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禾縣南門。
杜少卿背著大包裹,與賈恒緩行而出。
賈府,畢竟有三位少爺。
杜少卿小露一手,又道他家賈少爺天分奇高,于修道一途極有機(jī)緣。
那賈老爺真切央求杜仙師,將他家小兒收歸門下,險些跪地磕頭……
杜仙師滿口答應(yīng),千叮嚀萬囑咐:“事涉仙緣,汝等,萬不可與人言之!”
……
兩人行有十來里路。
賈恒回頭望了眼余禾縣城,滿臉好奇道:“師兄,我那師父,能不能裂日碎星?”
杜少卿回頭遠(yuǎn)望西北,聞言一愣,干笑道:“未曾聽聞,世間怎會有如此厲害的功法。”
賈恒眉頭一皺,繼又問道:“師兄有沒有飛劍,能否與我見識一眼?”
杜少卿搖了搖頭:“師姐有!待師弟拜入師娘門下,自然不會少了寶物馭使……”
賈恒雙手背后,微有失望道:“師兄可有……”
杜少卿心中頓起煩悶,緊扯著身側(cè)之人就去,他腳下急點(diǎn)身形飛馳,兩側(cè)樹影模模糊糊。
那賈恒勁鳳灌口,身子歪歪扭扭。一路再吐不出半句言語來。
待三餐之時。
杜少卿便停下稍歇,打些野雞、野兔烤好,與賈恒分吃。
如此這般,風(fēng)餐露宿翻山越嶺,行了五日光景。
杜少卿緊扯著那賈恒,風(fēng)塵仆仆,趕回了采云峰頂。
院中老松下,一道紅衣身影躺坐了,閑翻手中冊頁。
杜少卿笑著招呼道:“大師姐……”
武紅衣充耳不聞,雙目盯著頁面,一字一句緩緩讀去:“塵里……笙歌……千古夢,洞中星斗……幾家天……”
杜少卿無奈,往身側(cè)看去。
那廝兩眼圓睜,口里念念不絕:“正點(diǎn)、太他媽的正點(diǎn)了,這妞我……”
武紅衣為筑基期修士,耳力何其敏銳,嘴角微抿。
杜少卿一把扯著那廝步到處門前,緊緊守住心神,點(diǎn)頭道:“師娘就在房中,師弟自去,言語間切記要恭敬小心,不可喧鬧!”
賈恒面色大喜,擦了擦嘴角,飛快抬步進(jìn)門。
杜少卿見此默然,反手拉上木門,心中才微微一松。
院中青石地面幾日來無人打理,落有頗多枯葉草屑,極顯雜亂。
他取來細(xì)木枝做的掃帚,埋頭一一掃去。
塵灰,舞起。
武紅衣緩緩合上冊頁,在面前輕搖慢扇,淡然道:“沒良心的,豈不知讀書時,勿要擾……”
杜少卿手中一滯,上前拉著她就去了自家房中,將懷中儲物袋、丹藥掏了出來。
武紅衣取過淡黃玉瓶,拔開玉塞輕嗅了嗅,臉頰微紅道:“破玩意,扔了吧。”
杜少卿躬身,笑著應(yīng)道:“師姐所言極是,扔了!”
武紅衣“哼”了一聲,顧自解開儲物袋,陡地往下倒去。
一堆亂七八糟之物,突然落于桌面。
杜少卿眼中突亮,彎腰撿點(diǎn):
男子衣物大堆,皆是凡衣,不值半塊靈石,
一桿巴掌大黑旗,入手立覺有陰寒之意,
靈石85塊,
丹藥三瓶,
靈藥15株,
《凈天煉器妙解》一本。
……
杜少卿將三瓶丹藥遞給大師姐,再細(xì)看靈藥。
14株是益氣草,可作28塊靈石。
1株云霖花,為三階靈藥,煉制云風(fēng)丹修士服之,半個時辰內(nèi)真氣運(yùn)轉(zhuǎn)加快二成,可作23塊靈石。
武紅衣查驗(yàn)完丹藥,慢慢道:“一瓶5顆益氣丹,一瓶1顆散功丹、一瓶3顆百草丹?!?p> 她皺眉撿過那桿黑旗,翻來覆去查看。
杜少卿心中暗樂:那春八娘,還頗有身家!
