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添并沒有理會這些陰差的意思,在眾鬼目光迥異的打量下,跟著小鬼,閑庭信步般向陰間深處拾步而上。
在幾分鐘之后,一人一鬼駛離了鬼群。
可就在這時,突然毫無征兆的刮起了一股陰風(fēng),漫天黃沙飛舞下,探出一個鬼影悄悄打量了丁添一眼,緊接著退了回去。
不一會,在沙塵之中出現(xiàn)了一只隊伍,最前方的一人一馬急速向丁添沖了過來。
韁繩的拉拽下,鬼馬在離丁添不足兩步的地方驟然止步,在一陣唏律律的叫聲之中,鬼馬后蹄發(fā)力,前蹄猛然拔高,竟呈七十度站了起來。
在幾秒鐘短暫定格之后,前蹄重重落下,四周空氣為之一顫,大地仿佛凹陷了幾分。
感受到一股陰冷的氣浪迎面而來,丁添眼睛微瞇,一臉鎮(zhèn)定的平視了過去。
鬼馬上方的鬼差,身披灰色戰(zhàn)袍,一身銹跡斑斑的鐵甲將他的身影盡數(shù)包裹了起來,戰(zhàn)盔上方一根黑色的翎羽極其囂張的側(cè)臥在其間,仿佛在訴說著此間某個不掙的身份。
鬼將!
“活人,你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羅平鬼將一手持韁,一手持槊側(cè)指著丁添說道。
機靈鬼見這陣勢,極不情愿的走到兩人之間,對羅平拱手說道:“誤會,誤會。羅平老爺,這位是鐘馗老爺請來的客人,到陰間來有要緊的事情要辦。自己人,打不得?!?p> 羅平鬼將冷哼一聲,雙腿用力之下,坐下鬼馬向前踏出了一步的同時將機靈鬼擠翻在地。整個馬頭離丁添尚不足一米。一叢深綠色鬼火在戰(zhàn)馬腐爛不堪的臉部,直勾勾的頂著丁添。
鬼馬輕喘的聲音若有若無,左側(cè)前蹄微微抬起輕擊著地面,大有沖鋒的意思。
“活人,我在問你話?!绷_平冷聲喝道。
丁添面色不改拱手道:“在下只是路過陰間,沒有沖撞大人的意思,還請大人行個方便?!?p> “方便,方便,處處于你們打更人方便,要我們這些陰差鬼將何用?”羅平凜然道:“活人,告訴我你的名字?!?p> 丁添還算彬彬有禮地回道:“在下丁添。”
“丁添,很好?!?p> 羅平冷聲道:“查打更人丁添,私闖陰府,冒犯陰差,違反陰陽條例,按律即刻打入枉死城,你,可有異議。”
既然上邊讓自己來處理這件事,那就必須處理好,即使鐘馗怪罪下來,自然也會有人幫他頂著。
羅平冷笑一聲,心里道:也不是我要找事,怪只能怪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對于私闖陰府,冒犯陰差,這種莫須有的罪名,丁添當(dāng)即問道:“不知大人,怎么才能行個方便?!?p> 羅平露出一絲猙獰:“很好,同做一事,我也不與你為難。從我這里打過去,我便準(zhǔn)你通行。”
見兩人隨時都有打起來的可能,小鬼從地上滾起來對著羅平說道:“大人,打不得,這鐘老爺,要是怪罪下來,誰擔(dān)的起這責(zé)任?!?p> 羅平冷哼一聲:“休要拿鐘馗來壓我,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滾開。”
羅平策馬游走了幾步,拉開與丁添之間的距離,鐵槊一指丁添說道:“多說無益,手下見章?!?p> 小鬼畏畏縮縮退后了幾步對丁添說道:“爺,您先堅持一會,我這就去喊鐘老爺過來?!闭f完不待丁添說話,急忙跑了出去。
丁添面對羅平的咄咄逼人,向前一步,冷聲道:“既然如此,還請大人,手下留情?!?p> “死來!”
