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島·白?!?p> 【后街道·黑醫(yī)館】
“他媽的……那幫人怎么這么快就找來了……”
朦朧之中,齊本龍似乎聽見了夜守木荒的說話聲。
啊……怎么回事……我還活著嗎……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說這個地方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嗎?”另一道聲音響起,很著急,還伴隨著急促的走路的聲音,“他們已經(jīng)在路上了,剛才齊本已經(jīng)打電話過來了,我沒有接,我怎么敢接?我真是瘋了才陪你干這事……”
“岸邊,你之前可不是這么說的。”夜守木的聲音,“嚴(yán)格來說不還是你把他救回來的?我本來都說了我們幫他照看好他的母親和妹妹已經(jīng)是極限了……你還去救他?你自己親眼看見的!三個神使!老子活了這么久都他媽不敢想這事,他殺了三個神使!”
“我怎么知道他忽然這么……你以為我想得到嗎?但是……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帶著他跑了……他媽的,所以我才給你打電話問你哪里能夠藏人啊,他不是說只是偷個資料嗎?怎么和神使打起來了?現(xiàn)在我肯定也被通緝了,我成同伙了,你也跑不掉了……一起等死吧?!?p> “你守著,我去外面看看,如果龍醒了就喊我一聲?!币故啬菊f道。
“滾滾滾?!卑哆叢荒蜔┑鼗卮鸬馈?p> 在幾分鐘之后,齊本龍才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血袋,外層已經(jīng)落了點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一盞破了一半的燈,已經(jīng)有兩個燈泡碎了,就剩下最后一個搖搖欲墜,還時不時會閃一閃,天花板上也有霉點,總而言之,不干凈。
隨后他看見了岸邊,岸邊晴,他僅有的朋友之一,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寸頭,長得很平庸,身上穿的還是警衛(wèi)廳的制服,過量的漂白劑讓這件衣服已經(jīng)逐漸失去了原本的顏色,還有不少褶皺,岸邊的容貌沒有多少特色,除了右耳下垂少了一點——這是以前出任務(wù)的時候被子彈擦過造成的傷,在那之后,每次出任務(wù)的時候岸邊都會穿好防彈衣。
“醒了?”岸邊趕忙把手按在齊本龍的額頭上,“感覺怎么樣?能不能跑,現(xiàn)在把你送出白海還來得及,你也是瘋了,神使你都?xì)ⅰ?p> “……跑得掉嗎?”齊本龍沙啞道。
“不知道,但是得試試,都已經(jīng)把你救到這里了,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卑哆呏噶酥复巴猓澳悻F(xiàn)在也算出名了,襲擊一神使,殺害三名神使,惡意殺害十四人,竊取重大神明相關(guān)機(jī)密,畏罪潛逃,這幾條罪名夠你死十幾次了,你怎么想的?你怎么敢?”
“……岸邊,你知道,我只有我的母親和妹妹了,我父親死的早,我都不知道他長什么樣?!饼R本龍呢喃道,“你說我到底哪里做錯了?我一不殺,二不搶,我沒有害過任何人,我能拍著我的胸脯說我沒有對不起任何一個人,我的一切就在這里了,我只想這么度過一生,我錯了嗎?我哪里錯了?你們前陣子讓我找一個妻子,我也去找了,本來都說好了,挑一個好時間就結(jié)婚,我都這個歲數(shù)了……是吧?”
“后來我想了想,是啊……我確實有錯,錯在沒有一個好的出生,沒有一個好的家庭,哪怕我兢兢業(yè)業(yè)干了幾年十幾年也比不過那個叔叔是我們上司的那個人,這就是我的錯,當(dāng)我們的階層不同的時候,位于低階層的我們就是錯,不論我們說什么,做什么,就連我們此時呼出的每一口氣,都是錯誤,我就想……歸根結(jié)底,到底是為什么?”
“你應(yīng)該休息一下。”岸邊拍了拍病床,“我們在后街這邊,夜守木有認(rèn)識的朋友在這里做黑醫(yī),就是他把你搶救回來的,不管怎么樣……我們?nèi)齻€也是兄弟相稱,沒法丟下你,你的母親和妹妹已經(jīng)被一個自稱是你老板的女人送出去了,她證明了她是你的雇主……總而言之,你放心吧,我和夜守木想辦法拖一拖,看看能不能帶你出去。”
“你們走吧。”齊本龍嘆了口氣,無神地看著天花板,“趁警衛(wèi)廳的人還沒來,趕緊走吧,那些神使也應(yīng)該要來追我了……我就不跑了,照顧好我的家人,我那些錢給她們,或者你幫我存著,多照顧一下,拜托了?!?p> “別說這種晦氣話,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能不能走?”
“我試試……”
齊本龍?zhí)鹗郑瑩巫〈惭?,手沒有力氣,但是勉強(qiáng)夠他起身,他看了看右手上插著的那根針,一直連接到那個臟兮兮的血包,他大概感受了一下身體的現(xiàn)狀,把那根針拔了下來,隨后,在岸邊的幫助下,他坐在床邊,兩只腳輕輕踩在地上。
“你小心點!”
