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善惡

　　道士長嘆一口氣道：“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興亡，百姓都苦。在世道艱難民不聊生的時候，佛家會入世傳播他們的信仰，這一代入世的佛子叫佛心，以佛為姓彰顯了他的尊貴，以心為名表達了以天心為己心的宏愿。他原本是這一代佛法最為精深的人，也是我神交已久的好友?！闭f道這里道士頓了頓，俊秀的臉上無比的落寞，繼續(xù)說道：

　　“可惜，三個月前，佛宗派遣他來到了這里傳教，原本是好意，這里原本叫做柳葉鎮(zhèn)，是個風景宜人的好地方，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這亂世中是難得一見的安詳之地。佛心來到這里后就開始宣揚佛教。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大家對于佛宗并不排斥，佛心和鎮(zhèn)里所有人關系都很融洽，來往之間皆是盈盈笑語。直到兩個月前的一次傳法大會佛心在闡述佛家治世時說到了十善與十惡時，有個小女孩問到：“大師，信仰了佛，我阿媽和阿爸就不會吵了嗎？”

　　佛心不假思索的說道：“并不會，小施主，信仰是虔誠的不求回報的，真善才能去往西天極樂世界，這一世人世受了苦，都是我們上一世的因果，下一世才能去往西天極樂世界侍奉我佛?！?p>　　這件事本該到這里就結束了的，當天夜里，小女孩又找到了佛心，敲開了房門后直接跪在地上求佛心道：“大師，求求您幫幫我，爹和娘總是爭吵，我不希望他們再這樣了，您今天說的十善與十惡，我認真聽了我一定誠心的侍奉我佛，求求您幫幫我?！?p>　　佛心聞言，沉思了片刻，雙手作勢要扶起小女孩，說道：“小施主，夜已深了，不如明早我登門為你父母二人調節(jié)，許是誤會，說開了就好了?！毙∨⒙勓?，哭哭啼啼的道謝，說道：“那我明早在家等您。”說罷，施禮后就走了。

　　道士說道這里，猛的又喝了一大口葫蘆酒，看著我說道：“賊老天，真尼瑪?shù)脑煳锱税?。你說是不是？”

　　我不置可否，示意他接著講下去。

　　他接著又灌了一口酒，用雙袖擦了擦嘴說道：“一切的變故都在第二天，誰也不會想到那個小女孩居然死了，那晚，她回去后聽見父母還在爭吵，正待要進門，她的母親在屋內情緒十分激動一失手把手里的茶杯丟出去了，正好砸到了小女孩，巧的是正好把小女孩砸倒在石頭上面，后腦勺落地剛好就沒了。小女孩的母親出來后當場就昏倒過去，她的父親也是悲痛欲絕，他們并不知曉女孩深夜尋果佛心的事。

　　等佛心第二天趕來時，才知曉這一切，他懷著悲痛的心情和他們說了昨晚的事，他本來可以隱瞞的。

　　這件事后，整個小鎮(zhèn)就開始慢慢變了，村民一次次的詢問佛心十善，大家對這個理想社會越來越憧憬，直到一旬后，在又一次傳法大會上，不等佛心開始，大家就集體起身問到：“大師，大家究竟應該怎么樣才能人人都善良呢？小丫的事我們都聽說了，這難道不是十惡之行帶來的果嗎？我們再也不想承受這樣的悲傷了，求求您幫幫我們?！闭f罷，為首的男子就帶領著大家伏跪下去。

　　臺上的佛心陷入沉思久久不語，直到夜幕降臨，眾人也一直伏跪到黑夜，那時正是夏夜，蟬鳴鳥叫聲不絕，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汗如雨下，可是不管大人還是小孩都堅持著。

　　終于，黑夜中的佛心，嘶啞著說道：“我需要做些準備?！闭f罷，就徑直下臺走去。眾人看不清此時佛心的表情，或許那時候的佛心也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這是一件前無古人的事情，佛宗修嬋講究靜心除雜念，修嬋時自有一套功法。佛心不愧是不世出的天才，他想到了以己心替代眾人心的方法，他改變了修嬋時的功法，使得除惡念的法門變成了吸收惡念的法門。

