向了前方——失去頭顱的小男孩靜靜地站在那里,手中的氣球搖晃著,上面的臉龐咧開嘴,似乎在嘲笑著車里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