齊本龍嘗試著站起身,結(jié)果卻一個踉蹌,若不是岸邊早已準(zhǔn)備,說不定這一下就能跪倒在地上,齊本龍只覺得心臟似乎停跳了一拍,畢竟剛才他腳步的輕浮仿佛不是自己的肢體,太虛弱了,不過還好,至少站住了。
“能走嗎?”岸邊問道。
“勉強(qiáng)?!饼R本龍回答道,“不過能動?!?p> “行,這就去外面找夜守木,我們現(xiàn)在就走?!?p> 岸邊扶著齊本龍的肩膀,正要離開,卻撞上了一臉鐵青走進(jìn)來的夜守木荒。
夜守木的表情很不好,陰沉著,就像是有人欠了他幾十萬那樣,他一看見岸邊和齊本龍,挑了挑眉:“醒了?”
“醒了沒多久。”岸邊說道,“怎么了夜守木,現(xiàn)在能走嗎?”
“走不了?!币故啬緭u了搖頭,“警衛(wèi)廳的人已經(jīng)把這里包圍了。”
“那你們兩個走吧?!饼R本龍推了一下岸邊,“你們把自己摘出去?!?p> 然而,夜守木卻否決了這個提議:“來不及了,而且我們已經(jīng)摘不出去了,龍,你在警衛(wèi)廳偷了什么東西?不然不可能有三個神使找上你的,而且你是怎么殺了他們的?我了解你,殺普通人還行,神使……”
“我偷的……是一個黑色的文件,就在七號柜下層那個……”
“三日月?”夜守木挑眉。
“你知道……?”
“你瘋了!你偷什么不好你偷這個!”夜守木猛然瞪了齊本龍一眼,但緊接著他又仿佛說了什么不該說的,嘴角撇了撇,側(cè)過頭,“……你怎么殺掉那些神使的?”
“很重要嗎……?”
“很重要?!?p> “那把刀,我從那個神使手中搶來的刀。”
齊本龍還是瞞下了那把打刀,他在這里并沒有看見那兩把刀,一把太刀,一把打刀,就連那三把神使的界明刀都沒看見,按照岸邊的說法,是岸邊把自己送來這邊的,那么,要么是岸邊沒有拿走那幾把刀,要么,是在岸邊之前已經(jīng)有人先把刀取走了。
其實齊本龍更傾向于后者,畢竟哪個資料也早已不在懷中,想來已經(jīng)被那位居酒屋的老板取走了,而岸邊和夜守木的話語也提到,那個老板遵守了她的承諾,把母親和妹妹送出了白海,那么,自己也沒有多少牽掛了。
“你等一下,你應(yīng)該還有什么沒說的……即便你有一把界明刀也不應(yīng)該做到……你實話告訴我們,你除了那個,還有什么?”夜守木換上了一副認(rèn)真的表情,“這點非常重要……”
“砰——!”
一枚子彈擊穿了窗戶,玻璃碎片飛濺。
幾束燈光亮起,把陰沉的小醫(yī)館照的宛若午后一樣明亮。
“媽的?!卑哆呍僖踩滩蛔×?,他咬了咬牙,抽出了腰間的火銃,朝著門口走去,“我去干了那幾個王八蛋!”
“站??!你現(xiàn)在出去就是送命!”夜守木猛然拉住岸邊的肩膀,他瞪了一眼岸邊,“你覺得自己有背景?還是警衛(wèi)廳沒了你就不行?你信不信你出去人家用子彈歡迎你?”
“那你說怎么辦!”岸邊也是惱火了,“我們縮在這里有用嗎!你又不是沒出過任務(wù),他們把我們圍起來!按照基本計劃這至少會有二十多個人,現(xiàn)在齊本龍這個樣子我們還得保護(hù)他!我們兩個打二十多個?你小說看多了嗎?”
“不用打……我只想要一個結(jié)果?!币故啬究粗R本龍,“回答我,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殺了他們的,是有別的人和你在一塊嗎?”
“砰——!”
又一枚子彈穿過窗戶,好巧不巧打在了那個布滿灰塵的血包上,那血液瞬間迸發(fā),大部分流到了地上,而一小部分被濺射到了天花板上,給那帶有霉點的天花板點綴上了不少紅色的小花。
而同時,外面也傳來了擴(kuò)音器的聲響:“里面的人!放棄抵抗!我們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投降!計時開始!六十!”
“……不是?!?p> 看著夜守木的雙眸,齊本龍最終還是坦白了,他頓了頓,然后回答道:“當(dāng)時……我還有另一把刀,是一把打刀,叫【界明·御津子·打刀】?!?p> “四十!”窗外的聲音喊道。
“等一下……你確定你說的沒有錯?是界明·御津子·打刀?不是別的名字?”
夜守木忽然激動了起來,他按住齊本龍的肩膀,話語也帶上了一些顫抖。
“二十!”那道聲音已經(jīng)不耐煩了。
“對……我確定?!饼R本龍有點疑惑,“怎么了?”
“那交給我吧?!币故啬具珠_嘴笑了,笑的很開心,他仿佛一下子有了底氣,連身子都站直了起來,他擺擺手,“既然如此,一切都好說了,交給我吧,岸邊,一會兒你看狀況帶著齊本離開就好……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