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采花賊案

　　顧松年說罷，抬手拂袖一揮。

　　一縷微風襲來，卷著這吊死鬼化成靈氣飄向遠方。

　　他從空間拿出一本十分厚重的簿子，翻到新的一頁，提筆將此事記錄下來，遂了，在末梢添上一行話——

　　“苦民犯過，觀情恕之，輔之匡救?！?p>　　寫完之后，顧松年將簿子合上。

　　這里面記載的，都是他曾經遇到的案子。

　　每一樁每一件，他都會寫在上面。

　　將簿子收回空間，顧松年便熄了燈歇息去了。

　　寅時初，他家庭院的大門被蕭珩一腳踹開。

　　“白芨老弟，走走走，我?guī)悴榘缸尤?！”蕭珩大大咧咧地走進來，看到顧松年披著外袍，蹬著木屐立在門口，不免咧嘴一笑，“你才醒啊?！?p>　　顧松年看著那被踹壞的大門，嘴角一抽。

　　他沒什么銀子換門啊……

　　意識到自己犯了事兒，蕭珩摸了摸腦袋，訕訕笑道：“那啥，回頭我給你修門。”

　　“好?！?p>　　“白芨老弟，你快點洗漱一下，今天我?guī)闳ゲ橐粯栋缸印！?p>　　“稍等。”

　　顧松年是被蕭珩這一腳踹門聲給吵醒的。

　　他洗漱之后，給偏房的凈慧大師畫像上了一炷香，這才踩著木屐慢悠悠走到外面。

　　“白芨老弟，頭兒給你發(fā)官袍了嗎？”蕭珩看著顧松年的模樣，忍不住挑眉。

　　“發(fā)了?！?p>　　“那你為何不穿官袍？”蕭珩指了指身上的玄色飛魚袍，咧嘴笑道，“你看看，穿上去多霸氣?！?p>　　“……大人和我說，我可以不穿。”

　　他現(xiàn)在穿的是凈慧大師給自己縫的金鐘罩。

　　外有布衣套著，所以看不到。

　　再者……他不太喜歡那種華麗的飛魚袍。

　　低調點挺香的。

　　蕭珩一愣。

　　頭兒不是素來嚴謹，要求手下除便衣查案之外，上工時必須穿著錦衣衛(wèi)官袍的么。

　　怎么到了白芨老弟這兒，他就破例了嘞。

　　算了算了，辦事兒要緊。

　　“白芨老弟，跟我去菜市口。”

　　菜市口……

　　顧松年下意識摸了摸脖子。

　　還在。

　　二人朝著菜市口走了過去。

　　天朝皇城長安，作為六朝古都，可謂是繁華而熱鬧。

　　菜市口這種人群密集的地兒，自然也是車水馬龍之地。

　　小街上，一個戴著斗笠的錦衣少年和一個蹬著木屐的布衣少年并肩而行。

　　“誒，王嬸，最近令女可有碰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啊？”

　　“阿珩來啦，嬸子和你說，還真碰到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我家丫頭說，那廝瞧著高大，模樣也是英俊的，就不知怎么的，老是半夜出現(xiàn)，來無影去無蹤的?！?p>　　“嬸子，您將這符箓帶回家，貼在令女門口，那廝便不敢再來了?！?p>　　“好嘞。誒，這位公子是……”

　　“是我搭檔顧松年，新入錦衣衛(wèi)的?！?p>　　“哦哦，難怪瞧著臉生呢。來，嬸子請你倆吃雞蛋。”

　　賣菜的大嬸笑瞇瞇接過符箓，笑瞇瞇塞給蕭珩兩只白白凈凈的大雞蛋。

　　蕭珩推脫不過，只得接下。

　　“伯仁兄，挺受歡迎啊。”旁邊的顧松年看著蕭珩，挑眉。

　　這一路走來，街上的人基本都認識蕭珩，并笑瞇瞇地和他打招呼。

　　而伯仁——這是蕭珩的小字，兩人問話時蕭珩告訴顧松年的。

　　據(jù)說，只有頭兒和自己知道。

　　“嗐，誰讓小爺我人見人愛呢。低調低調。”蕭珩咧嘴一笑，將雞蛋遞了過去，“喏，雞蛋?！?p>　　“我不餓。”顧松年搖頭。

　　“真不吃？”

　　“你吃吧?！?p>　　“那我不客氣啦?！?p>　　顧松年看著蕭珩敲開雞蛋，就著隨身攜帶的涼水，享用山珍海味似的吃起雞蛋，目光微微一動。

　　這是個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百姓們看上去過得不錯，其實并不好。

　　官僚以課稅為明吏，以酷刑殺人為清官——士農工商，除了士人和商人，那些階級的百姓沒一個好過的。

　　農戶十不有一，工人捕蛇繳稅，商人勾搭官僚，以地主制對農戶和工匠壓榨剝削。

　　再加上，當今皇帝心智不全，而后外戚干政。

　　所以在這個年代，糧食是最珍貴的東西。

　　哪怕是一個雞蛋，也是百姓眼里的山珍海味。

　　也是因此，這個世界才會有層出不窮的案子。

　　“白芨老弟，走吧，咱繼續(xù)問話去?！背酝觌u蛋，蕭珩心滿意足地收起水壺。

　　“好?！鳖櫵赡挈c點頭。

　　蕭珩接手的是一樁十分奇葩的采花盜賊案子。

　　這采花賊大半夜來正常吧，侵犯姑娘屬于職業(yè)范圍之內吧。

　　關鍵是他來之前還會專門走訪一次，還會留下某些物件當做登門令——比如說蘭花，每家被采花賊光顧的門前都會有一支不知從哪來的蘭花。

　　還有目擊者說，這采花賊夜間行走時，兩只眼睛似寶石一般閃閃發(fā)光。

　　蕭珩問發(fā)的什么光，人回答綠光。

　　一般來說，人的眼睛是不會半夜冒出綠光的。

　　這些都是妖怪的特征。

　　也就是說，那采花賊其實是只妖精。

　　有了這揣測以后，蕭珩凡是問到有采花賊登門痕跡的人家，都給了一張驅妖符箓讓他們傍身。

　　“可惜啊，不知道那妖怪長什么樣子。不然我現(xiàn)在就在錦衣衛(wèi)中下通緝令了?！笔掔駠@了口氣，

　　“只能選擇一戶被采花賊看上的人家，蹲守一晚看看有無收獲咯?！?p>　　這時，一路鮮少說話的顧松年開口：“伯仁兄，我有辦法畫出那采花賊樣貌?！?p>　　“你有辦法？”蕭珩一愣。

　　“嗯，我?guī)煆膬艋鄞髱?，曾經閱覽古書無數(shù)，知道有一種辦法，可以通過人或物的氣息，繪出他的本貌。”

　　“這么神？”

　　“伯仁兄，可還能尋到那些蘭花？”顧松年點點頭，“不出意外，我應該可以繪制出來?！?p>　　“可以，你在都尉府門口等我片刻，我去去就來?！?p>　　“好?！?p>　　顧松年立在都尉府門口等了一陣，果真見到蕭珩施展著輕功疾馳而來。

　　“白芨老弟，給?！笔掔衤涞?，氣喘吁吁地遞過幾只蔫了吧唧的蘭花，“只能拿到這些了，都是被那些姑娘養(yǎng)在花瓶中的?！?p>　　也是奇葩，那些姑娘被采花賊侵犯了還養(yǎng)著花，還說想要再見一面采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