　　說到此處道士眼神暗淡了下來，沉默了半響繼續(xù)說道：“這就是一切不幸的來源，我想當時他也很猶豫，畢竟要是真有這樣的法門，人間就是極樂世界了，可是他還是答應下來了，后來，佛心聚集民眾修建了一法身供奉在廟里。

　　之后的一段時間，佛心的法術成功了，他依托法身為陣眼小鎮(zhèn)為陣，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吸收了，在鎮(zhèn)里人們每天安居樂業(yè)，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沒有了爭吵，沒有了不幸，就像是上古治世一般，人人路不拾遺，金錢也沒有了作用，天下大同，人人都把自身貢獻出來隨別人取用。

　　聽到這里，我忍不住問道：“這難道不好嗎？這難道不是我們崇尚的社會嗎？”

　　聞聽此言，道士冷冷一笑，嘲弄到：“把欲望關起來只會滋生更大的欲望，把黑暗關起來也只會滋生更大的黑暗。當時隨行在暗處的佛宗高僧不懂這個道理，滿心的歡喜，以為佛宗要大興了，可惜他們從來不懂，盛世的佛亂世的道。佛教只會興盛在盛世，亂世是道家的時代。我問你，勸人向善沒有錯，但是糧食會憑空出現(xiàn)嗎？佛宗總是要人壓制欲望，任務欲是為禍之源，佛心更是吸收了所有的欲望，沒有了欲望，你知道什么也會隨之消失嗎？”

　　聽到此處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嘶，難道？”

　　“沒錯，沒有了欲望也就沒有了動力，民以食為天，是因為有了想活下去的欲望，現(xiàn)在佛心吸收了他們欲望，他們感受不到任何生存的壓力，而且他們正因為沒有了自私的想法，所以還會把所剩無幾的食物分享出去并且也不會再有節(jié)衣縮食的想法，在他們看來這就是神佛庇佑下的好日子，大家也愈發(fā)虔誠了。所有人都沉浸在這虛假的盛世里，這個時候，其實大家所產生的惡念其實已經是一個恐怖的量了，最初時惡念不多，佛心還能出來看看，等他看到自己親手締造的美好世界后，更加堅定了自己想法的正確，于是又回到廟里閉關加固這個陣法，過了2周左右，當時佛心正在閉關中，意外出現(xiàn)了，由于糧食沒有了，大家都無可奈何的時候，有一個人提議，既然米和牲口都沒了，但是人還在啊，我愿意成為大家口中的糧食，請大家分食我吧。此時的人們由于陣法的影響感受不到恐懼，也感受不到什么不妥，大家還默契的爭先恐后的以此為榮，很快人們就彼此相食到所剩無幾，等到佛心出關時看到，整個小鎮(zhèn)臭氣熏天，只剩所剩無幾的幾個人面帶微笑的對著佛心虔誠的說道：“大師，您來的真巧，我們剛好做好午餐，快來嘗嘗我的腿吧，可鮮了?！?p>　　知曉了前因后果的佛心當即真氣逆流，由佛轉魔。他對自己的佛產生了質疑，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錯了，明明一切都好。

　　佛心成魔后，就夷平了原來的柳葉鎮(zhèn)，殺死了自己的護道僧，重建起了這座苦海鎮(zhèn)，他以這座鎮(zhèn)為開始四處抓人實驗，7日十善7日十惡，這已經是第3次，誰也不知道他在實驗什么，只知道那位護道僧最后傳回來的消息就是佛心瘋了，他要建造人間盛世。

　　我不由得說問到：“哪位護道僧為什么不阻止呢？”

　　道士冷笑道：“是啊，他要及時阻止就沒有這么多事了，佛宗自詡慈悲為懷，可惜他們卻只把這當成一場針對佛心的考核，想以此看看佛心的真念。”

　　我聞言長大了嘴巴頓了頓：“那可真是操蛋啊。那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呢？“

　　道士久久不語，我低頭看著這黑夜跳動的火焰里，回想著道士口中的故事，也陷入了沉思。