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乞丐悔過

　　顧松年這么走著，還沒到自家小院門口，突然迎面撞上一個(gè)稚童。

　　他猝不及防地趔趄著倒退幾步，沒急著查看自己，便抬頭看向那個(gè)撞到自己的稚童：“你可無礙？”

　　稚童摔倒在地，竟咳出一片血來。

　　顧松年面色一變，立即蹲下身子為他把脈。

　　氣若游絲……油盡燈枯之相？

　　這還是個(gè)孩子，年紀(jì)輕輕的，脈搏也很正常，竟然油盡燈枯了？

　　顧松年面色一動(dòng)，仔細(xì)查看起這稚童瞳孔，竟看到了三兩分空洞，十分詭異。

　　是……

　　“狗蛋！”

　　一個(gè)婦人慌慌張張跑過來，看見他咳出血，好像都習(xí)慣了，十分熟絡(luò)地抹去他嘴角的血漬，隨后從懷中摸出一個(gè)冒著熱氣兒的荷包。

　　婦人將荷包打開，里面露出一個(gè)黑乎乎的饅頭來。

　　她將饅頭掰下一塊，里面又露出白嫩嫩的芯兒。

　　“快將藥引子吃下去，回頭娘給你點(diǎn)燈。大師說吸些燈油香便能治病，你怎么老跑出來，害娘擔(dān)心?！?p>　　“娘，這饅頭有一股子腥味兒……”

　　“聽話，這是娘從刑場販子那里，花了五兩銀子買的?？梢园伟俨〉乃幰樱悴怀陨碜颖愫貌涣??！?p>　　“吃了，我的肺癆當(dāng)真能好么？”

　　“能，怎么不能。還不相信大師的話了么。此物為藥引，輔以燈油香，管你百病，都給你治愈了去?！?p>　　“好?！?p>　　婦人喂稚童吃下一塊饅頭，這才松了口氣，抬頭看向被撞到的顧松年，笑著道歉道：“公子，我兒莽撞，還請公子見諒。”

　　這公子真好看。

　　要是她那大兒子沒有因?yàn)榉伟A先去一步，如今也該長成這般年歲了吧。

　　婦人滿是褶皺的臉上，那雙灰蒙蒙的眼暗了暗。

　　“無妨?！鳖櫵赡険u搖頭，“敢問大嬸，令郎聞的燈油香，是什么香——竟能包治百??？”

　　“哦，這個(gè)啊。前不久一位大師路過我家門口，說我家狗蛋病魔纏身，久病不愈，便送給我一盞長燃不滅的燈——您別說，那燈不僅聞著香，我家狗蛋還能下床，活蹦亂跳起來了?！?p>　　說到此，婦人面上多了幾縷欣慰。

　　確認(rèn)了，是鮫人燈無疑了。

　　顧松年想說些什么，注意到婦人兩鬢斑白，驀地想起那吊死鬼。

　　他眼神微動(dòng)，那些話便又咽回了腹中。

　　目送婦人抱著稚童轉(zhuǎn)身朝狹窄的胡同走去，顧松年抬腳正要跟上，突然察覺到什么，側(cè)頭看向旁邊拐角。

　　拐角有一片衣衫閃過。

　　顧松年一步跨出，轉(zhuǎn)瞬便追上來者。

　　是他先前放過的那個(gè)紅名乞丐。

　　“大人……”乞丐見到顧松年跟來，并沒有驚訝，只是躊躇片刻，忽然作揖跪地，“小的多謝大人放過小人一命。小人無以為報(bào)，愿悔過自新，呈上鮫人燈買賣資料?！?p>　　乞丐朝著顧松年拜了拜，隨即從袖口中摸出一份疊的整齊的紙，遞給顧松年。

　　顧松年接過的那一剎，清楚地看見乞丐頭頂?shù)募t名變成了白色。

　　“知錯(cuò)能改，善莫大焉?！鳖櫵赡隂]有急著打開看，收起名單，將乞丐攙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