羅平大吼一聲,雙腿用力一擠馬腹,座下鬼馬吃痛,發(fā)出一陣悲鳴,馬蹄疾馳之下,向丁添一頭撞來。羅平持槊托于地面,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面目猙獰之下,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冷笑。
臨到丁添跟前,鐵槊順勢往上一撩,一股凌厲的冷風(fēng)瞬間撕破了空氣,鐵槊像是渴望鮮血般發(fā)出一聲輕顫,槊刃上的寒芒在這一刻竟然瑩白如玉。
這一槊來的如此之快,若是不急躲避定然是被開膛破肚的結(jié)果。
丁添見勢,身影往一側(cè)急退,險而又險堪堪避過這一槊。
在戰(zhàn)馬沖鋒之下,兩人之間早以拉開了百丈距離,羅平調(diào)轉(zhuǎn)馬頭,看著丁添冷笑道:“反應(yīng)還不錯?!?p> 面對羅平的嘲笑,丁添眉頭緊鎖,他沒想的到的是,在自己刻意躲避之下,還是被鐵槊掛爛了衣服。
看著肚子上衣物被鐵槊劃開了一道斜長的口子,丁添少見的一臉凝重地說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得罪了?!?p> 丁添掏出幾張紙符冷喝道:“天地?zé)o極,更生無量,魑魅魍魎,封。”
斥鬼符是打更人最基本的常備的東西,憑借打更人的手法道法不同,威力也是大相徑庭。見羅平一再挑釁,丁添終于使出了打更人的手段。只不過在周圍冷風(fēng)的侵襲下,幾張符紙軟綿綿的爬在丁添手上,竟然沒起到絲毫作用。
見丁添拿出幾張符紙,羅平絲毫不亂的嘲笑道:“怎么,寶貝不聽話?”
“哈哈……”后方的鬼怪隊伍響起了一陣哄笑。
“哈哈,在陰間用打更的手段,這小子沒病吧!”
“年輕啊,老鬼我待了幾百年,還真沒見過在陰府用道法的活人?!?p> “你們快看他那傻樣……笑死老子吧,哈哈!”
道法強大到一定地步,地府主事的老家伙也怕打更人跨界胡鬧,對于死人而言地府的主位容不得活人挑釁。
正是因為這種限制的原因,打更人明文中就有一條,永遠(yuǎn)不要在地府挑釁鬼差,否則你會死的很慘。
顯然丁添并不知道這件事,以前跟自己師父在陰間里胡鬧,那些個家伙哪個不是畢恭畢敬,對師父忌憚異常。
現(xiàn)在想起,怕是老家伙知道自己時日無多,鬼差害怕他死后報復(fù),故意在自己面前抖威風(fēng)。
“這老東西?!毕氲竭@,丁添不由暗罵一聲。
“既然你想用道法的手段,那也不妨讓你看看我的手段?!绷_平冷哼一聲翻身下馬。
伴隨著他的一聲冷哼,整塊區(qū)域里的空氣變得濃稠了幾分,丁添只感覺自己呼吸困難,用力一吸之下,鼻腔有一股辛辣,如同被刀子劃過。緊接著從口鼻之中流出了大片黑血,滴落在地上。
一股綠色的死氣向著血跡猛然撲了上來,在包裹之后,發(fā)出一陣吱吱呀呀的聲音,就像是小孩子在吮吸手指。不一會,地面的上的血跡被吞食得干干凈凈,死氣縈繞在丁添腳底聚而不散,大有等待食物的意思。
羅平看著丁添冷笑幾聲,隨著他最后一道手決打出。陰云瞬間密滿了整個區(qū)域,本來陰暗的環(huán)境,在這一刻逐漸轉(zhuǎn)向漆黑。黑暗中幾個鬼卒退向一邊,發(fā)出一陣恐懼尖銳的怪叫聲。
之前懸浮在腳底的死氣像是覺察到什么,略微掙扎了幾下,擺脫了鮮血的誘惑,向羅平的方向竄了過去,隨著羅平鎧甲上死氣的增多,羅平整個人看起來又高大凝實了幾分。
羅平的身體逐漸開始膨脹,拔高,突然間刮起了一股詭異的旋風(fēng),密密麻麻的陰云之中,竟然有雷電在其間穿梭。電光閃爍之下,羅平的體型瘋長到了十幾米的高度。
“哈哈哈,大爺我這就送你去枉死城。”
羅平見術(shù)法已成,發(fā)出一陣動如雷霆的咆哮,拾步向丁添踏了下來。
丁添見狀急忙躲避,可就這時,雙腿卻如同灌了鉛塊,絲毫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