散功丹,二階丹藥,可散去練氣期、筑基期修士渾身真氣,五日不可吐納調(diào)息,為陰人之物,單顆可作18塊靈石。
百草丹,二階丹藥,可解疑難之毒,單顆可作5塊靈石。
……
杜少卿合計少許,挺了挺脊背。
破山洞中收獲極大,境界突破一層,靈石也有近200塊。
直如天降橫財!
他隨手取過那本《凈天煉器妙解》,便要翻看一二。
武紅衣探手飛快搶去,沒好氣道:“這書也是無用,可作柴燒呢?!?p> 杜少卿愣了一愣,笑瞇瞇道:“師姐所言極是,燒了!”
他兩眼一掃。
桌上那儲物袋,是現(xiàn)下最急缺之物,真是雪中送炭。
“作死呢,邪修隨身之物,也敢動上心思!”
武紅衣也搶了過去,她晃晃手中黑棋,皺眉道:“這三陰攝魂幡,吞噬了過千生魂,于你無益,先存在我這。”
杜少卿訕笑兩聲,應(yīng)道:“有勞師姐了?!?p> 武紅衣眼中頗為得意,語聲軟軟問道:“這回遇上了邪修,可是有些兇險?”
杜少卿稍作點(diǎn)頭,腦中瞬間一閃:離開余禾縣時,懷中的尋玉盤,似乎微有顫動。
他想了想,笑著問道:“師姐,小弟還需下山一趟……”
武紅衣臉色微變,立時轉(zhuǎn)身出門:“尋你那浪蹄子去!”
“師……”
杜少卿啞口無言。
二師姐煉化那柄玄鐵寒冰劍,怕還需要些時日、三師姐閉關(guān)未出,自不可打擾她。
頭痛!
他在房中來回踱步,愁眉暗思:“師娘老毛病發(fā)作,那種靈藥,自是多多益善!路上小心些,應(yīng)該,無事吧?”
遂出門下山而去。
……
第三日晌午,杜少卿繞路而行,趕至余禾縣中。
近來行路極多,他也稍覺疲累,進(jìn)酒樓叫上好些飯菜。
吃過兩碗米飯,耳中有語聲傳來:
“劉兄,可知縣中有件天大奇事?”
“哦?來,飲酒,嘖嘖……是有何事?”
“劉兄你竟不知?縣東賈家三公子走了狗屎運(yùn),被仙師帶去仙門,那賈家怕是攀上高枝了!”
“真有此事?”
“……”
杜少卿心中大罵,滿桌飯菜,頓時難以下咽。
他起身結(jié)了賬就走,行至北門,迎面有兩位灰衣男子大步而來。
杜少卿不想多事,假作慌張閃躲,待兩人側(cè)身而過,他心中突地一滯。
左邊那中年男子,乃是修行中人,有練氣期二、三層修為。
杜少卿埋頭行出余禾縣外,在山林中穿繞幾大圈,才往西北方急馳而去。
西堯國之西北,有座牛頭山,所產(chǎn)之茶名作堯茶。
牛頭山有四大茶園,成年累月匯聚大量茶工、茶商,及茶園中眾多管事、護(hù)衛(wèi)、家丁、下人等,人數(shù)不下五萬余。
杜少卿趕至牛頭山下堯茶鎮(zhèn),天色黝黑,四周燈火零星。
他直直往山上摸去,攀至半山腰,掏出懷中玉盤細(xì)看,又尋進(jìn)一座極闊的莊園。
四周樓宇影影綽綽。
杜少卿使出彩蝶覓花步,在莊園中各處游移,后晃至棟兩層木樓。
樓上男女語聲混雜,間有哀呼聲響起。
他躲于木梯下,掏出玉盤細(xì)看了看,身形一閃便上了樓頂。
“是誰?”
樓中有男子冷聲喝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